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36节
徐肃年不回答,只是捏着帕子仔细地给她擦起来,那认真的架势,倒像是在提笔作画。
男人的帕子不是多名贵的布料,织绣虽说不上粗糙,可盛乔的嘴唇实在太娇嫩。布料不轻不重地贴上去,绕着她的唇形一点点擦拭着,盛乔忽然觉得有些痒。
她强忍着没动,却还是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徐肃年只当没看见,替她擦完之后,重新把帕子叠好收回怀里,这才道:“没有别的东西,只有没抿干的茶。”
茶,什么茶?
盛乔懵懵的,明显没听懂他的意思。
徐肃年看着她,说:“以后不许随便和别人碰杯。”
盛乔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却有些委屈,“可我也没和他碰啊……”
重点是碰杯吗?
徐肃年恼火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许和别人一起喝茶。”
这是什么道理,盛乔更不满意了,“为什么不许,我每天都要和表姐一起喝茶。”
徐肃年被她气得深呼了口气,硬邦邦地说:“郑娘子可以,他不行。”
起先盛乔还没听懂男人说的这个“他”
指的是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俊脸,语气竟有些新奇,“徐少安,你是不是吃醋了?”
徐肃年看她一眼,不承认,“吃什么醋?”
“当然是明实哥哥的醋了。”
徐肃年一听到那四个字就自动皱起了眉头,“我没有。”
“还有,不要那么叫他。”
他已经许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盛乔说过话了,但盛乔并不生气,反而觉得他这幅模样很是有趣,于是故意装听不懂,“我怎么叫他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肃年知道她是故意在气自己,他阴恻恻地勾了勾唇,然后说:“小娘子不明白没关系,下次我当着他的面再亲你一次,他就明白了。”
说完,拇指在盛乔的唇角摩挲了一下,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
盛乔莫名被这动作羞红了脸,没再反抗,不怎么乖巧地哦了一声。
就这样,两人笑闹着穿过小路,将要分开时,徐肃年问她要不要到自己那里去,盛乔摇了摇头,说:“我下午要去找我表姐。”
方才吃饭的时候,郑墨几乎一直在发呆,盛乔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不对了,只是碍于在外面才没有开口问。
下午有空,她自然要去郑墨。
徐肃年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又叮嘱了两句,这才与她分别。
本想下午陪盛乔的,没想到她有别的事,因此徐肃年用完了午膳,便离开了济善堂。
端阳侯在洛州官驿的消息已经正式放了出去,他最近得多去官邸走走,等着钓鱼。
不过钓鱼更多的时候是等待,好在徐肃年一向很有耐心。
徐肃年没见任何人,甚至没有见卢烨,直接跟着齐甄来到了“端阳侯”的住处,然后把门一关,躺在榻上看起书来。
午后的时光最是悠闲,连徐肃年都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齐源的声音,“侯爷,有人求见您。”
徐肃年方才已经交代了不见任何人,听到齐源的话不由得蹙了下眉,但他也知道,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齐源绝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徐肃年合上兵书,起身去开门,正要问是谁,忽然见齐源往身边一让,露出了身后的另一个人来。
看清那人的脸,徐肃年微微一愣,“二郎?”
徐肃景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冲上来直接抱住了徐肃年,“大哥!”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徐肃年立刻将他推开,眉眼之间却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他摆摆手示意齐源退下,然后拉着徐肃景进来,这才问:“你怎么会来洛州?”
“大哥还说呢。”徐肃景叹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盖着丹宁长公主印鉴的信封,递给他,“还不是阿娘担心你,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信,偏要我亲自来送。”
徐肃景今年十八,虽然年轻,不过徐肃年其实也没比他大多少岁。
但大约是徐肃年自小便很能稳得住,徐肃景对这个大哥也是既仰慕,又佩服,说话的时候也不由得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徐肃年接过信那一瞬间,在信封上嗅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像是女人的脂粉香气。
接信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不准痕迹地放在手边,徐肃年抬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倒没说什么,而是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徐肃景一边喝茶,一边用商量的语气和徐肃年说:“哥,阿娘给你写的到底是什么信,这么宝贝着,竟然还盖了印鉴,弄得我都不敢拆了,一会儿你看完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徐肃景是真的好奇,想知道这信到底写得是什么。
徐肃年却没有要拆开的意思,把信推到一边,然后眼神审视地看向徐肃景,“你什么时候到的洛州,怎么没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我已经是大人了,洛州这么近,哪还用打招呼。”徐肃景不满徐肃年总拿自己当小孩儿。
徐肃年不置可否,只又将方才的第一个问题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到的洛州。”
“当然是今天刚到啊。”徐肃景说。
“是吗?”徐肃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来就去青楼?”
徐肃景原本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把口中含着的茶水喷出去。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之后,徐肃景一副被污了清白的样子,“哥,你在说什么!我堂堂丹宁长公主府的二公子,怎么会去那种腌臜地方。”
以前他也有这么吵吗?
徐肃年简直被他吵得脑仁疼,原本温和的视线也逐渐冷了下来。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那眼神如刀似剑,又冷又尖锐,即便只被盯上一会儿,都觉得像是要被剖开骨肉似的。
徐肃景被他看得心口咚咚跳个不停,小声反抗道:“哥,你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
徐肃年言简意赅,“说实话。”
徐肃景被他吓得心脏都在抖,只得小声坦白,“……是前天到的洛州。”
徐肃年冷厉的眼神却没有半分挪开的意思,徐肃景只觉得自己被这视线压得不敢抬头,却又有些不甘心,小小声地抱怨,“又把亲弟弟当犯人审。”
徐肃年严肃地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徐肃景险些直接跪下去,他看了一眼兄长的表情,仍还有些不服气,“不就是到了洛州没第一时间来找你嘛,大哥至于这么生气吗?”
“都说洛州繁华不输长安,我也是被乱花迷了眼,想着若你在,肯定不许我随便出门,这才多玩了几天,但是,但不也没耽搁什么事嘛,我出发前问过阿娘,这信急不急,阿娘还让我慢慢赶路来着。”
徐肃景委屈地辩解。
徐肃年脸色未变,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洛州的水有多深,若是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怕是要危险了。”
徐肃景却道:“我不怕。”
其实这次来洛州,并不是丹宁长公主交代的,而是他主动要求的。
大哥只比他大三岁,在他心中,却一直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大哥从小优秀,所以他也刻苦读书,为的就是别人提起自己的时候,能赞一句,不愧是徐家二郎,和他哥哥一样厉害。
能与哥哥并肩,是他最大的愿望。
可不知道是不是大哥入朝为官的原因,最近这些年,大哥越来越忙,和他的关系也莫名透出了几分疏远。
他几次和阿娘提起,想要入朝做事,阿娘却总说他年纪太小,只要先把书读好就是了。
可大哥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在大理寺做少卿了。
而他还一事无成,成日待在公主府做他的纨绔子弟。
他想做官,想跟在大哥身边,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他早知道大哥这次到洛州,是领了陛下交代的差事,所以得知阿娘要给送信的时候,立刻自告奋勇地来了。
不只因为他想大哥,更因为他想待在大哥身边,和他一同办案。
虽然当时大哥没说具体到洛州是什么案子,可他猜也能猜到,一定是和去岁的洪水有关。
朝廷百官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徐肃景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和惠国公府的人脱了关系,因此在长安城的时候就没闲着。
到了洛州之后,他会去善喜楼,也是得知善喜楼背后的东家可能是朱家人,因此才扮作纨绔进去耗了两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探查的消息。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徐肃景还真的有一些发现。
他看着兄长冷冰冰的表情,有些委屈,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却忽然听大哥叹了口气,“算了,有什么
话改日再说,你这几天也玩累了,先好好休息罢,我叫人给你安排住处。”
听出大哥的态度软化,徐肃景也没再顶嘴,很乖地点了点头。
徐肃年叫来齐甄吩咐了几句,然后让他带着徐肃景去房间休息。
徐肃景应一声就要出去,徐肃年却又叫住他,不怎么温柔地嘱咐道:“不许再出门乱惹事,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明明是关心自己,却非要用这样的语气。
徐肃景面上不敢露出别的情绪,心中却在腹诽,难怪连未婚妻都要得罪了。
他悄悄地撇了撇嘴,至于徐肃年说的不许出门的话,自然被他转身就扔在了脑后。
怎么可能不出门,他还答应了未来的小嫂嫂,要带她见自家大哥呢。
当晚,徐肃年陪弟弟用了个晚膳,夜里没再回济善堂,但也怕盛乔早晨去找他发现他不在,会生出怀疑。
于是,天刚蒙蒙亮时,徐肃年就离开了驿馆。
而等徐肃景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迷迷糊糊地穿上衣裳,出门看到齐甄,下意识先问:“我大哥呢。”
齐甄说:“侯爷说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
这么早就走了。
还说要一起用早膳呢。
徐肃景先是有些失望,而后又立刻窃喜起来,正好这会儿趁着大哥不在,可以先斩后奏地把盛家三娘子带过来。
如此想着,徐肃景飞快地梳洗更衣,然后骑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