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 第55节
朱伊伊心口一跳,一把盖住屏幕,等人走了,才鬼鬼祟祟地拿起来。怕后面有人经过,做贼一样把手机捧在怀里,角度刁钻地只对着自己。
怕生意外,直接锁屏。
她愣愣地想。
怎么觉得……
跟偷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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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晌午艳阳高照。
彼时的纽约已过凌晨,月明星稀,医院静寂。
看着朱伊伊回复过来的一排省略号,贺绅喉间滚出一声短促的笑,无奈,又宠溺。
收起手机,重回病房。
病房内仍是与之前一样的喧闹。
围绕病床一周的白大褂,都是最顶尖的医疗专家,彼此用外文交流着病情,脸上时而露出惋惜的表情。
坐在床边的妇人,穿着素淡,气质难掩华贵,上了年纪也掩盖不住美人骨。从医生谈话里捕捉到丈夫“命不久矣”的字眼落泪时,也是优雅的。
整个病房的人都知道病床上的老人,不,其实他只有五十三岁,已经油尽灯枯,进入生命倒计时。
全部都在悲恸。
全部都在为他默哀。
全部都在安慰那个即将失去丈夫的女人不要伤心,要坚强。
还有甚者,用撇脚的中文宽慰她还有个儿子,她的儿子是多么英俊,优秀,是青年中的佼佼者。
却不知她想要倚靠的儿子,一直在病房门口,冷眼旁观地望着。
寡淡的面部瞧不出一丝伤心。
妇人好似被安慰到了心坎儿里,止住泪,红着眼,扭头哽咽着喊:“阿绅。”
贺绅无甚波澜的眼眸,如森森寒潭,不过是有了一副眼镜的遮挡,才不会显得如此漠然。
眨眼间,他脸上有了微微变化,语气黯淡:“妈,别伤心了。”
“还好有你,”贺安清不知是劝慰自己,还是提醒自己,“还好有你。”
“对了,你来纽约这么些天,国内的集团事务还好吧?”不待贺绅回答,她又自说自话,“医院里我在就行了,你要是在忙就去工作,不能耽搁了。”
贺绅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到这个地步了,心心念念的仍是集团、股权。
“没事,南尔在。”他轻轻拍着妇人的背,看起来孝顺极了,体贴极了,简直是世界上最孝顺的儿子。
“这孩子虽然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候也还靠谱。”贺安清中肯客观地点评一句,想到什么,问,“珮珮也在吧,南尔忙得时候,也可以让珮珮帮帮你。”
“不用了。”
“怎么不用,我听说你跟国内的那个女朋友分手了,都分手快两个月了。”贺安清环视病房,都是一群外国人,她便也没拉着贺绅去隔间,直接用中文说,“之前我撮合我让你去见别家千金,看对眼的、相处得来的,就考虑考虑,以后挑了一个最合适的妻子,你不肯。那珮珮总不是那些外人吧,她跟你跟南尔一起长大,与你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家世也相当,是最好的联姻对象,你还是不肯。反过来告诉我,你有女朋友了,没过几天,又说你有未婚妻了。”
“行,这些我都不勉强。但现在你们既然已经分手,你也29岁了,是该考虑成家了。”
“妈。”
他忽然打断。
贺安清一怔。
贺绅弯唇,镜片后的眼眸褶皱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他抬手轻抚她鬓角的白发,语调温柔,说出的话却沁着冷意:“您是不是忘了,要不是您,我早就结婚了,说不定现在——”
他眼神阴鸷:“正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呢。”
第32章 心口忽然涌起一股无言的酸胀。
总裁特助给朱伊伊送午饭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出一天,传遍了整个集团。不过倒如贺绅说得那般, 缘由是她帮了章特助一个小忙误了饭点,将谣言从根源上杜绝。
公司表面风平浪静,还跟平时一样。
就是朱伊伊走哪儿都觉的有眼睛盯她身上,公司的人忽然变得特热情、特友善。要不谁谁谁多买了一杯奶茶,说那杯正巧是她的口味,送她了;要么就是谁谁谁吃午饭多留了一个位置,宽敞安静,让朱伊伊去做;再不济还有约朱伊伊一起上下班的。
没等她崩溃, 凌麦先崩溃了:“我不跟你好了。”
朱伊伊:“?”
凌麦:“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朱伊伊:“冤枉。”
“谁冤枉你了,你瞧瞧从昨晚到这会儿有十几个人找你!约你吃饭的,送你糖果的, 还有让你以后跟她一起下班的,当着我的面撬我的上班搭子,她什么意思啊!太过分了!”凌麦对此表示深深唾弃,知不知道上班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搭子。
就连邹楠的工作室项目,原本约定是朱伊伊做先锋, 谈好后, 凌麦给她做助手, 俩人一起完成。却因着章特助送饭的事儿,原本不被看好的项目现在都抢着跟朱伊伊一起, 职场就是这样, 趋炎附势。
“他们哪里有你重要, ”朱伊伊顺带聊起正事, “我打算这两天跟amy姐申请做戏曲工作室项目的负责人,要不要一起?”
“你确定要我?”凌麦别扭地坐会电脑前, 嘟着嘴剥橘子,一口咬下去冰的她龇牙咧嘴,“这几天不是有很多人找你的吗,比我优秀能干多了,我老粗心大意闯祸,不拖你后腿了。”
“凌麦麦,”朱伊伊严肃,“你这是真不跟我好了啊?”
“对。”
“好狠心噢,”朱伊伊搬着椅子挪一步,再挪一步,迎着凌麦怒视的目光,嘴一咧,笑着贴在凌麦肉乎乎的胳膊上,蹭了蹭,眉眼弯弯,露出左颊的小梨涡,软软道,“那我跟你好。”
靠,这女人好会啊。
凌麦傲傲娇娇地抬下巴:“勉强原谅你。”
“下午咱俩一起找邹楠聊吧,上次我一个人有点应付不过来。”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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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加了解项目,这次地点约在邹楠的戏曲工作室。
几个大学生初创,资金人脉各方面都不足,工作室的地点也只能选在较偏僻的位置,大门都锈迹斑斑,开关的时候吱吱呀呀。
邹楠有些不好意思:“旧了。”
“有油吗?”朱伊伊忽然问。
“什么油,”邹楠像个愣货,“炒菜的油?”
凌麦“扑哧”一声笑。
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邹楠脸红了红,整个一纯情男大。
看的凌麦心猿意马。
男大好,男大妙啊。
朱伊伊瞥一眼凌麦那直勾勾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揣的什么坏水,拿胳膊肘捅了下:“我们是来谈项目的,你别吓到人家。”
凌麦脸一挎:“哦。”
她半蹲查看门锁,绕到背后检查滑轮,“生锈了,买点润滑油淋在卡壳的地方,人握着门把手转几圈,转顺了就没声儿了。”
“伊伊姐,你还懂这些?”
“以前家里穷,我家的门比这响的还严重,大冬天风一吹就吱呀地叫,一晚上睡不好觉,我妈刚开始还以为是老鼠在门框里做了窝。”朱伊伊笑了笑,小梨涡若隐若现。
邹楠微微发呆。
冬日寒凉,傍晚七点多的夜风更冷,三人在门口检查完门的情况就进了屋,空调一开,暖意上涌。
邹楠向朱伊伊和凌麦介绍他们的工作室。
面积不大,贵在用心,重新粉刷一遍的白墙上挂满了他们社团大学时演出的照片,还有去京城养老院的爱心表演,台下的老头老太各个笑得慈眉善目。
还有专门的演播室和录音房,设备一应俱全。
朱伊伊一出门必带保温杯,水喝得多,问:“洗手间有吗?”
“有,”邹楠说,“不过在外面,我带你去。”
去洗手间的通道在工作室后门。
走廊的过道风格外猛烈,吹得人有些踉跄,还有不知道从哪飘来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冰得人打寒颤。
越往外走光线越暗,朱伊伊打开手机电筒照明,走到有灯的地方才关闭,这时才发现走廊尽头开着一扇窗,风雪就是从那儿钻进来的。
“对不起啊伊伊姐,工作时的洗手间还没装修好,委屈你去公厕了。”
“没事。”
“到了,就这儿,”邹楠看她衣服没口袋,里面公厕不干净,主动道,“手机我帮你拿着吧。”
“谢谢了。”
寒冬腊月,上厕所洗手成了酷刑,朱伊伊皮肤冷白,洗完手后冻得通红。
走回邹楠身边,两手缩在袖子里,都忘了拿手机:“走吧。”
邹楠走她身侧,挡住风,刚要开口,掌心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下意识抬手一看。
是一串ip属地为国外的陌生电话。
在这个信息诈骗横行的念头,一眼就知晓,又是哪来的骗子或者推销商。
“伊伊姐,”邹楠亮起屏幕,倾斜给她看,“好像是诈骗电话?”
朱伊伊转眸望过去。
就算分手后她删除清空了备注,但此时此刻,只消一眼,就能认出来。
恋爱时在心底默念无数遍的号码,她怎么会不认得。
朱伊伊没料到贺绅会在这会儿打电话过来,身边是时瞬的项目合作伙伴,不可能没听过贺绅的名讳,在屋里还有凌麦这个时瞬员工,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接电话的好时机。
她不露声色地接过手机:“嗯,是吧。”
指腹一滑,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