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 第144节
前天。
[伊伊,我总归是你爸爸。]
[我欠债是为了做生意,没想到亏了本,债主前天还放话说我三月末必须把钱给还了,不然就砍手砍脚,我就这一条命。]
[那十四万就当我先借你的,行吗?]
昨天。
[当年的事都是误会,我迫不得已,你找个机会让我跟你妈好好谈一次,把所有的误会都澄清,行吗?]
[爸爸总是想着以后再见到你,一定给你攒大批嫁妆。]
[伊伊,我真的没办法了。]
朱伊伊刚开始还会回复他一个“滚”字。
可看着林海福装模作样地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一口一个爸爸,她厌恶至极,直接拉黑。
他换一个号码,她拉黑一个,眼不见为净。
今天不知是换的第几个号码,又开始字字泣血地卖惨,变本加厉地由几句话演变为长篇大论。
也不晓得他没念过书上哪认识这么多字。
朱伊伊被他搅得心烦意乱,实在忍不住了,趁着朱女士吃完晚饭下楼散步的间隙,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刚接通她就耐不住骂:“林海福,你是不是有病?”
“伊伊。”
“别喊我的名字!”
“爸爸想你们……”他又是那副可怜样。
“电话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装什么可怜老好人?”朱伊伊气极反笑,搞不懂他突然装可怜是想干什么,一身好脾气全消耗了个精光,“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也别打扰我跟我妈的生活,你是死是活欠多少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吗——”她声音陡然阴沉下来。
这一刻,几十年受的委屈、愤怒、怨恨全部化为一棵嗜血藤蔓,从心底深处生长出来:“比起你活着,我更想你死。”
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诅咒,可眼圈还是悄悄红了。
“林海福,这一切都是你活该,不要逼我请律师告你。”
电话掐断。
卧室里静悄悄的,朱伊伊眼神虚焦,握着手机发呆,直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鼓了一下,小小软软的力道,好像在哄她不要生气。
凝滞的气氛倏地柔和下来。
朱伊伊绷直的嘴角弯了弯,拍拍肚皮,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走到床边,拿过只有10%电量的平板,插上数据线充电,她今晚还没看胎教动画,屏幕亮起的那瞬间,同步登录的微信也弹出一个对话框。
是贺绅发来的。
[图片]
[朋友家的小外甥女,她睡的小床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派人去订制一张。]
朱伊伊点开图片,是一张手工定制的宝宝床,小婴儿安详地睡在小床里,肉乎乎的小手搭在枕头边,皮肤白嫩得像块奶糕。照片是别人拍的,一群人围在宝宝床边傻笑,只有贺绅站在角落位置,只露出半张脸,他没看镜头,而是看向小床里的孩子,冷淡的五官在此刻格外柔和,仿佛在透过婴儿看小宝。
缺了一块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填满。
暖暖的,热热的。
朱伊伊捧着平板,手指悬空在语音键上,摁住,等提示录音时,嗫嚅双唇地轻语:“……我想你了,贺绅。”
语速温吞,听起来像告白。
男人却转瞬察觉她的情绪,几秒后也回了条语音,温柔耐心地问:“是发生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吗?”
“就是想你了。”她咕哝。
“嗯,宝贝想我,”他笑,“那我现在回去陪你?”
第90章 “我家伊伊受委屈了,老公抱抱。”
听见男人因为她一句话就说要回来, 朱伊伊从酸胀又感动的情绪里骤然清醒,一慌, 连忙用语音拒绝:“不用不用。”
贺绅没回。
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等朱伊伊接起,他笑着问:“不是说想我?”
他还准备充足地将她语音转文字,截图后发了过来。
让她好好看看“证据”。
“……”
朱伊伊脸热了热,有些懊恼自己冲动之下说出这么两句话,现在好了,让他抓住小辫子可劲儿借题发挥。她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心底一座名为“坦诚”的天秤在倾倒, 在歪斜,就在朱伊伊准备把这几天林海福骚扰她的事情跟贺绅告状时,那边传来一声轰响。
砰, 门重重撞到墙壁又反弹,再是皮鞋踩着地板飞快赶来,紧接着是章特助略显着急的汇报声:“贺总,谈判开始了。”
“知道了。”
“贺总,”章特助为难道, “对面说让时瞬让利两个百分点。”
话筒里忽然一片死寂。
朱伊伊做过财务报表, 懂得让利两个百分点意味着什么, 时瞬都是大项目,巨额利润, 这跟抢劫无异。
看来海市的麻烦有些棘手。
她抿抿唇:“你快去吧, 挂了。”
“等等, ”贺绅温敦的声线传来, “你还没说什么事让你不开心。”
他察觉到了。
即使她仅仅只说了一句“想他”。
朱伊伊一直紧提的心情缓和下来:“事情有些复杂,等你谈判完给我回个电话, 慢慢聊。”
贺绅不知道林海福的存在,之前在宣州出差时还因为她的避而不答,感到介意和不满。
等他回电,她会把一切告诉他。
既然决定要一起走下去,那就要学会一起面对。
“好,等我。”贺绅似乎很满意她这句承诺,语气都露出一丝悦意,低不可闻地喊了一声“老婆”。
朱伊伊要挂断的手一顿,脸发烧:“你喊谁老婆呢,没脸没皮。”
她红着脸挂了。
只是没想到一等就等了五六个小时。
这次麻烦是关于产品营销,对家公司在海市地位不容小觑,能使唤得动这种公司与时瞬叫板,背后推手只可能是贺安清。有人唆使,一场谈判下来对面死咬不放,进展停滞不前。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夜色浓郁,对面代表人哈欠连天,眼圈熬得通红,见贺绅与身后的时瞬团队依旧脸色严肃、严阵以待的架势,有些担忧抗不住,单方面叫停谈判。
“时间有些晚了,要不明天继续?”那人并非真心要与时瞬为敌,言语中都在打太极。
章特助停止记录,看向贺绅,询问他的意见。
男人自坐在会议室后就很少说话,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室内的每一个人,在漫不经心地落回对面代表人身上:“好。”
像是在透过他与背后的贺安清说话,她要出手,那他奉陪到底。
那人脸色一僵,悻悻地低头。
贺绅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章特助挥手示意其他几个秘书整理文件,自己跟了上去,低声问:“贺总,对面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谈判,反而像是为了什么事情拖延时间,我们还要跟他们耗下去吗?”
这一点贺绅从谈判时就注意到了:“不。”
随便找个人陪他过家家一样地谈判,不是贺安清耍出来的小儿科手段,恰恰说明她真正的目标不在这。
不知怎地,贺绅想起了不久前朱伊伊的那条语音。
短短几个字却透出一丝委屈和无措。
“我回京城,你在这边跟他们周旋。”
章特助应了声“是”。
“还有——”他停下,见贺绅眼神柔和下来,嗓音温醇地交代,“去定制两张婴儿床,蓝色和粉色各一张。”
章特助暗自啧叹,有了老婆孩子就是不一样,以前只会签字出差开会的工作狂,现在走哪都惦念着家里。
羡慕得他都心猿意马了。
-
昨天与林海福那一通电话对峙,朱伊伊情绪起伏过大,一晚上胎动了好几次,睡得不安稳。早上七点多又被肚子里的小宝动醒了,上了一趟厕所后,彻底没了睡意,认命地撑着床垫坐起来,左手抚着孕肚,右手摸索枕头下的手机。
一夜过去,手机只剩下微末电量。
微信有两条消息,都是贺绅在凌晨三点多发来的。
[刚结束。]
[晚安,明天等你睡醒再说。]
朱伊伊昨晚破例等到十点半,结果一直未等来贺绅电话,猜出他还在忙,就去睡了。
没料到他竟然忙到三点。
这会儿八点不到,他应该还在补觉。
朱伊伊没打扰他休息,手机留在卧室充电,吃完朱女士下的一碗肉丝面后,拎着厨房的垃圾下楼,顺便去小卖部买点纸巾。
怀孕后她许久没起早,都快忘了清晨的样子,走在路上,呼吸一口清新空气,肺部都爽快不少。
买完纸巾和一瓶镇江香醋,朱伊伊掏出口袋里的五十块现金结账,老板笑着说很少见年轻人不扫码付款的,她笑嘻嘻地回手机没带。
等老板找零的过程中,碰见了一个熟人,叫袁湘宁,就住在朱伊伊家隔壁,是阿婆的孙女。她在城南一家报社当文编和记者,日常就是拟拟新闻稿,搞新闻的注重实效性,什么时候有新闻什么时候就上班,作息颠倒,今天她难得起早,来小卖部买两袋面包填肚子。
“小袁。”
“伊伊姐,你不是休假了吗,怎么还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