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 第62节

  “听话?”他接下贺达荣的话,喉间滚出一声轻笑,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诞的笑话,“我以前还不够听话吗?”
  他抬手抚弄花瓶里新插.进去的腊梅,娇艳欲滴,惹人垂涎。
  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贺绅也喜欢,所以他从不随意折花。唯独今日,一株最高的腊梅脱颖而出,引得他注意,怎么看怎么都令人生厌。
  鹤立鸡群,一枝独秀,所以就得做到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极致。
  不然就得受到惩罚。
  折断傲骨,打碎脊梁,拖到阴暗角落反省。
  ——这是贺安清的育儿法则。
  “舅舅,听话未必有反抗奏效,这话还是您教我的。”贺绅欣赏手心的艳红腊梅,凑近,闻香,“您忘了?”
  贺达荣看着那支根茎折断、花瓣坠着水珠的鲜活腊梅:“可惜了。”
  “可惜什么?”
  沉重的话题被贺达荣一揭而过,他笑骂:“这么好的腊梅,昨天才运来,中午才命人摆上,你倒好,手起手落就给我折了!一会儿就死了!”
  贺绅摆弄手里的腊梅花:“哪里可惜了,过些时候它还是会枯萎,凋零,最后成为破败不堪的样子。还不如被折下,封存起来,成为一个永不枯败的标本,它会一如既往地美。”
  “我这是为它好呢,舅舅。”男人笑得温润冷矜,言辞恳切,语调却冰凉。
  真是一脉相承。
  贺达荣怔了怔,无声叹息:“你这样做怎么知道腊梅愿不愿意,你不过是欺负它是朵花,不会说话。它要是个人,不愿意,违背你的意愿,你还能生生把人绑了,囚了?”
  “嗯。”
  “你别跟我横,”贺达荣挑眉,“要是朱伊伊,你也敢?”
  贺绅玩弄着手里的腊梅花,玩厌了,重新插.回瓶口。指腹百般无赖地拨弄其他花瓣,平静的深眸瞧不出情绪,毫无预料地转了话锋:“舅舅什么时候走?”
  “问这个干什么?”贺达荣见不得他糟蹋花,拂开贺绅的手,心疼地连花带瓶搬走,“国外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贺氏集团总部需要我顶着,就是贺家那一群不安分的小辈也得我去管,不然不得闹翻天?”
  近些年,贺氏一族不太平。
  小辈们一个一个地口蜜腹剑、暗流涌动,妄图争权夺位。正是如此,本在国内定居的贺达荣才会重回纽约。
  在纽约的这两年,贺达荣也不清闲,忙生意,还得管着一群惹是生非的小辈。此次来京城,说白了也是为了看看贺绅,时瞬集团用不着他操什么心,所以他呆不了多久就要走。
  贺达荣:“一周后回纽约。”
  太快了。
  贺绅:“贺米最近几天不是回纽约了吗?总部让她先看着,您不急着回去。”
  不提贺米还好,一提她,贺达荣就头疼:“你那个姐姐,我真是,唉……都是侄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你多令我省心,你姐就多令我闹心。”
  贺米与贺绅是同母异父。
  几十年前,贺安清在京城成立时瞬集团,结识了一位香港富商,两人不谋而合,选择联姻。婚后生下了一个女儿,正是贺米。好景不长,贺安清的第一任丈夫意外车祸去世,时瞬集团还处在上坡路,生意繁忙,贺安清每日周转在各路项目里,小小的贺米被放任逐流。
  之后,贺安清又很快认识了她的第二任丈夫,正是贺绅的父亲,在贺米四岁时生下了贺绅。贺氏一族是老钱家族,重男轻女,贺安清偏爱、重视儿子贺绅,对女儿贺米依旧不闻不问,渐渐地,贺米养成一身反骨,放纵、傲然,没谁管得了她。
  久而久之,与贺氏一族交往甚密的界内人士都知道,贺家有个叛逆大小姐,成天吃喝玩乐,当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逍遥快乐。
  就前一阵,贺绅父亲去世,明理上也算是贺米的继父,结果人家葬礼都没来参加,事情都处理完了,她才慢悠悠地飞过去。
  想到那丫头的脾性,贺达荣摇头叹气。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心里还是疼着护着的,不忘交代贺绅:“你姐跟你不同,之前都在香港待,这两年才来内地,你平时多照拂她一点。”
  “她就待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了天。”
  上次贺米怀孕后人流的事,贺绅说压下就压下,不走漏半点风声。
  贺达荣:“她性子骄纵,要是犯了错,你也别怪她。”
  “怪她?”
  贺绅胸腔里溢出一声笑,意味深长道:“没准我还得感谢她呢。”
  第37章 她的叶酸掉了。
  另外一头。
  回廊的朱伊伊终于绕了出去, 女佣人领着她在后院逛了逛,又去了花厅。
  她这才知道, 贺达荣不仅爱品茶,还爱花。
  真是难以想象,满厅的花海都是他一个人悉心栽培的。
  佣人说前几年贺达荣与贺绅一同定居在国内,那会儿,为了照顾这些花,不论冬夏冷热,他都亲自浇水沃土。也就这两年,贺达荣去了国外, 不知做些什么,鲜少回来。
  是以朱伊伊与贺绅交往的一年多里从未见过他。
  朱伊伊掏出手机拍照,给凌麦发了一张。
  [人间仙境!]
  [工作室logo的小人元素我想了下, 可以缩小比例,放大细节,就像这些花海,不用全部一股脑地往上堆,选一处最突出最有代表性的就可以。]
  那边手速快到秒回, 怨气贼大。
  [没爱了朱伊伊。。。]
  [放假你都不忘摧残我!人家追剧磕cp磕得好好的, 你非让我想起工作!我恨你!]
  [不过话说回来, 这里真的很漂亮诶,这是京城哪个新开的景点吗, 我也想去!!!]
  朱伊伊打字的手一顿, 删删改改, 最后只道是“一个朋友家的”。
  怕凌麦追问, 她胡诌了句睡午觉,下了微信。
  女佣人一直在旁等候, 她弯唇:“不好意思啊。”
  “您客气了。”
  “室外有些冷,我们进里屋吧,穿的太薄容易感冒。”
  女佣人看自己身上的薄装,意外又熨帖,语气更柔:“您这边请。”
  回廊通往正厅,相比品茶的地方,正厅反而显得随和许多。
  女佣人被临时派了别的事务,走前,给朱伊伊沏了杯热茶。
  朱伊伊道谢接过,喝了一口驱寒,这里就她和女佣人,自在放松不少,她四周逡巡这座老钱风的别墅,“能逛逛吗?”
  “当然。朱小姐,我还有事,您请便。”
  这几年贺达荣不在国内住,别墅也变得空寂冷清,四处一尘不染,地板干净得能当镜子,朱伊伊弯腰,小脸对着地板,眨眨眼,嘟嘟嘴。
  很好。
  眼线没花,口红也没掉。
  她挺起腰,踏上旋转梯,径直往上。
  二楼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大,一路走过去,健身房、图书室、娱乐室一应俱全,最里间还有一间射击训练室。
  握住门柄,推开,室内清寒的空气扑面而来。
  整栋别墅都是暖的,这处却温度偏低,朱伊伊哆嗦了下身子,两只手揣进袖口捂着。
  一整墙的靶纸,电子靶,激光枪,各种消音设备,专业齐全。
  手指拂过桌面,还有架起来的激光枪,没有一粒灰尘,看来是有人常常来这射击,佣人才会频繁打扫。
  是贺达荣吗?
  还真是身体康健,老当益壮,行行精通啊!
  朱伊伊转了几圈,被侧面不起眼的一处摆架吸引住,走过去,发现是一排排的奖杯,虽然不是专业赛级,但当爱好业余赛也能有这样的水平,可见十分厉害。
  视线下移,她一愣,这些奖杯竟都是十年前的了。
  离她最近的一块奖杯,下面摆着一块鎏金立牌,上面写着几行字。
  朱伊伊拿过来,仔细看,发现是对射击赛事的介绍:“10米气.步.枪射击联赛京城附中决赛,位于中心的10环靶心点,直径只有0.5毫米,约莫针尖大小,这是一场平衡性与耐久力的超难赛事。”
  看完,她准备放回去。
  忽然余光扫到一抹亮色。
  立牌后面原来贴着照片,几近十年,照片保护得再好也有些褪色陈旧。照片里是一个男生的背影,朱伊伊恍然大悟,原来,来这件射击训练室的人不是贺达荣,是贺绅。
  少年穿着黑白比赛服,双臂持枪,姿势标准,后方的拍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锋利冷淡。背景里,观赛的人众多,还有举旗支持的,朱伊伊几乎能想象到现场定有不少人呐喊这个少年的名字,当真是万众瞩目。
  只是看着莫名有些眼熟。
  朱伊伊捧着照片,思绪翻飞,似曾相识。
  可贺绅比她大三岁,她十五六岁读中学时,贺绅都要高考毕业了。
  他们的十五岁,是毫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朱伊伊若有所思地捧着照片发呆,正巧,屋外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等走进射击练习室见朱伊伊手上拿着的东西,女佣人脚步更急:“朱小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怎么了?”
  “怪我,忘了提醒您,二少爷的私人地界,除了让我们平时打扫,别人不能随便进出,您快随我出去吧。”女佣人低声,有些避讳,“这里是禁地。”
  朱伊伊脸色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您是客人,是我疏忽了,”女佣人又道,“先生和二少爷请您去用午膳。”
  -
  餐厅内,长桌摆满佳肴。
  贺达荣坐在首位,贺绅坐在左边,按理,朱伊伊应该坐在右边。
  女佣人为她拉开椅子,朱伊伊准备入座,一道声音穿过长桌:“坐这边。”
  随后是椅凳滑过地毯的窸窣响动,贺绅站起来,拉开身侧的椅子,手搭在椅背,看着她说:“过来。”
  女佣人退至一旁,与其他佣人安静等候吩咐。
  朱伊伊稍怔愣,唇线拉紧,顶着贺达荣戏谑揶揄的眼神和贺绅理所当然的目光,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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