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楚没有禁止民间酿酒,民间酒业十分发达,像徐鹿鸣先前给陈家将送的金烧酒就是西北人特别爱喝的一种烈酒。
  这种酒的度数高,能极快地暖和身体,下雪天饮上一口,走多远的雪路都撑得住。可在徐鹿鸣看来,金烧酒的度数最高也就二三十度,不会更高了。
  这是因为他们用的是窖藏法酿的酒,度数只能达到这里。但徐鹿鸣给姜辛夷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酒精,对蒸馏酒的做法,烂熟于心。
  不管多少度的酒他都能酿。
  只要酿出一种比金烧酒度数还要高一点的酒,不说西北,整个大楚都要震三震。毕竟,大楚好酒的人太多了,好烈酒的人更多。
  不怕新酒酿出来卖不出去。
  军营里的人对于徐鹿鸣不出去找盐商洽谈盐引之事,反而在营里无所事事地拿粮食酿起酒来,全都觉得他疯了。
  酒是那么好酿的吗?
  普通人没有配方,酿出来的酒只能是米酒之类的谷酒,自己喝喝还行,拿去卖谁买啊!
  有那手艺不好的人,酿出来的酒,直接就不能喝,甚至还会毒死人。
  徐鹿鸣一下取了这么多粮食酿酒,总不能是酿来自己喝的吧,那得喝到什么时候才能喝完?何况,这么多粮食不拿去完成差遣,而是这样浪费掉。
  到时候别说是军棍伺候了,直接处死都有可能,不是疯了是什么?!
  军营里的人如何想,徐鹿鸣不管。他自己怕做出来的功绩被人摘桃子,在手下忙着搬粮的时候,特意去找了趟邓文滨。让他去找军资库的所有大官出具一份营中粮食尽由他调配,只要他能用粮食买来盐引,军中不得干涉他用粮食做出任何举动的文书。
  “营中说话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子,何须出具这般正式的文书。”邓文滨不仅对徐鹿鸣这个要求好奇极了,还对徐鹿鸣最近的做法感到极其不理解,“你小子最近在搞什么,不会真要知难而退了吧?”
  “邓大人放心。”徐鹿鸣承诺道,“只要大人能帮属下弄来这份文书,属下保证在开春前将买盐的差遣完成。”
  “好!”邓文滨大喜过望地从案牍上站起来,“我今儿就给你把这份文书弄来。”
  缘于军资库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的缘故,徐鹿鸣要的这份文书很快就从上到下挨个按好印章批下来。
  拿到文书的第二天,徐鹿鸣就着手教人酿起了酒。由于大楚此前从来没有过蒸馏酒,徐鹿鸣也怕自己的酒酿得太好,太过惊世骇俗。
  因此他没一上来就酿度数太高的酒,保持在比金烧酒多个五六度,大概三四十左右的度数。属于能令大家震惊,但又不会觉得太离谱的范畴。
  果然,酒一酿出来,徐鹿鸣手底下的人都觉得不错后,带着新酒到西北的各大酒楼、茶肆转悠了一圈,酒商们很快就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了。
  “头儿,头儿,我这儿有个酒商愿意出价五十钱一罐,购买我们的西北烧!”曾桐美滋滋地跑回军营报喜。
  这个时候徐鹿鸣正在酒坊里监督众人酿酒,酒坊里正在酿酒的其他人,听到这话,脸上全都露出惊喜之色。
  因为坊间最便宜的金烧酒就是四十八文,他们的西北烧名声还不显,就能比金烧酒的价格高,看来这些酒商们都很看好这种新酒。
  还没等他们高兴完,从良平也回来报喜:“五十钱不算什么,我这儿有个酒商愿意以八十钱的价格,包圆我们帐里酿出的所有酒!”
  “嚯!”八十文这个价格一出,酒坊里更是响起此起彼伏的吃惊声。如今酒业发达,市面上的好酒多不胜数,能卖到八十文这个价钱的酒类不多,他们的西北烧刚出世,就能卖上如此之高的价钱,往后少不了挣钱。
  曾桐见风头都被从良平抢去,咬了咬牙道:“既然看好的酒商如此多,我觉得我们可以待价而沽,再把价往上提提,涨到百钱一罐,也未尝不可。”
  从良平低头思索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并在想,怎样才能让酒商们心甘情愿地把酒价提到他们所有人都认可的高度。
  徐鹿鸣很满意手下们的良性竞争,有竞争才有动力,若是每个人都图完成任务了事,他们这个队得什么时候才能在营里站稳脚跟。
  “这第一批只是试卖,叫的价格太高反而会让一些酒商觉得我们唯利是图,最后联合起来不买我们的酒,得不偿失。”他按照自己的计划道,“为了快速地把酒推入市场,我们可以装出一副迫切完成差遣的样子,只要谁手中有盐引,价格一切好谈。”
  这样,酒商们就会去找盐商,帮他们完成差遣的时候,还能把他们的西北烧大力推广出去。待到西北烧名声大起,第二批酒,没了盐引这个差遣,酒的价钱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头儿英明,我们能在头儿帐下做事,实乃三生有幸。”曾桐和从良平听了这个法子,眼睛一亮,把徐鹿鸣好一顿夸赞,最后在徐鹿鸣的笑骂下,这才不得不退下去做事。
  不出所料,酒商们知晓只要有盐引在,西北烧的价钱一律好谈,他们纷纷转头去找盐商们商谈,盐商们又不是傻的,骤然见这么多酒商来买他们的盐引,定要问个清楚。
  得知西北军营出了一种叫西北烧的酒,比金烧酒的酒性更烈,盐商们也嗅到了赚钱的机会,觉得这钱给酒商们赚,还不如他们自己赚呢。
  于是,事情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况下,盐商自己揣着大把的盐引,主动上门来找徐鹿鸣,要购买徐鹿鸣手上的西北烧。
  徐鹿鸣好说话得很,只要是拿着盐引上门的商人,只要价钱不压得太低,一律同意。
  没几天,他就靠卖酒买到三千石的盐引,超额完成了差遣。要不是怕军营里的粮食酿不出这么多酒,五千石他也敢买。
  “……”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酿得出如此好的酒来!”消息传回营里,原先等着看笑话的一群人,全都不可置信地惊掉了下巴。
  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也不愿意相信事情真实地发生在军营里。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他们如何不相信。徐鹿鸣就是把酒酿了出来,还超额完成了差遣!
  这下新队不仅不会被解散,还有可能因此而受到嘉奖,以后彻底与他们老队平起平坐了,这谁受得了。周粱更是又气又恼地在营帐内,摔摔打打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他徐鹿鸣怎就这般能耐呢!”
  消息一层一层传到上头的军资库,军资库里的人也傻了眼,他们也没想到徐鹿鸣真能酿出酒来,还酿的是这般出众的酒。
  一想到徐鹿鸣酿的酒是比金烧酒还要烈的酒,酒商们、盐商们纷纷抢着要购买的酒,以后不知道要赚多少大把银子的酒,就这样因为他们先前在文书上盖的一个章,变成只能看,不能摸的一座金山。
  全都如鲠在喉,难受憋屈得要死。
  但这还不是更憋屈的,更憋屈的是,徐鹿鸣一把酒酿出来,他就以感谢的名义给陈家将和先前帮他出过气的各位将军都送了一些。
  军营里的人就没有不好酒的,徐鹿鸣这酒又比金烧酒还要好,喝了就没有不喜欢的,纷纷派人到徐鹿鸣这儿来买酒。
  徐鹿鸣很大方地表示:“这个酒是军营里的酒坊酿出来的,怎么能收各位将军的酒钱呢,各位将军要买,拿粮食给我付个成本价就行。”
  把各位将军哄得高高兴兴地不说。
  那边,马将军喝了徐鹿鸣的酒,又从陈家将嘴里听说徐鹿鸣在库里各种为难的情况下,不仅另辟蹊径完成了差遣,还酿出了西北烧这么好的酒,又将徐鹿鸣给赏识了一遍的同时,把军资库的官儿们都叫去大骂了一顿: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有一点军需官的样子吗,每天不是想着为难人就是为难人,干出过一点正事来过吗?”
  “一个小小的队官都知晓,军营里的粮食除了以物易物外,还可以酿成酒卖出去,你们倒好,到军资库几年,脑子里除了偷卖粮食填补自己的荷包外,还想过其他的法子吗?!”
  “若是往后再把心思用在那些有的没的上,我看你们也别再军资库里当差了,把位置让给那位会酿酒的队官,去前军跟外头的那些金兵打仗去吧,这么会为难人,杀几个金人还不手到擒来!”
  骂得军资库众军需官心里难受得要死,你当那酒是那么好酿的吗,随便来个人就能酿出比金烧酒还要好的烧酒来?他们要是有这等本事,何苦来军营当个苦哈哈地兵痞,挣了钱,拿银子替自己买个文官当不香吗?
  至于来你的营帐里听你的骂?!
  总之,徐鹿鸣在军营里一战成名,现在谁都知道采买营里除了个会酿酒的队官,别人想要染指他的酒坊都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得罪众位将军和马将军。
  “……”
  西南,朝廷的太医很快就赶到了长丰县,在长丰县见过姜辛夷提炼出来的药片和被治好的鼠疫患者,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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