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他手一捞,把人捞到眼前,询问。
“出去,玩!”徐鸿雁一点起床气都没有,乌黑的眼睛发亮地瞧着姜辛夷,手指着门外,一脸的精神。
姜辛夷打了个哈欠,眯着眼侧头去瞧屋外的天。看到窗户外还黑着,都没见一点泛白的迹象,内心:“……”
有病吧。
谁大半夜地出去玩。
“不去,要睡觉。”姜辛夷跟自己的娃使性子。他好困的。
“哄哄……”徐鸿雁趴着学猪叫。
“嘿,你这孩子。”姜辛夷一下被她气醒,把她揪过来,相互伤害,“汤头歌诀会背了吗?”
“……参术茯苓甘草比,益以夏陈名六君,祛痰补气阳虚饵。”
自徐鸿雁周岁过后,姜辛夷不再给她念诗歌讲小故事,而是教她背医书。
俗话说得好,学医要从娃娃抓起。
谁知听小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徐鸿雁,对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听就打哈欠昏昏欲睡。
“不听。”徐鸿雁一听见姜辛夷的声音,飞快地捂住耳朵,“念经!”
幸好她没学会王八两个字,要是她这会儿吐出“王八念经”之类的话,姜辛夷今天一定叫她知晓花儿为啥这么红!
姜辛夷把她手从耳朵上拿下来,看着她:“睡觉还是听念经自己选。”
徐鸿雁看了他三秒。
钻回被窝里伸直腿躺好。
姜辛夷凑过去。
她飞快地把眼睛也闭上。
姜辛夷:“……”
姜辛夷笑了一下:“银翘散主上焦医,竹叶荆牛薄荷豉。甘桔芦根凉解法,风温补感此方宜。咳加杏贝渴花粉,热甚栀芩次第施。”
“哼!”小姑娘把被子揪过头顶,整个人钻进被窝里。
“就这么不喜欢学医吗?”姜辛夷戳了戳裹在被子里的人,很不解。
姜慕荷和姜紫芙小时候可爱听他背汤头歌诀了,听着听着自己就会了。
怎么自己生出来的一点都不爱听。
“呼呼……”小姑娘模拟打呼噜。
“好好好,睡。”姜辛夷的睡意还没消散,打开被子把娃捞进怀里。
徐鸿雁把手环上他的脖颈,头贴着他胸膛,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娃可能是离开徐鹿鸣的时候失了安全感,在京城定居下来,死活都不肯一个人睡,每夜都要搂着姜辛夷的脖子才睡得安稳。
姜辛夷等她睡着了,给她把手脚放好,搂着她睡了会儿回笼觉。
早上,妙手、回春两个哥儿侍从提了热水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姜辛夷接过帕子,给徐鸿雁把脸擦了,半夜起来精神得不行的小人儿,这会儿跟睡不醒的小瞌睡虫似的,死活睁不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
“叫你半夜不睡觉,现在困了吧。”姜辛夷可不会依着她继续睡,这会子睡了,半夜又得起来折腾,给她穿好衣服,把她抱出了门。
初春的京城,早上还有些凉,小姑娘一触及屋外的凉风,“啊”了一声。
长长的睫毛跟蝴蝶振翅似的,一下就打开了。
她揉了揉脑袋瞅姜辛夷:“坏!”
“就坏!”姜辛夷蹭了蹭她鼻子。
在饭厅用过饭,姜辛夷把孩子交给赵二娘他们:“爹娘,绵绵昨儿半夜嚷着要出去玩,你们待会儿带她去街上走走。”
“嗳,好。”赵二娘应下。
孩子大了本就好动,成天关在府里也不像话,是得出去走动走动,消耗掉她精力,才不会半夜起来。
“……”
送姜辛夷去太医院上了值,赵二娘就点了两个护院并伺候徐鸿雁的两个丫鬟,一起去逛街。
小孩子果然对逛街这种能见识到许多新鲜事物的行动很喜欢。时不时就从丫鬟护院们的怀抱里下来走走跑跑。
这么多人一错不错地瞧着,赵二娘也不担心孩子丢了。
见绵绵的衣服有点小了,知这是孩子长得快,又得换衣裳了。
便带着她去了成衣铺子买衣裳。
姜辛夷置府的时候,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找两个绣娘。
赵二娘白天要带孩子,夜里点灯做衣裳困得不行。索性买衣裳又花不了几个钱,绵绵的衣裳一直都是在外头买的。
铺子是赵二娘熟悉的铺子,掌柜的一见赵二娘来了,忙把这段时间给小孩置的衣裳取出来。
赵二娘把绵绵抱起来,本意是想让她选几件喜欢的,绵绵眼珠子却在铺子里乱转,最后锁定一件粉色带花儿的布匹:“这个!”
意思不言而喻,她要穿这个色的。
“小娘子好眼色。”掌柜的见这姑娘人小小的,却是个机灵的,笑道,“这是我们店新到的布匹,就这一匹,我给小娘子包起来?”
赵二娘看过去,粉中带白的,确实好看,刚点下头:“包起来吧。”
“慢着,这布我要了!”闻夫人也在店里看布。
她上次跟夫人圈子决裂后,深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打算另辟蹊径,给儿子说门亲,通过儿子丈母娘的耳目,探听各方消息也是一样的。
选了许久,他们选中了汴京县令家的嫡女。虽说汴京县令夹在各方势力中,是个苦差,但好歹是京城的县令,京里各方有个什么消息他都能知晓。
而且能在京城做县令的,都是陛下的心腹,也是绝对的聪明人。
他们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差不了。
县令家的嫡女爱俏,闻夫人就想从她的爱好下手,先把人给笼络住,然后提结亲之事。
一连跑了好几家铺子,闻夫人都没选到好看的花色。这家店她方才也不过是看看而已,没有想买的。
掌柜的说了那样一番话,立刻引起了她的心思。
小姑娘爱俏,无非就是要争个独,这匹布的花色在圈子里算不得惊艳,但它独,没准能够引起县令家姑娘的兴趣。
赵二娘闻声望过去,见是个通体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好意提醒她:“夫人,这布我们已经定了下来,且这花色也不衬你。”
“什么叫这布是你们先看上的,你付钱了吗,就说这布是你们的?!”闻夫人最近因为夫人圈子与她决裂,心理正是敏感的时候,再一瞧见赵二娘,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她认得赵二娘,现在大街小巷都在卖她的画像,何况上次在街上她让人去找姜辛夷时,她远远地看过一眼。
她越说越大声:“你管这布衬不衬我,今儿这布我要定了,识相地就带着这个小杂种滚……”
“呸呸呸……”她话还没说完,在赵二娘怀中的绵绵突然朝她呸了几口。
“嘿,你这个小贱蹄子!”闻夫人不敢置信摸了一下脸上溅起的唾沫星子,怒不可遏样起手向绵绵打去。
“你才是杂种,贱蹄子!”
赵二娘原本见她咄咄逼人都想放弃了,她是来京城给姜辛夷带孩子的,不是来给他添麻烦的。
一匹布而已让就让了。
谁知她竟如此出言不逊。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赵二娘把孩子塞给丫鬟,怒不可遏地反击回去。
“嘿,你个老娼妇!”闻夫人气极上去拉扯她,“我有说错吗?她爹都没出现过,不是杂种是什么?!”
“你才老娼妇,你全家都是娼妇。”赵二娘不甘示弱地扯回去,她常年下地,一手的好力气,一下就把闻夫人头上的发髻给扯掉了,揪着她的头发,使她动弹不得,“爹不在京城的就是小杂种,你爹不在京城?你也是杂种!”
闻夫人疼得脸都扭曲了,朝自己的护院丫鬟吼道:“都愣着干什么,上来帮忙啊!”
她的护院丫鬟一动,赵二娘这边的丫鬟护院们也行动起来。
两帮人在布店里扭打。
“哎哟,我的姑奶奶!”掌柜的看着乱成一团的铺子,劝又劝不了,心急如焚地让店小二去衙门报官。
“……”
开封府县令庾思乐今天还挺开心,一大早起来,没有扯头发的官司,今儿可以好好松快一天了。
刚打算批完公文出门巡街放松放松,衙役来报:“大人,米汤胡同张家布店里有两家官家夫人因一匹布在扭打,你快去看看吧!”
“噗……”庾思乐刚啜的一口茶喷了出来。方才的好心情一去不返。
烦死了,一天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庾思乐来到布店,拉开两帮人。
赵二娘听闻是个县令,想到耿元亮也没那么害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有理有据地说:“大人明鉴,是她先辱骂我孙女在前,要打我孙女再后,民妇这才与她厮打在一起的。”
闻夫人这会儿衣裳乱了,头发也有些松散,脸上的妆容更是花了,见是她看中的未来亲家公来断这官司,想到她这般形象肯定给人留下了坏印象,撕了赵二娘的心都有了。呛声道:“分明是她家小孩没教养喷我在前!”
庾思乐看了眼赵二娘怀里丁点大的孩子,把掌柜的叫过来问清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