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它已经被激发出斗志,暂时放弃了小说和看小说,全新投入进解毒的研究中。
  而且余逢春还在偶然间听到0166拒绝了一个邀请他参加的签售会。
  九十分对一个常年飘在及格线上的系统来说,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多少空间币都没办法替代。
  眼下最紧急的任务被0166接手,余逢春一时间竟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中,每天最多的事就是窝在房里假装用功,然后在一众侍卫宫女的监视下去春熙宫内转一圈,确定梁妃状态,然后再次回访。
  邵逾白没再来过,听交接的侍卫说,他出宫了。
  “这时候出什么宫?”余逢春蹲在炉子前,一边烤火一边剥红薯吃。“听说外地有饥荒,可别被人家埋伏着砍死。”
  [不会的,邵逾白出宫不仅带了自己的亲卫,还有京师宿卫,而且来回的路上都清过,不会有闲杂人等。]
  0166百忙中抽出空和他聊天。
  [而且……]
  余逢春眉心一动:“而且什么?”
  [而且饥荒快解决了,]系统说,[里外都说是丞相的功劳。]
  余逢春:“……”
  他把拨火用的钳子往地上一扔,很恼火:“这丞相到底是谁啊?”
  门外的太监听见屋内传来异响,问都没问,直接推门进来,然后就看到余逢春盘腿坐在地上,腿边扔了一堆红薯皮。
  想道歉离开,余逢春瞅见他,眼神忽的一亮,连忙招手:“快过来!”
  小太监今年刚满十六,挺活泼,加上伺候的不是贵人,因此少了很多尊卑的拘束。
  见余逢春叫他,二话没说就关上门,在余逢春旁边坐下。
  余逢春递给他一块红薯,“吃吧,刚烤好的。”
  小太监接过,左右看看后剥开皮,吃了一小口。
  屋子里灯光很暗,炉火烧旺时会发出噼啪的响声,余逢春盯着火苗看,身旁有个孩子在吃东西。
  这样的场景,多年前也有过许多次。
  等小太监把红薯吃完,余逢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总管赐我一个单(chán)字,”小太监说,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下,“江大夫叫我小单子就好。”
  单通馋,总管挺会起的。
  余逢春笑着点点头,若无其事地问:“我进京时,听说附近有些地方正在闹饥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饥荒大了容易滋生疫病,很危险啊!”
  小单子没多少心眼,听余逢春这么说,当即道:“已经没什么事了,灾民都安顿好了,各地都拨了赈灾粮去,很快就能继续安居乐业了。”
  “这么快?”
  “是啊,丞相大人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小单子点点头,“我朝有丞相,是福气。”
  余逢春也赞同,不过仍然很疑惑。
  “说来惭愧,我少时跟着祖父四处行医,从未了解过这些,只知丞相功绩,却不知丞相姓甚名谁,是何等人物?”
  小单子闻言笑了一下,有点得意,大概是觉得自己也有点能吹嘘的东西。
  他乐呵呵地讲道:“当今丞相姓万,是京城万氏,先皇时入仕,师承余逢春,与陛下算是同门。”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余逢春眼皮猛跳。
  他的学生?他怎么不知道他有个学生姓万?
  哪儿冒出来的?
  余逢春脑子都乱了,万万没想到这堆破事居然还能扯上自己。
  “不是,我以前还收过除了邵逾白以外的学生?”他跟0166确认,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0166要相对冷静一些:[没有,但是确实有个姓万的,一直想当你学生。求了很多次,你都没同意。]
  它这么一说,余逢春也想起来了。
  “万朝玉?”
  小单子一听,连忙拍他的胳膊:“你怎么能直呼丞相大名!”
  ……还真是他。
  余逢春眼前顿时划过一个青年才子的形象。
  万朝玉此人,出身名门望族,年少成名,满腹才华,曾以求学为名,多次拜见余逢春。
  其实照着万朝玉的资质,是有资格当他学生的,但余逢春见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心术不正,眉眼间一股刁滑姿态,再加上之前在庙中借住时,余逢春曾见过他欺辱奴仆,便果断拒绝。
  没成想多年前拒绝的冤孽,竟在今日又落到头上。
  面对小单子的惊讶,余逢春含糊一番,又递了块红薯,把事情糊弄过去。
  眼下夜色已深,加上余逢春脑子乱得厉害,只想赶紧躺下理理思绪。
  可没想到,他和小单子刚收拾好地上狼藉,还未来得及送客,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停在门口。
  打开门,门外正是随圣驾出宫,三日未见的卫贤,锦衣蟒袍、面白如纸,像只深夜敲门的鬼。
  见着余逢春,卫贤咳嗽一声,扬起嗓子道:
  “皇上有旨,宣江秋入大明殿觐见!”
  第26章
  夜深时分, 皇帝召见。
  看卫贤的衣着服饰,想必是圣驾刚回銮便将他叫去,也不知道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见梁妃迟迟不醒, 所以生气了?
  余逢春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跟在卫贤身后, 一路行至大明殿。
  大明殿作为皇帝居所, 白日时日光照耀, 金碧辉煌、宏伟壮丽, 无人不赞叹其威仪。
  可夜晚降临, 余逢春停在殿外, 发现侍从竟然只点了几支烛火, 燃烧透出的昏黄亮光若隐若现,在华贵的雕梁画栋也看着吊诡阴森。
  卫贤快走几步,走向守在大明殿外的一人, 声音恭敬:“总管, 人带到了。”
  “晚了点儿, ”那人说, “皇上等着呢!”
  余逢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到那人是个高个儿, 穿着都太监的服饰, 说话时神情比卫贤和气, 大概四五十的年纪。
  “江大夫。”
  等和卫贤说完话, 那名太监走到余逢春面前,朝他躬身:“夜深露重,劳您前来, 皇上想问您些话。”
  余逢春在朦胧的烛火中看清了太监的脸,发现也是熟人。
  “不劳烦, 皇上召见,什么时候来都是应该的。”他也弯腰躬身,“不知这位公公……”
  “我姓陈,单字一个和,宫里人喜欢叫我和公公。”
  陈和说,语气很和善,平易近人,不像跟在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
  但这些都是表象,如果说余逢春之前还很担心邵逾白的生命安全的话,看见陈和,他就放心了。
  开泰二年,先祖皇帝下令建邵和军,作为皇帝私卫,隐于人后。
  余逢春不是皇室中人,因此无缘得见其全貌,但陈和,是先帝特地留给邵逾白的私卫之一,完全忠于绍齐皇室,武力高强,平日里和善亲厚,实则功夫了得,有于万军中取人首级的本事。
  “和公公,”对待陈和,余逢春一向尊敬,“我直接进去吗?”
  他若有所思地往里看,单看烛火亮度,像是人已经睡了。
  陈和则见怪不怪。
  “陛下不喜亮光,因此灭了许多。”他说,“您进去就好,里面有人服侍。”
  话音刚落,杯盏摔在地上的清脆碎裂声响起,显然有人等的不耐烦了。
  陈和连忙推开门,不再言语。
  余逢春也着急忙慌地迈进去。
  如今倒春寒,即使入春,外面仍然冷得人哆嗦,但大明殿内暖如晚春,香炉里的香被暖气一烘,更是馥郁,仿若置身人造的花海。
  四周确实有宫人在侍候,但均垂首站在墙角,一点声音都不发出,骤一看见还挺吓人。
  “杵在那儿干嘛?”
  宫殿深处,有人询问出声,语气很散漫,听不住刚才摔杯子砸碗的气势。
  余逢春向前看去,在两道帷幔后面,瞥见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子,有宫人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片,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帷幔深处传来。
  大明殿是皇上寝宫,除了随侍的宫人和妃嫔,一般人没有资格进。
  余逢春当即在帷幔外跪下,叩首问安。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跪了多少次,又磕了几个头。
  其实他不太在意这些,只是活着的手段而已,不丢人。
  余逢春已经想好该怎么解释梁妃的症状了。
  然后他左思右想,左等右等,帷幔里的人却始终一言不发,等的余逢春都有点心虚了,怕人是不是已经猝死,才听见邵逾白说话。
  “跪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像是在叫小狗,非常没有礼貌。
  要是换以前,余逢春大嘴巴已经抽他脸上了,可惜物是人非,只能老老实实走进帷幔中。
  收拾碎片的宫人已经无声退下,余逢春跪在厚实的地毯上,没觉得多难受,仗着殿内灯光昏暗,他抬起头来。
  邵逾白好像已经准备睡下了,头发散下,垂在肩侧,只着一身单衣,且没好好系扣子,露出一片胸膛,很不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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