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二日一早
葛府内,终于把事情来来去去差不多弄清楚的葛淮,怒不忍遏的直接对侍人道:
“去!把夏琰给本公叫进宫!”
但都用不着他来叫,在侍人利用皇权把夏琰招进宫前,夏琰自己就已经起了个大早,进宫了!
她让系统把她的屏蔽撤了,浑身又变回那种重伤不治的模样,坐着马车进了宫后,夏琰直径用着这气若游丝的模样去见了葛淮,并且抢在葛淮发难前率先道:
“葛、葛公咳咳咳…本宫好害怕啊。”
生活不易,总裁演戏。
夏琰尽量让自己露出重伤虚弱又后怕不已的模样,为了让效果更加真实,她还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在说害怕时身体微微抖了起来,并努力挤出了几颗生理眼泪。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葛公了,咳咳咳…本宫差点就没命了…呜咳咳…葛公,您之前不是对本宫说过这夏京境内本宫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您永远会罩着本宫,让本宫永远不用担心害怕什么吗?呜咳咳咳…但葛公,本宫昨日可差点就死了啊!葛公!”
夏琰虚弱的直接让人用轮椅把自己抬进宫内,满脸的苍白气弱,一句话就结结巴巴的咳了七八次,成功把满肚子邪火没来得及喷发的葛淮给堵得没说出话来。
整个皇宫内,就听到她在不断害怕、恐惧、以及多少夹杂些仿佛“葛淮骗了她”的埋怨声。
葛淮看着她这上气不接下气模样,对她重伤的情况多了一分把握,但心底的气怒却半点没少。
这点声讨哭诉,在他这可起不来任何作用!
坐在高高的皇榻上,葛淮居高临下的睨着夏琰:
“长公主,本公都没先治你的罪,你倒是先埋怨起本公来,而且你还用得着本公来救吗?在本公都不知道的时候,你不就已经和祁家军队都扯上关系了?呵,长公主真是好本事,强抢了祁家二房嫡子进府后,竟然还能让祁琰苍给你卖命,真是让本公大开眼界!”
谁知葛淮刚这么说完,夏琰却立刻接过话,语气甚至比他还高亢道:
“哎葛公!真不瞒您说!幸好本宫以往把祁琰苍的弟弟抓进了公主府!昨日遇刺前本宫直接用他弟弟来威胁他!他才终于肯出手救本宫!不然就以本宫曾经也对他动过心思,甚至抓他进公主府地牢折磨过,后来还把他仅剩的祖父祖母也抓进了公主府内当做人质强压他们屈服,祁琰苍又怎么会愿意救本宫?他对本宫恨之入骨都来不及!”
葛淮看着夏琰庆幸又后怕的说完,面上不动声色,阴沉的三角眼却紧紧盯着夏琰,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公主府内发生的事,只要不是被那群“卫”氏严密把守的,绝大多数他自然都是知道的。
所以夏琰曾经把祁琰苍祖父母当人质抓进公主府的事他知道,夏琰以祁琰绒威胁祁琰苍的事他也知道。
昨日后山皇寺里发生的刺杀袭击,虽然来报的完整信息有些晚,但来龙去脉也在祭祀结束后被他派人去亲自查了个清楚。
皇寺刺杀现场内不仅出现了第三方疑是舒延玉的势力外,祁家军队竟也曾出现过的痕迹,自然
也是瞒不过他的!
这也是葛淮在大概知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最无法容忍的一点。
祁家虽已衰退,但手里还保有十万忠心耿耿的祁家军。
这十万祁家军对于这些年大肆收割财富并积累人脉扩建势力的葛淮来说,威胁虽然也不算很大,但多少让他有些如鲠在喉,是整个夏朝除了北境舒延玉外,唯一能让他忌惮一些的势力。
祁家世代都以忠心卫国声名远扬,以往放任夏琰肆意强抢侮辱祁家仅剩的两位嫡子,就是为了一点一点的磨损祁琰苍和祁琰绒对夏朝皇忠诚,让他们再难对这种废物荒唐的皇脉起忠卫之心。
这场皇寺祭奠以前,葛淮一直以为这项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至少祁家现如今唯二的嫡子之一:祁琰绒,就早已经是对夏琰愤恨入骨。
祁琰苍虽然更年长,因早早带兵打仗,年纪轻轻就已沉稳稳重,非常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从表面上基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夏琰以往干的那些事,哪怕就算是圣人也难免起恨。
祁琰苍虽然继承了祁家风骨荣誉,但唯一的弟弟还那么小就被夏琰强掳进公主府,一折磨就是这么多年。
祁琰苍自己也同样被夏琰看上掠进过公主府,甚至连仅剩的祖父母都被压去当人质。
看到自己仅剩的亲人们遭受如此苦难,祁琰苍就算为了祁家那点传承荣誉仍旧忠于夏朝皇室,心底对自己效力的夏朝皇室必然也早就失望透顶了。
可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愿和夏琰私下建立联系?甘愿受夏琰驱使?
祁府虽然以“忠”为名,但夏琰只是夏朝的一个长公主而已,虽说依旧是皇脉嫡系,但祁琰苍若想保住祁家的忠义之名,只要对夏奢尽忠,保住夏奢即可。
至于夏琰,就算她忽然暴毙横死在夏京大门前,只要祁琰苍带着祁府离得远远的,也没人敢说他祁府就不忠了。
可昨晚发生的事超出葛淮的预料。
葛淮昨晚收到皇寺发生的所有消息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夏琰不仅隐瞒了他不少事,还早早就联系上了祁府,二者不知用什么办法隐秘结合了起来,面上却还维持着原状骗过了他!
只是他想不通,夏琰一个只会荒一淫玩乐的废物公主,在对祁家做了那么多引恨之事后,到底怎么还能如此轻易的驱使祁琰苍。
此时听着夏琰毫不犹豫的说出昨晚用祁琰绒来威胁祁琰苍的话
葛淮虽觉得事实必然远不止如此,但这种做法确实才符合夏琰的行事风格,在整件事情的逻辑上也更明显的说的过去。
祁琰苍是忠于夏朝,但他并不蠢,更不是愚忠,一个十几岁还未弱冠就已能带兵打仗上战场,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祈府的少年,心思城府不可谓不深,不会看不穿自己正在效忠的是个什么样的腐败皇室。
所以有的说他是为了依旧忠于夏朝,还不如说他是为了祁府,为了祁氏目前还活着的那些人。
这样一来,夏琰昨晚用祁琰绒来威胁他,祁琰苍才不得不调兵动手,倒也勉强可以说得过去。
但是…祁琰苍和夏琰之间必然还发生过其他什么事,毕竟想要控制驱使祁琰苍,单凭祁琰绒一人可不那么好使,否则祁家也不会在如此风雨飘摇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独立的屹立了这么久。
就在葛淮拧眉深思这两人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时,夏琰再次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葛公!”,夏琰面上又重新露出了后怕与上气不接下气的虚弱状:“葛公!无论怎么说,本宫这次是真的差点就随先皇去了,本宫昨日不管是身还心,遭受的惊吓伤害都不少,所以为了安心,也为了让本宫有个适宜的养伤之所,本宫今日早早进宫来见您,就是想给您说一声,本宫打算不日便带着人出宫,去本宫的封地好好修养上一段时日,直到本宫心身皆调养好了再回来。”
想离开夏京?这一瞬,夏琰此时离开夏京的各项利弊都在葛淮脑海里快速闪过了一遍。
他面上不动声色,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三角眼沉沉盯着夏琰道:
“长公主,夏京外各地流民灾荒四起,你想养伤,难道夏京不是最好的选择?本公昨日送到你公主府内的御医被你那侍卫赶了出来,长公主不想要本公给的御医,自行在宫内让你皇弟给你挑也可,何必废这么大的精力离开夏京城,远求他地?”
夏琰却叹声摇头道:“昨日正是因为葛公给我的那几个御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该怎么治本宫这重伤虚弱的身子,才被本宫的侍卫们赶出了府,倒是本宫府上以往被本宫抢来的一个男宠,他本是神医谷的少主,这点葛公想必也知道。”
“神医谷正位于夏国西南境,离本宫的封地不远,这次离京,本宫除了去封地散散心安安神外,也正好能去神医谷内,好好治治本宫这身心重创的身子。”
溪睿的身份葛淮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神医谷虽在江湖上颇有名声,但终究只是个传医救人的地方,谷内弟子本身就没几个人,势力大小与名声呈现极端相反的情况,与血衣楼这种遍布大陆的强大江湖势力不同,神医谷对江湖和朝廷基本都起不到什么重要影响作用,所以葛淮知道后,只是让人多注意而已,并没有直接对溪睿插手做些什么。
可现在…葛淮又抿了口嘴里的茶,夏京城内最近发生的事隐隐有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尤其以皇寺之事最甚。
这种时候,葛淮不想放任何人离开夏京,至少在他找出症结到底在哪里,并剔除干净之前,他并不想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尤其是处在整个事件中心的夏琰。
于是他继续道:“但长公主知道现在一旦离了夏京,外面都是什么情况吗?就算您有“卫”氏保护,恐怕也走不出几百里,就会被那些下贱粗鲁又饥又渴的难民们给争相抢夺吞撕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