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梦到什么了?】
“龚沧。”沈奕一说他就闭了闭眼,一脸痛苦,“真晦气,跟我勾肩搭背的,我还跟他说以后我俩是好兄弟,真是瞎了眼了。”
温默听得又担忧又好笑。
【你会做这些梦,大概是地府的手笔,他们想把前世的记忆还给你。】温默“说”,【很多事情都很不愉快……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你让我很不愉快的。不过也行啦,梦里还能见到你。你那时候真可爱,晦气的东西我都可以当没看见了。”
沈奕朝他扬脸笑起来,温默被他笑得脸红了红。
沈奕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坐直起来。
“话说回来,有件事我想问你。”沈奕说,“这个地狱游戏,能彻底从这些游戏里抽身离开的条件是什么?”
【普通的罪人玩家,只要从心底里认罪,悔改,痛改前非,就可以离开。】温默比划,【我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沈奕点了点头,没再过问,只是又笑:“反正这次也无事通关了。你看,我早说了,我没问题的。”
温默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点点头。
“所以再来几次都没关系,你不能再推开我。”他又强调了一遍,“以后不能推开门。来,给我抱抱。”
沈奕一拍掌,朝他伸出双臂。温默顺从地走过去,也朝他伸出手,沈奕便把他一把搂起,抱进怀里,揉揉他头发亲亲他脑门,撸猫似的稀罕了一遍。
他亲亲温默耳朵,又笑出了声。
“你真好。”他说,“我突然就觉得,有你真好。”
“别离开我呀,阿默。”
温默闷在他怀里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沈奕嘿嘿笑了起来。
-
12:48
凉城,晚秋西餐厅。
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个男青年。那男青年穿得很是文艺,墨绿的衬衫里头是件白t,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个方块。
青年面前摆着个轻薄笔记本电脑,他抿了口咖啡,在笔记本上不停地打着字。咖啡店里安静极了,平缓的音乐在空气里流淌不断。
很平缓的音乐,但青年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两年前的冰山地狱,于是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
怎么会突然想起冰山地狱?
青年目前生活安宁,男友帅气,每个月挣的不少,实在没理由突然想起两年前的血腥黑暗游戏的事。他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很巧,店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一阵。
有人进来了,青年抬起头。
太好了,是他要等的人。
来人少见地穿着一身短袖警服,胸口上还别着警号。他一脸戾气,在店员例行公事的“欢迎光临”的声音里,在店里扫视了圈。
看到青年的时候,他视线一定,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在青年面前停下。
青年抬头看了他一眼。
来人剑眉星目,正是前段时间帮沈奕处理了龚沧的事还给他垫了医药费的谢未弦。
喝咖啡的男青年朝他叹了口气:“见面就见面,你非要定这个店?”
晚秋是凉城远近闻名的约会圣地,大多数都是情侣来。
“懂什么,这儿近。”谢未弦说,“再说你有对象我有对象,大家都有家室,你避嫌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你老婆又不是不认识我。”
男青年无言以对。
男青年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算是压压惊。他其实还是不太愿意和谢未弦私下见面,一是他很不擅长应付谢未弦这种脾气,二是看见他这张脸,青年就会想起自己在冰山地狱做守夜人的狗屎日子。
没错,青年是冰山地狱的前守夜人,代号尘,真名沈安行。
守夜人都有代号。
不过都是之前的事了。
谢未弦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抬起腿就翘起来,一副大爷模样。
店员小姐凑了过来:“先生,要喝点儿什么吗?”
“龙井茶,不加糖,热的。”
沈安行:“……”
“好的。”
店员小姐很有职业操守地没有怀疑,也没有多话,笑着记下,转身离开。
等她走远,沈安行才忍不住吐槽道:“谁会来西餐店点龙井啊?大热的天还喝热茶?”
“啊?不点吗?”
“…………”
沈安行不想跟他说话了。谢未弦长得年轻,可有的地方老人味儿真重。
他叹了口气,合上手边的电脑,直入正题:“找我出来干什么?”
谢未弦也不爱拐弯抹角,干脆直接说:“拔舌地狱你去过没有?”
沈安行愣了下,回想了几秒——毕竟他玩的地狱游戏也是好几轮了,那些事儿还都已经过去了两年。
“我数数。”沈安行最后在心里默不过来,干脆掰着手指头数过来,“牛坑、火山、蒸笼、石磨、血池……没去过拔舌。”
“哦。”
“拔舌地狱怎么了?”
“没怎么。”谢未弦说,“那里的守夜人也要出来了。”
“是吗。”
“他叫我跟着去一次。”
沈安行端起咖啡抿了口:“谁?”
“那个白毛。”
沈安行噗地把咖啡喷了。
他咳嗽几声,一脸不可置信:“叫你回去?又叫你回去?”
“对。”谢未弦说,“我真忙,对吧。”
沈安行抽了抽嘴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店员小姐端着龙井茶来了。
“先生,您的龙井茶。”她把茶饮放下,又放下一块茶点,“这是本店随饮赠送的茶点,请您享用。”
“谢谢。”
店员小姐朝他欠欠身,转身离开。
目送她走远了,沈安行才压低声音,一脸警惕道:“为什么又叫你回去?不是说我们和那里没关系了吗?那里都成伏地魔禁地了,我提都不能提那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地狱”。
“这次有些情况。”谢未弦说,“放心,不会叫你回去的。”
“哦。”
沈安行立马露出放宽了心的安心姿态,端起咖啡,优雅地又喝了一口,“那没事了。”
“毕竟你太菜了。”谢未弦悠悠补了句。
沈安行抽了抽嘴角,瞪了他一眼。
谢未弦朝他挑挑眉,冷笑一声。
沈安行便又没了什么脾气,默默地收回目光。谢未弦说这个话,他的确没法反驳。
沈安行放下咖啡:“那你找我干什么?”
“有些事要找你。”谢未弦说,“有关拔舌地狱守夜人的事。”
“他怎么了?”
“他倒没怎么。”谢未弦道,“我听那个姓范的说,那人死的时候,被人用九龙钉钉上了棺材板。”
沈安行歪歪脑袋:“九龙钉?”
“搞什么,你不知道?”谢未弦啧了声,“就是钉在棺材上,就能锁住人的魂魄,让他不能去往生,也不能化鬼,只能待在棺材里的邪术。”
沈安行皱皱眉:“他被人钉住了?”
谢未弦点点头:“他死了几十年,所以现世里,他的棺材还在。我们这样棺材上没被人下蛊的,倒没所谓,但他这样的,一旦复活,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你也知道,我们通关游戏,就能变回活人,回到现世,但说到底,是魂魄回归人间。”
“他的棺材上还有九龙钉,你说,他如果回了人间,会怎么样?”
沈安行听了,神色一沉。
“他会回棺材里。”
“不傻嘛。”谢未弦喝了一口龙井茶,热茶入喉后,才继续说,“而且是不受控制地被强拉回去,并且又一次被关起来。”
“原来如此,所以他叫你去找棺材。”
“你傻吧。”谢未弦翻了他个白眼,“堂堂一个地府,会找不到一个棺材在哪儿?”
沈安行懵了下:“那是要干什么?”
“他们找到了棺材,但发现了一个问题。”谢未弦放下手,回头望了眼四周。见周边还没人落座,店员也在远处,才又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沈安行说,“棺材上的钉子,无法解除。”
“?”
“那个钉子,好像是做了什么法术的锁的——简单来说,就是给那些钉子上了一把锁,钥匙在某个人手上。”谢未弦比划着解释,“只要那个人不把钥匙拿出来,钉子就没法拔。”
“……还有这种事。”
谢未弦耸了耸肩膀。
沈安行问:“那他们知道,钥匙在谁手上了吗?”
一说起这个,谢未弦笑了声。
“造化弄人。”他端起茶杯,道,“当年给他做法事的,是他们村的一个混蛋神婆。”
“这个神婆,害死了他,也害死了当时他的小男朋友。”
“神婆把他锁了起来。大概是害怕真的会化鬼回来复仇,还画蛇添足地给棺材上的九龙钉挂了锁,甚至把锁给子孙后代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