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说完这句,又反问她:“那你呢?为何年纪轻轻就拜入阐教,是想成仙?”
慕姚半眯着眼,晒着晨光,轻轻道:“不是,其实我也不记得了,约莫是为了回家吧。”
“回家?”
“嗯……难办哦!”她神情恍惚,声音像风一样飘在水面上,透着些年轻人的惆怅。
相甲望着她在泉雾中若隐若现的眉眼,心里忽然泛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这段时间里,他早察觉她骨相年幼,不过是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
而他呢,已在天地间行走了两千余年。她根本不可能是他记忆中那个缠绕梦魂的女子。
一开始,他执念作祟,将她紧紧扣在身侧,只因那相似的脸,那星吻石的呼应,那心底莫名的牵动。
可如今,她欢快地在他带来的一点点自由中笑闹,他却开始迟疑——若她并非他命中的那一人,那他又凭什么,将她囚于掌心?
泉雾氤氲中,他低头不语,关于是否要找替身一事的重大难题横亘于相甲心间……要不就这么算了。
相甲刚换好衣袍,正欲离泉起身,忽听隔壁传来女子尖锐一声叫喊,那声音中透着惊慌,叫得他心头一紧。
他翻过嶙峋怪石,见慕姚跌坐在地,面色苍白,一只手死死捂住小腿,神情痛苦不堪。
原是慕姚刚换好衣物,却不想此处温暖,一条遍布斑纹的毒蛇盘踞在岩石后睡觉,趁她毫无灵力护体时猛然扑出,一口咬在她小腿外侧。
“都是你这破链子锁我经脉灵力,害得我反应不过来护体!”慕姚莫名其妙遭了这无妄之灾,忍不住在他身上撒气。
相甲神色一紧,手起瞬间将那毒蛇斩为两段,蛇身尚在地上抽搐,他却顾不得,立刻蹲下身。
“伤哪儿?”他低声问道。
慕姚咬牙指着外侧小腿,一边骂:“你自己看不见啊!”
那处位置极为尴尬,像她这种长腿人士,想要自己吸出来也够不到。
相甲却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伸手掀起她的裙摆,托起她受伤的小腿,那皮肤在晨光下白得晃眼,黑色毒素侵入脉络。
慕姚话未说完,便瞪大了眼:“喂、你干嘛——”
相甲已低下头,炙热嘴唇贴在她小腿伤处,毫不犹豫地吸吮起来。他眉头紧蹙,表情隐忍,一口口地将毒血吮出,吐在一旁的草叶上。
她的小腿被抬起,男子温热粗糙的大掌强势固定着,热流和吮吸感让慕姚小腿处又酥又麻,那触感直窜脑门,脸唰地红了。
直到黑血被彻底排除,相甲终于抬起头,唇瓣染了些血迹,声音带着些暗哑:“毒应该已经吸干了……是我的疏忽,抱歉。等回岛我会解开你在岛内禁制,不再困着你。”
她的腿还搭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唇上还染着她的血,她的**。
以往高傲冷漠的俊脸此刻说不出的驯服,垂下了头颅,代表着臣服意味。
慕姚怔怔地望着他,像是被蛊惑般,伸手捧住他
的脸,轻轻凑近,唇几乎要贴上他:“你为何对我……这般?”
她嗓音轻哑,眼中泛着些许水意,宛如蛊惑。
相甲一震,盯着她红润的唇瓣,喉结轻轻滚动,也情不自禁地靠近。
呼吸已经紊乱,手指还握着她的小腿,却在唇要贴上的瞬间猛地偏过头,语气低沉而冷静地道:
“自然是为了星吻石。”
那一瞬,慕姚眼中光芒闪了闪,有些后悔和懊恼,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被夺舍了,居然能问出这些话来。
当真是色迷心窍!
且说这一头悬心岛上爱恨痴缠,情意暧昧正浓,那一头金鳌岛上却又起了新波澜。
自从上回相甲竟然对一女子动了凡心,通天教主便格外关心这事,他启动了许久未通讯的安插在悬心岛的密探,令其将相甲与那女子之间种种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然而通天教主越是窥探越是好奇,这女子究竟长得如何模样,纸笔言语俱无法描绘,于是他给密探送了块留影石过去,只等着影像传来。
事罢,通天教主觉得事情不够有趣,若真让相甲寻到真爱又对他不美了,便给蛟王去信一封。
千年前,蛟族不满为龙族所压依附截教生存,如今倒也算自立为王,可终究不过是夹缝求生。
蛟王自是心思通透之辈,十分想要与截教建立更紧密的联系,他早就对相甲来历有所猜测,世间何来蛇族能拥有那等威压?
况且相甲如今是通天教主面前的红人,若能把女儿巴柔嫁给相甲,无论到时是输还是赢,蛟王都有路可退。
因此蛟王十分想把女儿嫁给相甲,而通天教主嘛,也乐见其成。
不过一日,蛟王亲笔写了请安表,又将珍宝装了满满一舟,偏偏不是旁人送礼,而是将女儿巴柔一并打发了去。
名义上是代父进贡,实则是明晃晃地递人。
通天教主看了眼礼单,手指一挥:“送去悬心岛吧。”
于是,不仅宝物被原封不动地转了过去,连那礼物本身——蛟族公主巴柔,也一并送去了相甲面前。
悬心岛寒风微起,天光淡淡,宫门外波光粼粼,一道舟影破水而来。
蛟族公主巴柔站在船首,灰发如雾披洒在肩,周身萦绕着寒气,她容貌娇媚,只是面色甚是阴沉。
那股子天生的高傲和冷然,倒真有几分正宫娘娘的模样。
第57章 悬心囚禁两个狂徒不知天地为何物……
自昨日发生了火山温泉毒蛇事件,慕姚感到十分后悔,也相当唾弃自己这颜狗属性。
怎能因为人家生在她审美点上且身材很不错,出手又很大方,做事也很细心仔细,气质更是禁欲反差,就能因此小鹿乱撞呢?!
对方可是将你绑架走的截教门徒,之前还差点杀了你啊!
慕姚深深唾弃自己的行为,这和有斯德哥尔摩受虐倾向有什么两样,她多次说服自己那颗心才算是平静下来。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爽快与烦闷,便懒得理他。
显而易见,没有慕姚巧笑嫣兮和温言软语做润滑剂,相甲在她面前如新兵蛋子一般,不知所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两人回去路上,一路相顾无话。
瞧他一幅欲言又止的青涩模样,慕姚本还没有那么生气,或许第二天就能调整好心态,可第二天发生的一件大事让慕姚对相甲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晨光熹微,相甲已经离去,慕姚的禁锢足链被解除,在悬心岛内四处行走。
她用脚丈量着这片岛屿,岛屿中海风依旧狂妄,鹅卵石铺在松软泥土小径之上,但慕姚现在有灵力护体并未太多感觉,只是岛上天空中隐隐一层屏障限制了她的去路。
女人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男人的守诺上。
她必须得想出其他出逃的路子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一旁侍弄花草的虾头男上。
上回他还敢对慕姚流口水,这会却迫于威压连声都不敢作,慕姚笑盈盈地瞥他一眼,心中思索其直接抢夺令牌的可能性。
远方海面浊浪排空,一艘雕龙画舫乘浪而来,朱漆鎏金,气势逼人,这画舫吃水颇深,可见是载了许多宝物,直直驶入悬心岛港湾。
——有客来访。
此时慕姚正在花圃之中,藏身于缤纷花圃之中,她的注意力也不禁被这滔天阵仗吸引。
画舫在石阶下停泊,侍从们往下一箱箱地搬运礼物,随后一道高挑修长倩影从画舫缓缓走下,女子灰发如烟,面容艳丽阴沉。
正是蛟族公主巴柔。
她一出现,周围气氛有些凝滞,冷冽肃杀。
过了好一会,侍女夏风带着人过来交接,她见灰发女子高傲地立于廊前,衣袍猎猎作响,心知这位蛟族公主脾气不好,心高气傲,自是不能怠慢。
夏风行了个礼,恭声道:“不知公主前来,主人可知情?”
巴柔冷眉微挑,语气冰冷:“自是知情。”
旁边的春花忍不住嗤笑一声,悄悄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我们根本没接到通知,还知情呢,主人根本就不愿意见你,你还在这倒贴,真是丢光妖的颜面。”
巴柔骤然转头,眸中寒光如刃,反手就是两巴掌甩在春花脸上,声音清脆,回响在整个回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言语放肆?”
灰发女子眼中怒意横生,其实巴柔根本不愿意出来联姻,只是父命难违,这些年父亲依旧宠爱巴沃,为了不让大权旁落,她只能出来走这一遭。
可她不愿意联姻不代表她会容忍小妖踩她脸面,拂袖之间,她亮出通天教主的的亲笔篆文,又阴狠地捏住春花的下巴。
“我此番前来,是奉教主之命送礼于相甲大人,不是来听你们这群下人放肆的。日后……倘若我成为这悬心岛的主母,不管你是侍女还是通房,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