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白知微顿时更高兴了,若是有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那就再等半年好了,届时她等级肯定也快满级了,她便可以带着顾卓回家了。
“殿下,宫中来了公公宣旨。”家仆急急来报,“瞧着来者不善。”
白知微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大概便是被贬的旨意到了。
管事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站在院子里,夕阳洒在三山帽上,他们便是皇权的存在。
管事太监展开明黄的圣旨,面色严肃,声音又尖又利:“二殿下,听旨吧。”
顾卓直挺挺跪在府门前,白知微弓着身子跪在他身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次子顾卓围猎中,出现大错,致楼兰公主身亡……两国邦交有损坏……特贬”
“等等……快停下,别念了……”府门前,另一管事太监扶着门大喘着粗气,小太监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这一份才是真的。”
白知微抬起头,怎么圣旨都还有两份?
第82章
时间回溯,一个时辰前。
御书房管事太监李公公,刚领了贬黜顾卓的圣旨,前脚刚出了宫门,后脚踆州西北边境沦陷的战报便递进了御书房。
李青缭以关心为由,特意送了糕点进了御书房,站在顾修远身后,瞧见了战报一言未发。
一时之间,御书房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恼了圣驾。
书案前,顾修远着明黄五爪龙袍面无表情,负手而立,冷哼一声道:“方才都在说,顾卓失职应当问责贬黜,现踆州西北失陷,各位爱卿觉得由谁挂帅出征为好呐。”
御书房前整整齐齐跪了两排文武大臣,纷纷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儋州旧臣以荣家为首,官拜大司马。荣司马抬头望向李青缭,眼底是明晃晃的野心。
若是顾稷能够领兵挂帅,夺得军功傍身,再以儋州相辅,日后必登上大宝。
李青缭攥着袖口,指腹摸索着华丽宫装上的繁复纹路,心里乱糟糟。
她已位及皇后,朝堂之上还有儋州世家,顾稷需以身犯险,来求更进一步吗?
自打天下以来,儋州旧识死的死,伤的伤,安然存活者十不足一。
顾稷才在围猎中受伤,光是瞧见他被猛虎抓伤,血淋淋的肩膀,她便心疼不已,若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谁能真的护住顾稷。
顾修远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潮,大袖一挥,战报摔在地上,白纸黑字赫然写着:“踆州西北失陷,三万大军被北羌围剿殆尽,民众死伤不计其数。”
北羌游牧为主,马背上的国家,兵将人高马大,极其擅长骑术,大晋在其手上吃了不少暗亏。
两排大臣一时之间抖如筛糠,头埋得更低了。
顾修远怒道:“怎么还想让顾稷领兵上战场,废物。”
李青缭指尖一顿,不敢置信地望着动怒的顾修远,什么意思?顾修远竟然是这样想顾稷的吗?
顾修远丝毫不顾及身边人,转到书案前,提笔迅速拟定下一份圣旨,将明黄的绢帛扔给太监,“快追,若是追不回来,便提着你的脑袋回来见朕。”
“奴才领旨。”张公公领了圣旨,立刻飞奔去追上一份旨意。
“下去吧。”顾修远瞧着这群人便厌烦,没事时整天吵个不停,真到了用人之际,一个个躲得比谁都快,他挥挥手命其退下,他想独自在御书房待着。
“哎——”顾修远支着头坐在书案后,李青缭瞧着他头疼不已模样,起身来到他身后,纤纤玉指按在顾修远脑袋上,轻轻地为他揉着。
顾修远摇了摇头,深吸几口气,压抑住怒火,“你也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臣妾告退了。”李青缭扬起一个勉强的笑,端庄地行礼告退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宫殿金顶及四周的红墙上,气派极了,李青缭神色恍惚漫步于宫道,夕阳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她长叹一声:“这太阳似乎都和儋州的不一样。”
她和顾修远的相遇始于儋州江上,一场水匪劫难,英雄救美,她对顾修远一见钟情。
事后她明知顾修远有妻子,还是强求了这段姻缘,前几年表面上还算和美。
八年前,顾修远不顾一切接回孟静姝时,她曾经狠狠闹过一场。
所有人都在劝她学着贤德,体谅,她如愿地登上后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好像还不如在儋州时,做千金大小姐自在。
“母后,父皇今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青缭回过神,顾稷站在廊亭等候已久,面色焦急,荣司马神情凝重,负手站在顾稷身后。
她勉强地笑了笑,拍了拍顾稷的肩膀:“踆州出了事,你父皇难免着急上火,你还受着伤,怎么可能会让你去领兵打仗。”
顾稷苦笑一声:“母后,你何必再骗我,我还能不知道父皇的意思,他打心底里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稷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父皇何曾这样说过,日后迟早是你继承这江山。”
荣司马捻着胡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顾卓这次若是再大胜而归,便是民心所归,届时这江山到底是何归,还两说。”
李青缭一顿面色大变,言辞严厉道:“这江山可是由我李家起源,若非我李家出手……陛下绝对走不到今日。”
顾稷攥紧拳头,面色阴狠道:“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荣司马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那便让他回不来,就算回来了,半年,也能让这建邺的天变了。”
——
“让开——”
“官家出行——”
华贵的马车在建邺的街道上驶得飞快,驾马车的小黄门扯着嗓子驱赶着行人。
一下了马车,张公公就往顾卓府中跑,累得他靠着红漆大门喘了会,平复了几息后,跑到方才宣旨太监面前。
大喝一声:“狗奴才,陛下的意思你也配妄自揣测,你到底胡乱宣读的什么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宣旨太监握着圣旨发抖,分明是陛下命令他来宣旨,怎么现在变成他胡乱揣测圣意?
他面色惨白,抖如筛糠,小心地盯着张公公,在皇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知道这是出了变故,需得他来背锅,若是认下也许还能保住条性命。
宣旨太监立刻交了圣旨,跪地求饶道:“是奴才蠢笨,奴才妄自揣度,都是奴才的错。”
张公公身后两个小黄门,立刻冲上去,一左一右架着宣旨太监,将拖了下去。
张公公整了整衣冠,拂尘搭在手肘处,面上扬着抹讨好的笑:“二殿下,一直以来都是由奴才来,传递陛下的旨意,今日这狗奴才竟然胡乱揣度圣意,拿错了圣旨,回去少不得一顿板子,还望殿下海涵。”
顾卓似早料到了,轻轻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无妨。”
张公公站在庭院内,缓慢将手中的圣旨展开,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海方定,北羌蛮夷无故犯境,扰我大晋安宁,生灵涂炭,罪大恶极。
观朝堂之上,唯皇次子顾卓,勇猛兼备,屡建奇功,深孚众望,特命为大将军,挂帅出征,领三军战北羌,扬我大晋国威。
钦此。”
“臣接旨,定不辱命。”顾卓起身接过圣旨。
张公公笑道:“二殿下,这才是陛下的旨意,陛下一直对二殿下寄予厚望,平定天下时,殿下所做功绩,陛下都记着呐。”
顾卓握着圣旨,面上挂着体面的笑,“我知道,多谢张公公。”
小命总算保住了,张公公弓着寒暄了几句,临了至府门前,又匆匆地赶了回来。
“瞧奴才这记性,二殿下,前去讨伐北羌前,还望去瞧瞧德妃娘娘,此番去了便是一年半载,德妃娘娘挂念您,前几日在御书房,德妃娘娘便在陛下面前念叨想你呐。”
顾卓颔首道谢,几个侍从送张公公出了府门。
顾卓望着皇宫的方向出神。
白知微拧着眉站在顾卓身后,脑子一团乱麻,理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
怎么回事?顾卓没有被贬?反而还升官了。
就算系统不下线,她也不会出事。反而她能完成任务,距离回家更近一步。
所以乌索之前就是在诓她。
白知微顿觉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找到乌索。
“怎么这么生气?”她的掌心被顾卓捏了捏。
“行川,楼兰大巫师在哪里?我有事要问他?”装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以全族人的性命担保,还说察觉她有危险,替她排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乱招数。
白知微越想越气,没准顾卓也被他骗了,她急得跳脚。
“今日瞧见你着急模样,我便知晓此事对你尤其重要,我便命暗卫带着乌索骑上最快的千里马,飞奔回楼兰,寻找破解之法。”
白知微气竭:“走了,倒不必如此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