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74节

  “我不介意。”
  容珞打断太子,说着违心的话:“殿下得良妾是件好事,皇后娘娘与我提过一两次了,殿下身边是该多伴几人。”
  万俟重欲再敲门的手停住,面色阴冷得可怕,竭力克制着拆门而入的冲动。
  “这是你想要的?”
  容珞没有立马作答,回避道:“我想休息。”
  隔着一道房门,气氛愈发凝固。
  他们互相僵持着,良久的一片沉默,到最后以他的拂袖离去而结束。
  容珞退到桌椅处坐下,低落地耷拉着肩膀,眼睛泛疼似乎哭不出来了。
  第65章 不见那抹窈窕的身姿。
  到了夜晚。
  太子再过来,容珞已睡下。
  卧房昏暗无光,只有外间烛光葳蕤。
  他坐在桌椅处,惹得守夜的宫女皆战战兢兢的,气氛有些低凝。
  “她今日可吃些东西?”
  面对太子的询问,宫女低声回:“回殿下,太子妃只晚膳应付了几口。”
  似有片刻缄默。
  男人微微沉眉,只交待明日多做些她爱吃的菜式,宫女福身答是。
  太子坐了良久。
  没推开房门,回了东殿。
  自此后,那宫女兰月再没回过西殿,准确来说是整个东宫都再未见过兰月。
  但大太监李德沛严令下人私下议论,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连续半个月,他们都彼此疏淡着。
  太子妃不想见太子,他亦没再来西殿,照莹翠宝更不敢在提兰月的事。
  虽是如此,太子时常把照莹叫过去询问情况,照莹只能如实答他:“太子妃心情不好,事事都没精打采,常常在美人榻上歇睡一下午。”
  因而西殿便来了几个伶人唱曲给容珞解闷,但她常常听到最后就会困乏。
  不久后,李府派人往宫里送话。
  李夫人身弱常有咳疾,不知怎么的突然病重,欲见太子妃一面。
  容珞心起担忧,这才主动寻了太子。
  她在东宫里犹如软禁,除觐见皇后便再无出行,更莫说出宫。
  或许是容珞低头,亦或是太子想哄哄她,便允了李德沛随她出宫去看看李夫人。
  出了宫门,满街的桂花香。
  容珞透过轻掩的车窗,张望着街坊来往的行人,郁结的心情有了一丝缓解。
  一进李府,李棹便恭迎了上来。
  容珞关心:“叔母怎么突然会病重?”
  李棹似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太监李德沛,着急道:“秋来转凉,她本就身弱还着了风寒,这两日夜里常念叨你,我亦是无可奈何才派人去东宫请你。”
  李夫人院内的丫鬟不多。
  倒是以前常有下人走动,似有些奇怪。
  容珞把李德沛留在门外,随李棹进屋,屋内窗牗紧紧关闭着,显得有点灰暗。
  帏幔低垂,遮掩着里面。
  容珞不免思索李夫人咳疾加重,自应轻敞一些窗牗透气才是。
  当帏幔掀起时,容珞见到的不是李夫人,竟是失踪许多的李秉,他身着粗布麻衣,神色中更添一抹凌厉。
  李秉意味深长道:“许久未见了,小妹。”
  容珞当即愣在原地,定睛细看后面的床榻,还有两人,李夫人四肢被捆,檀桌上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容珞忙唤:“叔母!”
  随即在李秉的刀刃下,她不得不退后。
  李秉开口道:“我不会伤她,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有小妹你。”
  不是什么李夫人病重,是李秉逼叔父李棹把她从东宫请出来,不得不说李秉胆大妄为,天子脚下敢如此冒险。
  容珞思忖后,小心翼翼地坐下。
  欣慰李秉还活着的同时又惧怕他几分,多年的东奔西躲,他身上难免有一股匪气。
  她低声问:“为何定要来寻我,明明上次就已安全离开。”
  李秉沉顿半瞬,不疾不徐地解释:“这是娘的心愿,病重的并非李夫人而是娘亲萧云浓,她撑不过今年冬日了。”
  容珞顿时僵住,“……”
  胸口忽一阵窒闷。
  李秉把短刃插进桌面,继续道:“我本意不想伤任何人,你跟我去幽州见她,待事情结束定把你安全送回京城。”
  容珞眉眼黯然下来,心绪百转千回。
  忽缓缓道:“我可以跟你走。”
  李秉诧异地一顿,没预料容珞答应得这般快,紧接着又听她道:“但今日太子的人皆在外边,你带不走我。”
  容珞清楚每次外出,身边皆有暗卫,这也是此前李秉掳走她,太子能及时赶到的缘故之一。
  只有在东宫里,她才不会有暗卫监护。
  李秉旋即沉眉,走到窗前瞥望外面的李德沛,欲提刀出去宰了他,容珞叫住李秉,“杀了他,出不了京城。”
  李秉不得不停下。
  容珞神色淡漠,纤手却愈发攥紧。
  若她对太子没有一丝感情就好了,这样便能事事都不在乎,包括他与别的女子情爱。
  可惜她做不到。
  所以只能不由自主地远离。
  久久之后。
  像是做了艰难的决定,容珞轻柔道:“我要离开,不必再回来了。”
  -
  早午旭日已高高挂起,蒸发晨时的霜露,只留下灼人的暖意。
  李德沛在房门前等待许久,闻见里面时不时飘出药材的气味,亦不知这李夫人是病得多厉害。
  良久之后,容珞从里出来,李德沛的余光瞥向屋内深处,帏幔分别挂着,正好望得见榻上用药的李家夫人。
  “太子妃。”
  李德沛道:“既是风寒引起的,要不奴才去把梁太医请来,给李夫人看诊一番。”
  容珞微微回避:“不必了,今早叔父问过大夫,叔母静养一段时日便能好转。”
  李德沛低声回是。
  待回到东宫,一切如常。
  懒散的容珞倚在美人榻内午歇,暖阳透过窗菱斑驳在她的衣裙上。
  渐渐睡深。
  恍惚间似有大手搂她的腰。
  男人宽厚的胸膛比暖阳还温暖,带着淡淡的幽香,诱哄着她安定下来。
  容珞莫名睡得很安稳,直到天边泛起晚霞,渐渐转醒过来,鼻尖蹭到太子的脖颈,整个身子都趴在他怀里。
  他…何时来的?
  她愣住片晌,旋即皱眉。
  意图从他怀里挣脱,却发现男人的双臂枷锁般环着她的腰肢。
  看似睡着的男人忽反过来压她,既健壮又沉重,容珞欲要生气时,只听他声音低哑:“给我多抱会儿。”
  容珞推不动他:“放开我,殿下若想抱,何不去找两个侍妾。”
  万俟重沉了沉气息。
  苦闷说道:“从哪儿听来本宫有两个侍妾了。”
  容珞微微瘪嘴,鼻尖泛酸。
  跟他说不得半句话。
  万俟重轻叹,徐徐道来:“你那宫女我处置了,留着她一晚只是为了让你在乎在乎我,没有临幸。”
  他连那宫女叫什么都不想记。
  怎么会碰她。
  容珞怔怔看他,瞳仁闪动。
  随之愤愤地扭头:“你放开我。”
  万俟重不放,放了她便钻进屋里躲着。
  说道:“我就这般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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