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萧恒转头,见秦灼那眼睛望他,沉声说:“你别胡闹。”
秦灼和他靠得近,拉着他手从腹上往下,笑吟吟道:“你把这小东西弄出来,现在又怪我胡闹?”
白马黑马交颈缓行,秦灼靴子从花草上踢了一下,扬得它们分避一瞬,俱不满地叫起来。
他仰着脸笑道:“陛下,跟了你,我活得倒不如这两个吃素的。你这样,我找别人去。”
下一刻,萧恒骤然手掌一拢。
秦灼抓紧马鞍,双脚从镫上松脱,上身全靠腰来撑,卸了力般往后仰。
萧恒一言不发,一手替他握紧缰绳,一手在他袍下拨开衣带,如此毫无阻隔。
他手上有茧,又干又糙,磨中了地方,一会就潮了。秦灼嗯了一声,汗黏了一身。
元袍并不老实,开始啃白马的耳朵。萧恒也转脸过来,顺着耳廓往下咬。
他笑着问:“还找别人吗?”
秦灼断断续续道:“找……怎么不找?”
萧恒应一声,问:“找谁?”
秦灼抱着他脖颈,被冲得往他怀里倒,低低喊着:“……你呀。”
萧恒倒吸口气。
马背波浪般一颠一簸,萧恒一碾再碾,在白日照耀和秦灼细密的喘。息里,他抬指一阻,从耳边说:“不要忍着。”
秦灼整个人要栽过去,被他用肩膀牢牢挡住,神色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腔调模糊道:“你松手。”
萧恒亲了亲他眼皮,说:“好。”
天幕下,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
元袍和云追争吃一丛花,飞了一蓬紫色花尘。
他松脱一次,萧恒却没有。他叫萧恒在马背上抱了一会,便直身坐好,手也如法炮制,却被萧恒扣在腰上。
萧恒像隐忍着什么,哑声警告:“我忍不住。”
秦灼摸摸他的脸,吻在嘴唇上,用他的话说:“那就不要忍着。”
萧恒舌。头猛地搅进来。
自从有了这孩子,二人就没再亲热。秦灼叫他弄得心痒,好容易散下去的情。潮又涨了一身。四下无人,他也不爱忍,亲著亲著就磨蹭着叫了几声,意。乱之时,萧恒已将他领口纽子解开,抬手一兜给他脱下。
袍子上掀时天红了一阵,像突然刮了片火烧云。
萧恒跳下马背,将他那件红袍在草地上铺成喜床,紧接着,打横将他抱下马来。
秦灼被放倒时萧恒俯身上来,腿。跨在他身侧,目光又冷又热,却对他道:“一难受,就告诉我。”
秦灼亲了下他下颌,说:“知道了陛下,下把式吧。”
他们浅浅吻了一会,萧恒便沉着鼻息道:“帮我解开。”
他那条玉带冷得一块冰疙瘩般,秦灼给他抽开后,有什么重重打在手背上。他身体一绷,便听萧恒在耳边道:“不去里头,你别怕。”
秦灼搂紧了他。
秋风起来,草叶簌簌作响,翻来滚去,倒像洞房。
不远处,两马同食一丛蒲公英,溪影里,云追吃叶,元袍吃花。
一片压矮的草丛里,萧恒先赤膊翻坐起来,给秦灼一粒一粒地系纽子。他颈侧刻着几个牙印,像被人食肉寝皮般咬了许久。天光投上红罗,影在他伤疤交错的后背上,汗津津的,倒像冲淡的血。
秦灼仍躺在那泊血里,懒洋洋地不动弹。等萧恒穿好衣裳重新从身边倒下,他才开口:“今天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萧恒抱住他,笑得也轻快:“想你了。”
秦灼这才把眼掀了一条缝,“陛下别储了嫔妃在宫里,油嘴滑舌了这么多。”
“少卿。”萧恒认真叫他。他把脸转过来,叫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他听萧恒说:“我很快活。”
萧恒不会说情话,他只会做。他把人放心里,是有实实在在的重量。
秦灼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萧恒手掌给他垫着小腹,由他摸着颧骨道:“我不要和你断的。”
萧恒抱着他,点头道:“我知道了。”
秦灼却咬了他嘴唇一口,问道:“你以为我要和你断,为什么都不挽留?”
萧恒愣了一愣。
为什么不挽留?因为留也没用。
“萧重光,你不是第一次了。”秦灼恶声恶气地问,“你实话说,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能头也不回地抛下你?”
萧恒却答非所问般:“只要肯回来。”
这竟是萧恒对他的最大盼望。走没关系,肯定要走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秦灼看了他一会,垂首抵住他额头。萧恒叫他捧住脸颊,这么依靠一会,掐指哨了一声。
不远处白马啐掉花枝,放蹄奔来。黑马见状也紧随其后,怨怪似鸣了一声。
“段氏当场射雁,箭法精妙,却不好。”萧恒抬起头,天上已斜了一行人字。他眯起眼,对着日头,却似计量射日的箭程。
“聘雁得要活的。”
秦灼和他并肩倚坐着,也仰头去看,喟叹道:“雁要南去,我也要走了。”
萧恒再度吻住他,只动用了嘴唇。当白马从身边停下时,又捏着下巴分开。
他说:“不怕。”
“只要肯回来。”
……
这是秦灼所见的最美的秋景。
蓝天,红山,黑雁,金野。
白马飞驰,花浪草浪里,飘作云彩一抹。
一声雁唳。
马背上,萧恒落下了弓。
***
九月十日,使者返国,诸侯启程。
梅道然在这日赶回长安。
他一进甘露殿,就察觉萧恒精气神不佳。脸颊略微府中,眼下也是乌青。萧恒很少流露出这样明显的疲惫之色,但见梅道然来,还是快步迎上去,问:“路上怎么样?”
梅道然笑道:“一切都好。哎,你往后站站,给你磕个头。”
萧恒笑道:“少跟我来这出。中午留下,渡白叫着要吃羊肉锅子。”
“你家那口子不是不吃羊肉吗。”梅道然左右瞧瞧,问,“大公呢?”
他刚问出口,就看到坐在后面的李寒边嗑瓜子边冲他摇头。
萧恒道:“回去成亲了。”
梅道然不可思议,“成亲?”
怎么他才走了几个月,回来就天翻地覆了?
见他愣神,萧恒便拉他过来,说:“先讲正事。西夔营兵败一事,你有什么发现吗?”
梅道然找了把胡床,撩袍坐下,说:“依臣所见,的确出了内奸。但是两方互相指认,臣不敢草草定夺。”
“内奸?”
“是。臣想先请教军师。”梅道然说着就忘了称呼,“军师可曾修书一封,告知赵荔城咱们陛下登基之事?”
李寒搁箸,缓慢摇头。
未定之事,轻言好落人口实。未登基而托信西塞,这不是李寒的作风。
“这就是了。赵荔城同我说,他收到军师的信,心中高兴,当夜摆酒犒军。军师的字,他如何也不该认错。”
李寒问:“信呢?”
梅道然把手一摊。
没有证据。
李寒脸沉下来,手摸上嘴唇。萧恒把他手拍下来,对梅道然道:“你接着说。”
梅道然继续说:“正是犒军之时,军中起了内讧自相残杀,齐军也有如神兵天降,突然入城。城门没有攻打痕迹,明显是从里面打开的。而当夜叫开城门的只有小统领鲁三春。”
李寒冷声问道:“赵荔城仅以此断定鲁三春即是内奸?”
梅道然摇头,“鲁三春跟随荔城多年,他自然不信。只是军中流言四起,认为鲁三春通敌叛国。等退守雁线,齐军将至,众军竟然哗变,说不斩奸细绝不出战。赵荔城别无他法,只能先杀之以平军心。”
他又叹口气:“鲁三春身上,有半边齐人的血。”
萧恒皱眉问道:“只因为这个?”
“荔城第二日退守,得知屠城的并非齐兵,而是西夔营将士。还高喊鲁三春名号,正是铁板钉钉。全城罹难,只有其弟鲁二活了下来。”
萧恒剥瓜子仁,只剥,也不吃。他不爱这些零嘴,但剥给人吃却是他常年形成的习惯。他思索片刻,突然问:“蓝衣,如果你是鲁三春,放齐军攻破庸峡后再行屠城。这时候,你会叫兄弟回城吗?”
梅道然重重摇头。
“正是,如此只会多生枝节,落人口实。”李寒正襟危坐,手上偷偷顺他个瓜子仁,“试问,哪个内奸屠城会高喊自己名号,这有什么用处?只有坐实自己是叛徒的用处。万一有漏网,他不想活了吗?”
确实如此。
萧恒沉声道:“作为一个内奸,一个盗窃军政要务、使我军大败、杀戮百姓不可计数的内奸,他只有两条路:要么,他的任务已经结束,可以功成身退,他会伪作死亡,金蝉脱壳;要么,他还有更庞大的计画,那他会潜伏军中,用一干二净的身份静待时机。而鲁三春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