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63节
容珞没什么精气神,梳妆洗漱间时不时打哈欠,今日还需见东宫的众仆,竟没人来把她叫醒。
照莹梳理她的长发,轻轻说道:“太子殿下早有吩咐让您歇着,您这么倦累,谁敢去打扰呢。”
容珞没接话,只让翠宝去煮碗提神的参茶给她,等到洗漱完,吃了点午饭和参茶,才没再显得那么倦困。
在李德沛的安排下,宫殿外候着十几个管事的太监宫女,一个个上来介绍自己,给太子妃请安,话说完,在旁的照莹便会给赏钱。
东宫的规矩自来严整,管事奴才里没有多事的,只花了半个多时辰把人和事认清。
容珞正打算去书房看看账务,宜秋堂的几个臣妇上门请见,便在堂殿多留了些。
住在东宫的幕臣还不少,多数都是已成家,听几个臣妇说,至今尚未成家的就只有徐修徐大人了。
说到这个徐大人,此前太子殿下的玉腰牌便是徐大人递给她的,看模样比太子殿下年长一些,竟还未成家。
容珞的眉眼携一抹倦怠,请见的臣妇们只听是昨日太子罚了太子妃禁足,于是说若是太子妃日后闲闷,可把她们传过去作乐。
一众臣妇没有多待,行了礼离开。
太子殿下一向肃冷,也不知这位太子妃是怎么惹恼了太子,竟被禁足三个月之久。
回到寝宫,几个宫女正在整理,新房里的烛台等物件昨日就已收拾,听宫女说她和太子去给帝后敬茶时,是一位嬷嬷来查房收拾的。
容珞腰软想躺着,只好在外屋的美人榻倚躺,不一会儿宫女收理好她的物件退出来,请她去自雨阁歇息。
昨夜太子说要搬去自雨阁避暑。
容珞于是问:“自雨阁有几间卧房。”
宫女说:“主卧连着两间次卧,还有一间书房一间歇凉亭和用膳房。”
容珞听言,松容。
还好比她想象中大。
昨儿逛到临漪园,时候已晚,剩下的几个楼阁水榭都没逛,这自雨阁她没有进去看。
待到傍晚时分,容珞住进了自雨阁。
她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在楼阁里走了一圈,屋檐有水自流,从屋内往外看,如同下雨一般,隔绝暑热。
亭廊栏杆外可望见一片荷花池塘,但并没有离得很近,以免夜晚蛙声太吵。
万俟重从文华殿回来,容珞正在窗棂边的美人榻上小憩,饱满的雪脯上还放着一本书册,随着安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先换了身常服才来到榻边,把那本书册拿下来合叠放好,宫女们正在膳房准备晚饭。
万俟重捏了捏白玉般的小脸,把她弄醒起来吃晚饭,容珞揉揉眼睛,被他扶起半身,脑袋又靠上他的肩膀。
她望见天色有些暗了。
闷闷道:“回来这么晚。”
万俟重道:“那明日早点。”
容珞颌首:“嗯。”
她等他用膳,肚子都饿了。
万俟重扶着她起来,说道:“这自雨阁可还满意。”
“喜欢。”
容珞道:“这屋里凉爽,心就不闷燥了。”
李德沛来到门前,向里头说道:“殿下,晚膳备好了。”
万俟重抚整好她的衣裙,不再闲谈。
晚膳的时候,容珞想同太子讲话,但男人不喜吃饭时言语,等到用薄荷茶漱完口,她才又问了次秋围的事。
昨夜他答应的,但亲热时说的话都轻佻,她要从他口中再确认一次。
万俟重揽她坐在自己身旁,重新答应:“自是带着珞儿的,以免你心里总不畅快,就当去沽林围场游玩一番。”
容珞笑盈盈地往他的脸亲一口,说道:“不是不畅快,是舍不得和太子殿下分开。”
当然也有想吃鹿肉
的想法,以前总被太后管着,每年的秋围成了她最期待的事情,因为可以离开宫城。
万俟重瞧着她的笑眼,着实可爱。
嘴上却说:“花言巧语。”
确实是花言巧语的。
因为刚还说舍不得分开,到了夜晚就寝时,她躲进了一墙之隔的次卧,隔着房门同他说:“今晚和太子殿下分房休息吧。”
万俟重:“……”
第57章 “正好可以与你偷闲。”
立秋,处暑。
到了白露时节,天气转凉。
半个多月的伏热结束,入秋几日的小雨,这回自雨亭落的雨是真的了。
容珞除了开始接手东宫的部分事宜以外,闲暇时钻研起做酥糕点心,常和甜食作伴,时常弄得满身甜味。
她出不了东宫,宫人们守她守得紧。
自小学的抚琴作画,插花茶道,都不如做甜食来得有趣。
自从和太子殿下提出分房睡,男人的脸冷沉了好几日,到了第五日半夜把她抱回主卧,最后他们说好七日里有分房两日。
八月,秋高气爽。
秋围出行那日,浩浩荡荡地数辆马车,禁卫军左右随行,前去京郊外的皇家猎场。
出行前容珞满心欢喜,做了枣泥酥在车内备着,路途不远,用来半路解馋。
沽林猎场,地界广阔。
方圆三十里湖泊湿地到丛林荒野,飞禽走兽不计其数,专门有外臣圃官管理狩猎场。
陆陆续续到达猎场的行宫,有李德沛指引着容珞去东苑安顿,太子殿下被光崇帝召去御前,不能陪她去看安置的庭院。
容珞便自己在东苑走走逛逛,里外的布局屋室都宽敞明亮,是除帝后以外最舒适的居所。每年秋围太子都住东苑,而今年多了一个她。
一早游山玩水,路途颠簸。
等藩王宗亲安顿好,午后随光崇帝狩猎,各家女眷们可在驻扎的营帐内玩乐。
容珞近来有午歇的习惯,想着小睡半个时辰再去营帐那边拜见皇后,刚解外衣躺下,苑门外就有人造访。
来者是已为长公主的林初瑶,容珞微微意外,便令人把她请进来。
自容珞降为丽安县主,各种难事缠上来,与林初瑶就再无联系,想来她刚册封长公主,不能随意出宫。
听闻太后对这位失而复得的长公主极为宠爱,为林初瑶挑选的驸马为刑部尚书之子,是位才貌双全的郎君。
容珞不免苦笑。
比起当初为她挑选,不知慎重了多少。
一进堂屋,林初瑶上来就牵她的手,说着:“总算是再见到了,前些日就想去东宫拜会,奈何皆被回绝。”
不用想。
回绝林初瑶的是太子殿下。
容珞被罚禁足,期间旁人不得见。
林初瑶叨叨絮絮的与她叙旧,好似没有隔阂般,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容珞神情淡淡,心里想着午歇。
林初瑶顿了顿,低落说:“我夺了长公主之位,你可是怪了我。”
突然这话,容珞清醒不少,忙说:“这本就是你的,何来夺了一词,是我占了多年,如今当做还给你了。”
林初瑶似有轻叹,早在几年前徐修寻到她,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在东宫的安排下进京。
是后来得知太子和容珞的私情,她才渐渐明白东宫为何大费周章的找她。
后面容珞被赶出宫,林初瑶忙着应付太后,几次想出宫见她,都被萧家阻挠。似乎太子殿下也不允她见容珞,她保证不会再乱画春宫图。
容珞安抚道:“我只是有点午困,还望长公主莫放在心上。”
林初瑶反应过来,歉意道:“想来是我打扰,你好生午歇,我便先回去了。”
看这时辰都已过半。
容珞若再睡,一会儿去拜会皇后娘娘便迟了,与林初瑶说无妨。
容珞则是唤来照莹梳理一番着装,随后同林初瑶离开东苑,去猎场的营帐。
江皇后善骑射,出身武家。
太子殿下的箭术超群,便是有江皇后启蒙和教导的。
一进宽敞的猎场,江皇后已着装好便身的劲衣,准备跟随光崇帝一同狩猎,旁边的侍卫正为她牵着高马。
见容珞和林初瑶过来请安,皇后欲邀二人同行,但容珞很少有机会骑马,骑术不精,走得不远,每次秋围都只是在丛林附近抓几只兔子回去。
江皇后牵起马缰,瞧着容珞说道:“明后天,组织官臣女眷打马球,儿媳骑术不精可不行,唤太子好生教教吧。”
近来听闻新婚的小两口不和睦,容珞被罚禁足一事可谓人人皆知,太子亦真是,人是他要娶的,罚也是他要罚。
正好借此让小两口培养感情,不然她等太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容珞微微一顿,福身应下来。
她胆子小怕摔,加上教她的女官并无耐心,骑术学得不好。
后来就再不碰骑马了。
她想着在丛林边缘抓野兔也挺好的,不过去年被野兔咬到手,偷偷哭好久。
与此同时,御用主营帐那边围着一群仪仗和太监,议事完的光崇帝从中出来,在旁随着两个藩王,还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