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对方邀请您进行交易。”
  交易框里被人整齐码放上整整两组的物品。
  “您已获得生命药水*999,增益药水*999。”
  谢应笑着回忆过去,说着对沈雨皱了皱眉头,怪道:“你们有钱人真是的,打个游戏让我们这些穷鬼这么没有体验感。”
  沈雨已经完全被他的讲述吸引,顾不上辩驳他对自己的揶揄,追着问:“那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他怎么就死……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见面的?他是男的女的?”
  谢应却不打算讲下去了,他站起身,朝着回神的沈雨伸出了手,示意人起身。
  “我那会儿还加了很多别的朋友呢,说不定还认识彦彦。但是这些故事要以后再讲,你先起来,通关副本之后,我就告诉你。”
  一个状态不好的人是操作不好咒术师这种极其费脑子的辅助职业的,谢应用讲了一半的故事成功换回了沈雨的聚精会神。
  【一点雨】看着伸向自己的手,还是犹豫着抓住谢应的胳膊站了起来。
  “我向你保证,彦彦留给你的,谁也夺不走。”谢应的圣母心再度发作,他没有流泪,眼神却像哭久了的沈雨一样疲惫。
  谢应拖着一身疲惫走向季疏,那人不发一言,却在谢应要扶上他轮椅的时候,轻巧撤开了半步。
  “剩下那一半的故事,我也要听。”
  季疏摸着膝上的毛毯,细长的指节下意识地蜷缩着。
  这人也有些古怪,谢应苦笑一声,全都应下。
  “时候不早了,他们都找上门了,是输是赢我们也该出去碰碰了。”
  谢应从桃树上折下一根细长的还带着新一轮的花儿的枝条,将那些被他切掉一小块的天人心脏全都串在了一起,远看上去,像举着结满青果子的桃枝。
  他扛着桃枝打算出门,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折下另一根树枝从这一长串的“仙法果实”里分出来一颗,像递出棒棒糖一样交给了李长生。
  “你出去和沈雨见机行事救人,顺便扛着这个东西到村里去招摇,你就说,鬼哭狼嚎仙人那里有数不尽的仙法果实正在大甩卖,一颗只卖十个奴隶,先到先得,谁先带着奴隶过去,谁就能先获得飞升的机会,说得越夸张越好!”
  李长生嫌弃地举着棍子,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谢应一笑:“没有什么为何,你照做就是。”他又掐了一把桃叶,在李长生的胳膊上蹭出来鳞片花纹,叮嘱道:“遇到人就说你已经是天人了。”
  两人这就要走,谢应又叫住他们:“还记得季疏刚刚放烟花的声音吗,等会儿他一‘嘭’,你们俩就去救人,动作越快越好。”
  几人彻底把季疏的暴走抽象为“放烟花”这种还带着浪漫气息的行为。
  “明白!”两人对视一眼,便按照谢应的指示出了门。
  季疏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向谢应,人却并不靠上去:“谢应,我只能杀我规则之下的人。”
  刚刚那是例外,这句话季疏没有说出口。
  谢应只是看着他笑,笑了很久,口型比了五个字。
  【会长的援助】。
  他们俩之间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个有些生分的词来界定,形势已经到了谢应不惜背上巨大的债务也要用季疏的能力来破局的时候了吗?
  交易会会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沉默良久,道了声“好”。
  这人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闷着,活脱脱像是喜怒无常的暴君,谢应存了心思逗他,反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让李长生带着心脏出去吗?”
  季疏木着脸,罕见地没有在说话的时候礼貌地看着他人:“不问。”
  脸都不红了,这是真的气上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谢应还是很懂事地自问自答起来:“打窝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钓大鱼,就得先扔两把饵料。”
  季疏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门口,许久之后才出言提醒:“谢应,附近围了很多人。”
  谢应淡淡一笑,毫不在意:“我知道。”
  ……
  李长生扛着桃枝像孙悟空一样走在前面,沈雨面无表情像唐僧一样跟着。
  走着走着,李长生发现有人开始在暗地里跟踪自己,记起来谢应的叮嘱,赶忙开口大声吆喝起那一段他不求甚解的甩卖广告词:“仙法果实大甩卖,一颗只卖十个奴隶,先到先得!”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有人向着李长生围了过来,似乎对这种比祭月仪式更为划算的生意很感兴趣。
  李长生神秘一笑:“不是我卖,是仙祠那些神通广大的仙人们在卖。仙人们说的话那还有假?我把肆之女他们当本钱换回来一颗,鬼哭狼嚎仙人说我是第一个顾客,又送了我一颗。”
  他故意说得夸张,还把肆之女等人的失踪合理化了,如若不然,很快有人发现仙童都不知所踪,又要想办法解释,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那这一颗你怎么光扛着不吃?李长生,你还是地人吗?”
  那人还是有些信不过,念及李长生的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个地人,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李长生想起来谢应的叮嘱,就把胳膊上的花纹给人看了看,谢应画技高超,远看上去是挺像回事的。
  “我刚当上天人,自然要把这果子拿去和族老多交换些奴隶伺候我才对。你们快去吧,鬼哭狼嚎仙人那里都是些村里没有的稀罕果子,去晚了就没了。”
  李长生话音没落,就有人跃跃欲试,犹豫半天还是没行动。沈雨恰到时候地喊了一句:“对了,仙人还说,去得越晚就越贵,机不可失!”
  这句话一出口,竟然没人在意喊话的是谁,立刻就有人往仙祠的方向走,李长生又喊:“记得带上奴隶!”
  李长生说完这句话愣住了,他突然好像有些明白谢应为什么要让他出来招摇这一通了。
  眼见有人往家中地笼的方向折返,李长生带着沈雨快步跟上,躲在暗处观察。
  就见那人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竟然鬼鬼祟祟地打开了院中老槐树树干上的一处暗门,从中取出了一把钥匙。
  打死李长生他都不会想到,原来关押地人的钥匙会藏在这种地方!
  为了防止天人们造反,村中关押地人的地笼往往不连在一起,甚至还有一些藏在不为人知的地下。
  白天的时候,青壮地人都会被统一地赶上山去采摘仙桃。为了让这些青壮劳动力都能够乖乖听话,天人们就会利用人性弱点,把他们的老弱病残亲眷留在家里。这些老弱病残多半不能从事劳力工作,只能勉强做些织补活计。天人们往往把他们藏得很隐蔽,一方面怕青壮地人上了山就不回来,一方面又生怕上山的地人回来了但是团结起来营救同伴。
  让李长生最头痛的就是,他永远无法摸清楚这些被人当作要挟筹码的地人都身在何处。
  而谢应刚刚让他做的一切,恰恰解决了这个问题。天人家里的青壮劳动力都上了山,短时间内叫不回来,谢应那边催得急,他们就想到了家里的敌人,巴不得把老弱病残都换出去。
  李长生屏住呼吸,只见那人取了钥匙,向厨房走去,没过多久,就牵出来一串被绑住手脚的老人,兴高采烈地往仙祠的方向走去。
  等人走远了,李长生赶忙翻进院子里,从原位取出钥匙,同样钻进了厨房。
  可厨房里空荡荡,落了厚厚一层灰,天人们已经很久不做饭了。沈雨观察片刻,指着那口大锅开口:“铁锅旁边有剐蹭痕迹,应该是被人动了地方。”
  李长生听他的,把锅端起来,果然在灶台底下看到一个硕大的坑洞,坑洞边上搭着把梯子。
  李长生顺着梯子爬下去,立刻就听见了极其细微的交谈声和哭声。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似乎吓了地笼里的人一跳。那些人看见有人过来,不敢再发出声音。
  原来灶台的下面藏着地窖,地窖里关押的就是那些羸弱的地人,这些地人将会在昏暗的环境里被榨干剩余的价值,而后变成一具尸体,葬身玉井,换回珍馐华服。
  借着微弱的一点光,李长生看见里面还有四五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老人。
  李长生赶忙拿钥匙打开铁门要救人,可他们听见开门的声音退得更远了,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许多年,他们才不会相信能有人救自己出去,只会觉得李长生像刚刚的天人一样,要拿他们出去和别人交易。
  “别怕,我是那个最会采桃子的阿肆的儿子,我来救你们出去。”
  阿肆这个名字一出口有了些效果,似乎有人在从前的采桃生涯中见过肆之女果敢英勇的阿娘,那人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李长生胳膊上没来得及遮住的扎眼印记,立刻又退回了角落里。
  “你是天人,天人都是忘本的!”
  在他们的眼里,天人是不可能记得自己是谁的儿子的,他们觉得李长生在骗人。
  李长生百口莫辩,只得把胳膊上的树叶汁水擦干净展示给他们:“假的,我是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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