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就一驴粪蛋子表面光的职位,说来好听,其实还当不到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随意做些营生呢。”
  “亏得他娘以为他进了皇城司就风光了,每每说起她儿子,都快得意到天上去了,咱们这一片的,谁不知晓谁啊,媒婆都不稀得去他家。”
  这些人自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声,然而只是在转角处折了一道的杨兴全听见了。
  他赧然地捏了捏拳头,有时候真恨不得动用皇城司的能力,把这些人全部给抓起来。
  可是抓了又怎样。
  人家就是说两句闲话,上没扯达官贵族,下没说朝政民生。
  为了这点破事把人抓了,小题大作不说,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说他滥用职权,像他这样没权没势的,人家把他撸了,他也不敢说甚。
  杨兴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进的皇城司,在司里扎根这么多年,有了点成绩,新来的上峰年纪看着小,还挺体恤人,在他手底下当差,比在上一任指挥使手里当差强多了。
  忍了又忍,松开紧攥的拳头,向自家院子走去。
  他家在这条巷子的末尾,一间只有几十平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他娘浆洗衣裳的木盆,杨兴得很小心才不至于踩到这些木盆地踏进家中。
  “兴娃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
  杨母和杨小妹坐在院子的一角,两人面前各放着一盆衣裳和一个搓衣板,一看就是又去接了洗衣裳的活儿。
  “小妹,你怎么把娘带出来洗衣裳了。”杨兴看到这一幕,额头狂跳。
  年前,杨母大病了一场,全身疼痛,关节肿大,连地都不能下了。
  杨兴抱她去医馆看了,大夫说这是常年居住在潮湿的环境里,日日接触冷水引起的风湿痹痛,以后不能再浆洗衣裳了,有条件的话,最好搬离现在的胡同。
  杨兴最近为着这搬胡同的事,正是烦闷,这会儿看到妹妹母亲这般,那股烦躁更是达到了顶峰。
  “没事儿,我贴了你拿回来的药膏已经好了许多。”杨母站起来走了两步给儿子瞧,“这天儿暖和了,我歇着也是歇着,还不如起来多做些活儿。”
  杨母心里忧愁,去年她那一病花了家里不少银钱,儿子大了,还没娶妻,女儿又生得这般模样,也是个不好说亲的。
  不多做点活,给他们多攒些银钱,她心里如何踏实。
  杨兴看着先前躺在病床上,连坐起来都困难的母亲,如今都能下地走路了。
  面色诧异。
  心想,这徐大人的夫郎不愧是京里人人吹捧的神医。
  他母亲先前吃了大半年的药都没见好,如今只是贴了他几贴膏药,就能这般行动自如,若是长久地使用下去……
  “哥,如今洗衣裳有这药皂可好使哩,轻轻一搓,衣裳上的污渍就掉了。”杨小妹举起一盒绿色的皂给杨兴看,“是我缠着娘,要她教我洗衣裳的,有了这皂,洗衣裳比以前轻省许多,娘不能洗了,我来洗,好歹也是个进项。”
  杨兴没去看那盒药皂,目光落在杨小妹那占了半张脸的红色胎记上。
  他妹妹不丑,有鼻子有眼睛的,遮住半边脸,另外半边可好看了。要不是有这胎记,杨兴都不敢想,来他家提亲的人会有多少。
  既然徐大人的夫郎连风湿痹痛治起来都如此容易,那这胎记他有法子吗?
  他曾听人说过,有医术好的大夫,是有法子弄掉胎记的。
  “……干了!”想到母亲和妹妹,原本并不想掺和司里是非的杨兴,心里忽然生出些许勇气来。
  不就是去撬高东宝墙角吗?
  这些年他把持着司里所有的进项,不给他送礼不向他投诚的,沾染不到半分,司里好些兄弟早就不服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你最近交家用了吗?”
  小鹿:[心碎][心碎][心碎]
  木兰:“你有钱给你爹娘买房子吗?”
  小鹿:[心碎][心碎][心碎]
  木兰:“你还不赶紧去挣,你给我嚎!”
  小鹿:[心碎][心碎][心碎]
  (修了一下后面的剧情哦。)
  第84章
  “万宝楼的雷掌柜,聚贤庄的刁掌柜,大通宝的刑掌柜,这几个都是走私商们的暗桩,有事都能跟他们谈。”
  杨兴是个干脆人,既然决定要跟徐鹿鸣干,第二日他便到徐鹿鸣跟前,将高东宝的大主顾们全卖了。
  徐鹿鸣点了姜苏木和钱贵以及杨兴三人:“那好,你们几个去找这几位掌柜,就说高指挥使说了,从这个月开始,以后的运货形式换个方式,当然价格方面一切好说。”
  有了人,徐鹿鸣直接启动了计划的第二步,偷梁换柱。
  他当然不会傻到以自己的名义干坏事。虽说这事是所有人都默认了可以做的,但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人家非要把这个错处揪出来折腾人,他也没办法反驳不是。
  高东宝都当了这么多年的主事人,那这个主事还是由他继续当下去吧。
  徐鹿鸣说完又提醒道:“记得捂严实一点,别叫人看出你们的真面目。”
  “是!”三人都有些兴奋。
  他们起初还以为要自己亲自上阵,想到会被人抓住把柄,心中难免惴惴。
  结果徐鹿鸣要他们蒙面去,蒙面去好啊,皇城司里这么多人,捂住脸,谁知道谁是谁,加上他们打的还是高东宝的名义。
  事后,高东宝就算发现不对劲,去调查也只能查到他自己。
  三人很快便挑了个高东宝要去给皇城史汇报,放松警惕的一日,穿着皇城司的铠甲,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地去找这些掌柜商谈。
  起初,这些掌柜还很存疑。
  合作多年,他们一直以来的方式都是进出城门前,先用银子买通高东宝,高东宝会给他们一个牌子,等进出城的时候,把这个牌子给守城的看一眼,守城的假模假样地检查一番就放过了。
  如今突然说要更改方式,还是几个捂得很严实的人来说的,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骗子。
  可这几个人又说,价格方面一切好谈,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他们除了每笔货物进出城门的城门费和私下贿赂外,每年还得另外给高东宝包一大笔银子做人情。
  如此折算下来,货物本身挣不出太大的银钱来,挣的都是些辛苦钱。
  如若真按照这几人说的来,每年能省下一大笔人情不说,兴许这货物还能多弄一些进出京城。
  几个掌柜心头意动,笑着与三人道:“高指挥使都这般给面子了,我等也不能不呈高指挥使的恩情,可这头回更改方式,我们还不知晓这法子到底中不中用,先试上一回再谈可不可行。”
  “当然可行了。”钱贵三人应下。他们又不是骗子,随便他们怎么试都不怕。
  几位掌柜高兴,愿意试,那就证明这事儿大概率不是骗人的,当下与三人约定好第一次运货的方式。
  至于高东宝会有这么大方?
  管他呢。
  既然他们穿的是皇城司的衣裳,又张口闭口高指挥使的,只要能帮他们把事办好,那就当他们是高东宝的人好了。
  拿到几位掌柜的货,徐鹿鸣开始了第三步计划,瞒天过海。
  他的运货计划也很简单,让掌柜的把他们的货物分别放到靠近城门附近的仓库内,然后就不用管了。
  会有人帮他们运进运出的,
  掌柜们心里存疑,但也没有多说,到了约定时间前去查看。
  发现不管是运出城的货物还是运到城里的货物都已妥帖处理。
  心下大喜。
  再见到钱贵三人,忙不迭地把他们迎进内里:“按照这个方式,我们铺子今后一年的货物都包给你们了!”
  这样运货,不仅省去了过城门排队的功夫,还能减少暴露的风险。
  京城衙门众多,有时候有些衙门缺钱了,会专门派人守在城门口附近,检查过路的商人,向商人们讨要茶水费。
  遇到他们这类走私贩子,直接连人带货一块抓了,他们也没有法子。
  而今遇到这样价格低廉,还没有风险的过城门方式,这些掌柜的如何不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好说,好说。”钱贵三人干这事就是为了赚钱的,人家诚心来送钱,哪有不收之理。
  很快三人便收到掌柜们给的足足一万两的运货费。
  “他娘的,这钱也忒好挣了。”钱贵拿到钱,大骂高东宝,“这都是我们便宜过的,不知道姓高的这些年,靠着这手到底挣了多少。”
  “有钱挣,还这么多话?”徐鹿鸣笑着踹了他一脚,把他们收来的银票,抽了三百两出来,一人给了一百两。
  钱贵拿到钱,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光顾着高兴,那还说得出闲话。
  杨兴傻眼地看着徐鹿鸣递过来的钱:“这、这都是给我的?”
  整整一百两!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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