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但他是个做事谨慎的,这个哥儿到底有医治鼠疫的事在前,他还是得防一手,点了两个暗卫:“你们到西南去打听一番,看看那个哥儿大夫,还有没有其他的能耐。”若有,能拉拢则拉拢,拉拢不了,那就除了吧。
暗卫们领命。
“……”
岭南,徐鹿鸣在街上买了些树苗。
除了他想要的楠木、香樟这类适合做小木屋的树苗外,他还买了荔枝、龙眼、黄皮、椰子等岭南当地的果树。
立志要把岭南的水果都给一网打尽。
“听说了吗,董县令要在县里开一家制衣坊,家里没了顶梁柱的妇孺都可以去应聘。”
“怎么没听说,我娘家嫂嫂就去应聘了,说是首月工钱就有三百文。”
“这般好啊,听得我都想去了,可惜我家男人还在,去不了。”
“别急,我听县令夫郎说,这只是第一批,以后咱们的制衣坊若是办得不错,还会扩建的,大家都有机会。”
“这挺好,那我就盼着这制衣坊红红火火,开它个十几二十家,让我们以后不用下海,也能有个生计。”
徐鹿鸣在街上磕磕绊绊地听着这些妇女们聊的天,不禁扬起了唇。
董县令和陆清云的速度还是快,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布匹和坊子的事情谈妥了,看来很快他要的第一批军服就能赶制出来。
“徐队官。”徐鹿鸣买好树苗,正要返回客栈,韩典史找了过来。
徐鹿鸣:“怎么了。”
“昨儿你救的那些疍家人找到我,要感谢你呢。”韩典史拉着他就往县衙而去,“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那就是顺手而为,真不用刻意感谢。”徐鹿鸣一听这话,头都大了,他最怕的就是别人感谢他这种事儿。
韩典史昨儿被徐鹿鸣折腾得回家睡觉,梦里都是徐鹿鸣在海里被鲨鱼吃掉的场景,一见他也有打怵的时候,好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徐鹿鸣无奈,只得跟着韩典史去了县衙,见了昨天那些疍家人。
因为语言不通,他也不知这些人说了些什么,只知晓他们非要递给自己一串色泽如玉般的珍珠手串。
“这我不能要。”昨天才见过采珠如何艰辛的徐鹿鸣怎舍得收下这样一串他们用命寻来的珍珠,忙推辞回去。
疍家人见他不收,说话的声音都急了。
“收着吧。”最后还是韩典史出言说道,“这珍珠个头不是很大,色泽也不是很好,卖不上什么价,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这还不大?”徐鹿鸣打量着手中有食指大小的珍珠,很不能理解。
“商人收珠多收拇指大小的。”韩典史给他解释,“且色泽一定要白中带光的,你手上这颗,只有白没有色泽,它们不会要的。”
“可我觉得这样也很好看啊。”徐鹿鸣把珍珠手串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觉得很像姜辛夷的作风,低调内敛。
韩典史苦笑。谁知道那些商人怎么想的,要是所有珍珠都能卖钱,他们这些渔民也就不至于生活得这么苦了。
疍家人不经常下水,见徐鹿鸣收下了珍珠,就纷纷告辞离开。
徐鹿鸣收了珍珠手串,很是过意不去,想到他们那么辛苦采珠,这些珠却卖不上价钱,找到董承运和陆清云两人。
“董县令,陆夫郎,你们可有创新成衣的法子。”
“创新?”董承运和陆清云两人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可一听徐鹿鸣找,还是放下了手上的活儿,寻了过来。听到他这话,两人皆是一愣。
徐鹿鸣拿着手里的珍珠手串:“好比这种卖不上价的珍珠,绣在衣服上做个盘扣或者图样之类的。”
“是个好主意。”董承运压根没有反应,意识到珍珠绣在衣裳上,有多么新颖和奇特的陆清云瞬间清醒过来,“不仅可以绣在衣裳上,还可以做一些珍珠首饰搭配着卖!”
“旁的铺子还没这样卖过,兴许我们可以凭这样的法子,吸引商人自主来制衣坊拿货,也省得我们天南地北地去开铺子了。”
董承运虽然对衣裳上绣珍珠这事儿不太明白,这有个什么新奇的,可听完陆清云的话,意识到这是一个新的扩张大至县商路的渠道。
很快便咬牙吩咐下去:“再开一个制衣坊,新的制衣坊只做女子、哥儿的衣裳。”
怕珍珠被后面闻到味儿的商人们全都给收走,还把自己的家底都掏了出来,叫小吏们去找那些采珠的疍家人买珍珠,不管大小全都要了。
大至县如此大刀阔斧的行动,不可能瞒得过潮州其他县令的耳目,他们很快就知晓徐鹿鸣这个西北队官找大至县订购了八十万件军服的事。
想到八十万件军服来的利益,不少县令都羡慕得眼红,不明白徐鹿鸣怎么就找了大至县这个穷县。纷纷找人约徐鹿鸣吃饭,想从董承运手里把这笔买卖挖过来。
徐鹿鸣原是不打算去的,但曾鸣提醒他:“头儿,我们在盐场排的号快到了,得抓紧点时间找回程的商队了。”
大楚大半的盐都要在潮州、雷州两个地区提取,盐场外每天围满了提盐的队伍,为了不让大家白等,盐场实行叫号制。
即到盐场挂上号,留下住址,快要到号的时候,盐场会有人过来通知。
当然是要给人家跑路费的。
今儿就有盐场的人过来通知,说他们的盐就快弄好了,叫他们做好准备。
徐鹿鸣没办法,只得洗了把脸,打起精神去应付别的县令。
他以为,这些县令请客吃饭就跟董承运家差不多,请他吃一些新奇的海鲜,再喝点酒即可。但他一抵达酒楼包厢,里面莺莺燕燕围了一群,有弹琴的,有吹箫的,还有手挽着手喝交杯酒的,真是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徐队官快请进,快请进。”他一到门边就有人把他招呼进去,强行给按在桌子上,还有个涂脂抹粉的哥儿很懂事地过来捏他的手,徐鹿鸣当即就把手抽了回去,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跟大家致歉:“我刚成婚,家里夫郎不许我在外面这样,还请大家见谅,把这些都给撤了吧。”
回了驿站,他拿酒精洗干净手,立马就委屈巴巴地跟姜辛夷哭:“呜哇哇,木兰,我被人给非礼了,我不干净了,我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委屈巴巴。
木兰:给你摸回来。
第55章
“没事的,你也是无心之过,不必太过自责,乖啊。”姜辛夷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哭笑不得地安慰了徐鹿鸣许久,将他安抚好之后,这才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办得差不多了。”
这群县令虽然腐败还不安好心,但从他们嘴里套话不要太容易,徐鹿鸣很轻易地就打听到了他想要的商队消息。
姜辛夷欣喜:“这么说,你很快就能回来了?”
“是啊。”徐鹿鸣也很开心,忙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回去见一见姜辛夷,好好与他互诉一番衷肠。
“有没有想要的惊喜?”姜辛夷想着徐鹿鸣出门办事一趟,太辛苦,除了犒劳他,也想让他开心一点。
徐鹿鸣的幸福感都快要溢出来了:“你能抱抱我,亲亲我,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行啊。”姜辛夷笑,“到时候一定给你这个最大的惊喜。”
有见面这根胡萝卜吊着,徐鹿鸣办事效率大大提升。翌日一早,他就打发曾桐和从良平去找他看中的商队洽谈。
从县令们的嘴里,徐鹿鸣知晓,岭南因着盐场的缘故,商队十分发达,好些家族都是帮人运盐而发的家。
其中最有名的是郑、冯、钟、庄四家。
郑庄两家不用说,那是连苏敏中都夸赞过最重信誉的家族,钟庄口碑差一些,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二,找他们绝对差不了。
可正是因为他们太有名了,每天找他们运盐的人络绎不绝。徐鹿鸣这次要运的盐很多,短时间内必定抽不出人手。
找他们就意味着要四家共同合作。
四家做一样的生意,相互之间必定会有一些竞争。徐鹿鸣不怕他们有竞争,就怕他们在竞争中相互使绊子,殃及自己。
西北与岭南隔着千山万水,他又想借这次差遣升职,运盐一事不容闪失。
徐鹿鸣宁愿麻烦一点,找一支商队慢慢地运,也不愿意中间出点差池。通过县令们的嘴,他还真打听到一家,潮州黄家。
这是一家寡妇商队。
当家人黄素琴早年丧夫,中年丧子,现与儿媳卢晓柔共同经营一家运输商队。
行商的人都很信奉玄学,像黄素琴这样克夫又克子的女人,通常都被认定为不吉之人,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找她做生意的人少之又少。
可黄素琴不信命,靠着接别人不接的苦活、累活,硬生生在一众商队中站稳了脚跟。
虽说名声不显,被那些县令们提起的时候,也是嘲讽和鄙夷居多,但徐鹿鸣却很欣赏这家商队。女子行商本就不易,她们能顶着这样的压力,不怕苦不怕累地把商队做起来,必然会很珍惜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