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想忍……” 白知微嘟囔,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
索性没了生命威胁,她太累,直接埋在锦被里装睡。
闭眼片刻,她就真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极沉,白知微醒来时天光大亮,第一反应是顾卓又给她下昏睡的药了。
转头一瞧,身边早就没了顾卓的身影。
手脚一动居然没了锁链,心情明媚上几分。
身子也是干爽,衣服换成了柔软的锦缎,身子只有过分劳累的酸楚,白知微撑着身子,将拔步床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确定没了锁链的踪迹。
算是第一阶段的胜利,她自我安慰一番,昨晚的苦没白吃。
看守嬷嬷换成了几位年轻的侍女,站在拔步床外,身着翠绿色宫装,恭敬地将手放在腰间。
一人的身影尤为熟悉,见她醒了,立刻赶来伺候。
只见素手撩开纱幔,白知微彻底看清了她的脸,震惊道:“长荣……你不是回衢州了吗?”
白知微在锦州时,曾问起过长荣的去处,顾卓给她的答复:“你不是已免了长荣的奴契,她自然是回衢州了。”
长荣跪在她跟前,眼里含着泪:“小姐是奴婢害了你。”
“嗯?”白知微撑坐在拔步床,困惑地盯着长荣。
长荣悲切道:“陛下是跟着奴婢来的锦州。”
“难怪。”难怪顾卓似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连她往哪跑都知道,原来是这里出了纰漏,不过长荣去锦州也是她安排。
怪来怪去,只能怪自己思量不详。
白知微深吸口气,从阴霾中抽身:“这个也不怪你,反正我迟早都得回来,解决这一切,好在现今情况不算太差。”
只要不到顾卓恨不得要她死,一切皆有转圜余地。
穿戴好一切,用完早膳。
白知微在未央宫内转悠,宫殿比锦州的院子大了好几倍,她慢悠悠地转悠到殿门外,外间看守的千牛卫是她之前见过的数倍。
靠近殿门的片刻,谢青便从殿外躬身行礼,为难道:“白小姐,请回吧,若是你越出未央宫一步,千牛卫便得死一人,若是你再失踪,这里你见到的所有人都得死。”
千牛卫及跟在她身后的宫女齐齐跪下,千牛卫还不显,宫女低着头,瑟瑟发抖。
跟着她还是个掉脑袋的活。
白知微后退一大步,好好好,囚禁变胁迫了。
第105章
白知微几步退回了未央宫内,宫门立刻紧闭,她望着跪地的宫女。
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滋味,她最能感同身受了。
顾卓真是玩得一手好算计,白知微顿了顿开口道:“别害怕了,我也不会跑,你们下去吧。”
宫女低着头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一连几日,白知微都没再见到顾卓的身影,他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建邺的秋格外明显,骤然下降的温度,渐渐枯黄的树叶。
白知微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不知是否是顾卓的授意,后花园打理得和锦州院子极像,连那出现的皇宫过于散漫的躺椅出现在后花园里。
白知微捧着杯热茶长叹气,长荣站在她身侧为添茶。
拨来伺候的宫女一共十名,约莫是经过了筛选,胆小谨慎,一句话都套不出来。
只有一个例外,站在长荣身后的小宫女,名唤彩月,十五岁左右,长得很有灵动,眼眸里是藏不住的野心。
白知
微轻轻抿了一口,将目光放在彩月身上,长荣立刻领会,将其余的宫女支去前面宫殿打扫。
“彩月,你过来。”白知微冲着彩月招手,站在不远处的彩月小跑着过来。
“小姐。”彩月跪着行礼,低着头应道。
白知微嘴角扬起,尽量让语调更和善些:“起来吧,进宫多久了,我实在无趣得很,想和你说说话。”
“奴婢进宫三年了,宫中之事,姑娘想听,奴婢知晓必定知不无言。”彩月恭敬应着,虽说面前的女子没有名分,被关在这,其余宫女都不看好她。
偶然间,她曾听谢青谈及过女子的身份,乃是德妃娘娘为陛下自幼定下的姻亲。
且未央宫和十名宫女均是皇后的配置。
白知微笑呵呵道:“放心,我不会问什么让你为难之事,未央宫在建邺皇城何处啊?之前是谁住在这?怎么都不见其他人?”
“未央宫位于后宫,从前未住人,是皇后的居所。”彩月说完,抬头看向了她,眼底的野心藏不住。
白知微一下便明白了彩月的意图,只要她开口,彩月必定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真是可惜,有野心,有头脑,就是瞧错了人。
顾修远驾崩后,孟静姝殉情,李青缭归于何处?她为何住进了皇后的宫殿?
“先皇后现在哪?”
“陛下仁德,先皇后居太极宫安度晚年,且先皇后一直未能入未央宫。”月儿恭敬道。
白知微在听见仁德二字时,眉心狠狠一跳。
顾稷的下场都如此惨,李青缭能不死,大抵是孟静姝不愿,死后还有李青缭和顾修远三人纠缠。
这三人之间,真是理不清。
白知微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连忙喝上一口,平复心情。
她得找找突破口,她和顾卓的关系,怎么才能更近一步?
擅自出去不行,只能等顾卓来见她,实在太被动了。
前几日醒来手腕处,还有上药的痕迹,约莫是待到晚间睡后,顾卓来过。
这几日压根见不着人。
一直幽禁在未央宫里,她整个人都上火,开始还只是唇角微肿,后来直接破了好几处。
饶是如此担惊受怕着急上火,她也一夜安眠一觉到天明。
“不对。”白知微将茶杯狠狠放在石桌上。
顾卓又坑她,铁定又给她下药了。
白知微在未央宫内转了一大圈,把器物都摸了个遍,也没瞧出异常,左思右想,想必药是从晚膳下的。
到了晚膳时分,宫女传完菜。
白知微使了个眼色,长荣站在她身侧。
“小姐,今日胃口不好,吃饭想要清静些,我留下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是。”两名宫女躬身出门,关上了房门。
长荣执着筷子将菜碟和饭碗快速翻动几下,装作吃过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传人进来收拾碗碟。
白知微神色如常,收拾完一切,躺在拔步床上,盯着天青色帐顶,自信呢喃:“这次一定不会睡着,肯定能抓住人。”
眼皮却越来越重,她跌入了梦乡。
第二日早上,白知微盯帐顶发懵,她伸手摸了摸嘴唇,唇边刺痛。
越发肯定猜测,顾卓昨夜肯定来了,还偷偷摸摸亲她。
既然晚膳不对,难道是晚间的茶水。
白知微晚间茶水晚膳一律不用。
结果晚间仍然睡着……
第三日清晨,白知微双手捂着脑袋,懊恼道:“不对,还是不对。”
接下来十日,白知微将碗具茶水,衣服被褥都换了个遍,还是改变不了昏睡的结果。
“不对……到底是哪里?”
白知微坐在小圆桌前,支着脑袋将整个房间打量个遍,该换的、丢的、不吃、不喝她都试了个遍,都没用。
小厨房发现她吃得少,膳食也是每天换着花样地做。
宫殿左右两侧各放置有一鼎博山炉,炉身刻有祥凤,盖上布有数孔,放置香料驱蚊焚香。
香料她也曾怀疑过,以不喜欢味道为由换过几种。
彩月用力挪开青铜香炉,往里面洒了层香料香料撒完后,又舀了一小勺白色粉末。
白知微眼角狠狠一跳,几步上前抓住彩月的手腕。
质问道:“这是什么?”
彩月恭敬道:“小姐,这是香料,嬷嬷吩咐过小姐身份尊贵,除普通香料外还需添上上等香料……以往都是彩琴姐姐添的,今日她身子不爽利,她才特意嘱咐奴婢来添……”
“原来是这个。”白知微手一抖,牵着彩月的手腕一用力,白色香料全散在地上。
彩月慌乱道:“奴婢,奴婢该死,这该如何是好。”
“不是什么大错,左右殿内无人,我权当你加过了,我不说也没人会知晓。”白知微脚尖碾着粉末,那小块突兀的白色消失。
“多谢小姐。”
白知微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以往她的困意总是来得快又沉,和这浓浊的夜色一般。
今夜的她格外的清醒,守株待兔。
房间内只留下一盏灯盏,外间守夜的是彩月,下半夜换值的是彩琴,和她亲近的长荣反倒被排挤出了守夜。
寂静漆黑的夜里,她听见三更的更声,她侧着身子背对着床,佯装成已熟睡的模样,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
“吱呀——”很轻一声开门声,紧接着便是刻意放轻了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