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新一辈 第94节

  而按照他提出来的“消耗定额管理”在合成氨车间和尿素合成车间应用之后, 才一个月,效果就显露出来,大大降低了原料消耗。减少了原料消耗,就是节省了成本,就相当于为海州厂创收了。
  为此,海州厂党委办、厂办联合表彰了金安。此举,即是帮助金安树立威信,也是更好地为全厂人员做表率。给全体干部、职工传递出一个意思:只要你有思想,有能力,有想法,敢干,将自己当成是主人翁,不管你年龄大小,入厂时间长短,厂里都会给你一展所长的机会。
  车间的小组长和职工们也逐渐改变着对于金安的态度,从不屑到发自内心的敬佩,真正将他当成是车间主任来对待。
  金安将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因为他总不在家,他妻子非常有意见,甚至找到了吴兆仙,让她帮忙劝说金安。吴兆仙劝也劝了,金安也听了,但没过几天就故态复萌,搞得妻子两口子经常吵架,每次一吵架,他妻子就回娘家住,金安反而更觉耳根清净,让他可以更专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秦今朝也听说了这事儿,今天他过来,也是要劝一劝金安的。
  他说道:“是啊,看见这些白花花的尿素,我也感觉骄傲,恨不能一下子就让全国的老百姓都用上化肥。可是,金主任,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也不是一个人建成的,没必要把这么大的愿望全都抗在自己肩上,也不要奢求一口就能吃成个胖子。万事万物的发展都是循序渐进的,都要有个过程。”
  金安转头,看向秦今朝,眉头、眼角多了些皱纹,人也黑瘦了些,要说他三十二三岁也是有人信的。
  秦今朝不由得在心里头叹了口气。
  金安说:“厂长,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自从当了这个主任,心里头就好像是安了个发条,总是督促着我不停地运转,让我多干点儿,再多干点儿。”他吸了口气,眼睛微微眯了眯,稍微迟疑了下,说:“我当车间主任的机会来之不易,我想干好。”
  秦今朝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已经干得很不错了,现在尿素合成车间各项工作井然有序,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的能力,而且,你的未来还很长很长,绝对不会只是止步一个车间主任的位置,不要过早透支你的精力、热情还有生命。可持续发展,劳逸结合,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为海州厂,为中国的化肥事业做贡献!”
  金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和秦今朝坦白自己的私心而产生的愧疚不安,还有因为殚精竭虑地工作而持久以来的焦灼忽然间就缓解了许多。
  他看向运转着的机器,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心中那只发条慢慢地松下劲儿来。他知道,秦今朝是在给自己承诺,给自己吃定心丸。他又吸了两口气,才转头看向秦今朝,牵着嘴角笑了起来,说:“厂长,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会改的!”
  秦今朝点点头,接着说:“人生不止工作一件事,工作重要,家庭也同样重要。我不太相信工作和家庭不可兼顾这一套。我不太相信一个人能把家庭关系搞的一团糟会将工作干好。”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就没有刚刚那般的和蔼、温和了,说话也很不客气。不等金安辩解,便摆摆手,止住他的话,接着说:“我听说你和你爱人关系紧张,你爱人已经许久不在宿舍区生活了,既然缔结夫妻关系,就不能只顾自己,也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她的感受。夫妻之道,贵在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再有,人的职位越高,稳定、和谐的家庭关系就越重要。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厂长,我明白了。”金安感觉到了深深的惭愧。论年龄,他比秦今朝大一些,论婚龄,他结婚时间也比秦今朝长,而今,却要他来教导自己夫妻之道。
  可他说出来的话,就那么的让人信服,觉得有道理,想要按照他说的去做。
  这阵子,家中父母、兄弟姐妹,亲戚,两人共同认识的人,还有厂里的吴兆仙等人,都在劝说他去把妻子哄回来,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他明知道这些人都是好意,却很是不耐烦,觉得妻子无理取闹,一点都没有大局观,不体谅自己的难处。
  现在想来,自己又何尝体谅过妻子?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连夫妻关系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让人相信自己可以管理好一个车间,甚至委以更重要的任务呢?
  沈厂长家庭和睦,小儿子正上高三,面临高考,他每天工作之余,还会亲自给孩子辅导作业;秦厂长比自己忙多了,自己只关注于尿素车间的事儿,他却是厂里厂外,方方面面的事儿都需要管,可他一般情况下都是到点就下班,跟颜师傅夫妻关系非常和睦,结婚这么久,都是老夫老妻了,也如同刚结婚一般如胶似漆。
  也没见他们因为工作,而忽略了家庭。
  秦厂长一再和大家强调的,要提高工作效率,而不是靠着时间磨,他听见了,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又不禁惭愧起来。
  他保证道:“厂长,我一定会均衡好工作和家庭的安排,劳逸结合,注重家庭和妻子的感受。晚上,我就去丈母娘家接她,好好跟她道歉,争取原谅,以后,一定更多地考虑到她,跟她好好过日子。我也会注重工作的方式方法,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
  秦今朝笑,不亏是自己看中的人,意识到自己走偏了,一提点,就知道错了,马上扭转,想要回到正轨上来,他说:“好,我相信你!”
  秦今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了办公室,拿上车钥匙,准备去火车站接颜丹霞去。
  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了,秦今朝眉毛蹙了蹙,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却又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秦今朝笑了起来,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小乐?”
  电话那头立刻哈哈笑起来,说:“秦今朝,可以啊,你居然一下子就听出我的声音了!”
  秦今朝也笑,说:“你小子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忽然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儿,我还忙着去车站接我媳妇。”
  小乐全名叫郭乐,是秦志远老同事的儿子,几年前,一块住在政府家属院里,可以说是一块活着尿泥长大的发小,后来父母各自调职,都去了不同的部门担任要职,就都搬家了,但他们这些小伙伴的感情却没变,每年总要聚几次的。
  不过彼此长大了,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且秦今朝又不在燕市,一起聚会的机会比较少,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十一假期的时候,由在燕市商贸公司工作的发小请客,在燕京饭店吃了顿西餐,各自畅谈工作、生活。
  发小就是不管长到多大,各自有什么不同经历,性格、容貌有没有变化,再次见面,都能毫无隔阂地轻松开玩笑的人。
  这会儿秦今朝接到郭乐的电话,还是挺高兴的,但也知道这些哥们之间不会无缘无故就打电话的。
  郭乐听了秦今朝的话,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着,说:“废话,我肯定有事啊,要不我能给你打电话,有那功夫给我女朋友打电话不好嘛。”
  秦今朝笑,“你真谈女朋友了?”
  郭乐不高兴,说:“骗你做什么,等你下次回来,介绍给你认识,行了,不废话了,我找你确实有事,是有人七拐八绕的找到我这里的。你知道关晓光不?就是中技公司的。”
  秦今朝立刻想起了帮高义担任翻译的那位小关,问:“是中技公司的翻译?”
  郭乐回答:“对,就是他。他爸我和我爸是一个单位的,他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他爸带着他,拎了一大堆礼物就来我家里了,说是拜托我,跟你说说情,让你给帮帮忙。我跟关晓光那小子不是一路人,也不熟,但他爸的面子我不能下喽,人那么大年纪了,又是领导,我就答应了。”
  秦今朝之前就知道小关必然是有背景的,这么一听,背景确实不凡,不过郭乐他爸的单位和中技并不属于同一系统,所以,中技公司卖郭乐他爸的面子,但也不会无条件地纵容他。
  以高义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肯定会去找中技公司告状,把郭乐干的那些事儿通通说出去,搞不好还会去计划委唠叨这事儿,姓关这小子的后果如何,可想而知,没准还还有可能牵累他爹妈兄弟。
  只是,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很快,郭乐就帮他解答了疑惑,“当时在现场,除了你之外,就那几个老外听得懂关晓光的话,关晓光他爸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你跟中技公司联系一下,解释一下当初关晓光说的那些话,不是吃里扒外,是被高厂长误会了。今朝,首先申明,我只是抹不开面子,过来充当个传话筒,至于要不要帮忙,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可跟我没关系。”
  郭乐当然知道关晓光他爸跟自己描述当时情景之时,用了春秋笔法,真要是他所说的那样,中技公司哪里会大动干戈,将他调离翻译处,暂时派到农林处去当个小干事。
  他心中对于孰是孰非早就有了定论,但迫于人情,还是得打这个电话。他知道秦今朝的性格,知道这人面上和气,圆滑,但骨子里是非常傲气的,对于小关的所作所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指望着他帮忙,那可能性太小了。
  电话那头的秦今朝笑了一声,说:“关小光他爸为什么不把儿子放在自己眼前,非要放他去祸害中技公司?”
  郭乐:“你别说,这个问题我了解过,说是关晓光一门心思想出国,没选拔上公派留学生,就想通过其他渠道出国。你也知道,我爸他们单位出国机会很少,再说,出国了也没法留在国外,会影响他爸的,于是,就挤进了中技公司,跟外国人打交道多,总能找到机会的。”
  秦今朝:“那他怎么不去外交部,混上个驻外使馆工作人员,岂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在国外了。”
  郭乐哈哈笑,说:“论刻薄,还得是你秦今朝!外交部是他家开的吗?人家要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可不是一门心思奔着国外的人,他想去也得有那份本事啊!”
  秦今朝也笑了两声,说:“行,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我得去接我媳妇了。”
  郭乐:“行,知道你疼媳妇,赶紧去了,下次回来告诉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介绍我对象给你们认识,省得你整天把媳妇挂在嘴边,跟谁娶不上媳妇似的。”
  两人闲聊着就挂了电话,彼此心照不宣。
  郭乐打这个电话是为了完成任务,秦今朝听了也就是听了,怎么肯帮关晓光那种人的忙?
  他始终认为,没有无用之人,所有都可以改造得好,就看改造成本大不大,值不值得付出。但是关晓光这种人,是本质思想出了问题的,打根子就坏了,没有改造的必要,而且,放任他留在重要岗位上,将来指不定干出什么无下限的事儿来,这样的处理结果很好。
  秦今朝没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心思,开着车,一路顺畅地到了海州市火车站。
  广场上的大喇叭里播报着火车进站情况。颜丹霞乘坐的那趟火车晚点半个小时。秦今朝看看表,他是提前半个小时过来的,加上晚点的半个小时,他得一个小时后才能接到颜丹霞,便也不着急了,慢慢开着车,避让着行人们,同时观看着四周。
  火车站门口出现了很多用一根扁担挑着箩筐,盖着厚厚棉被,一看就是卖吃食的老百姓,看那穿着,有市民也有乡下的。见有人从车站里走出来,立时就凑过去,用本地方言热情推销。
  还有弄了快粗布,在火车站广场练摊的,远远看去,卖磁带、杂志、针头线脑、玩具、日用百货的都有,东一个,西一个,快要将广场的过道都占据了,简直就是个小型的百货商场。
  同燕市一样,海州市也回来很多返城知青,往海州市各个工厂安置了一批后,还有更多的知青在排队等着街道安排,成了待业青年。
  这些摆摊的人中,有很多是年轻的面孔,在热情而熟练地扯着嗓子推销着。
  秦今朝估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开着车没法在这些小摊位之间穿梭,正准备停好车,步行到售票口买站台票。
  却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管理员来了”,那些原本还颇有经验地跟客人讨价还价的小贩们立时脸色一变,一把扯过客人犹豫买或者不买的商品,然后将那块垫在地下的粗布四角一兜,系在一起,往肩膀上一扔,撒腿就怕,留下目瞪口呆的顾客,“喂,怎么跑了……”
  不多一会儿,随着一阵响亮的哨声,一群穿着军大衣、棉帽子,带着红袖标,提着棒子的管理员从远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逮住来不及跑走的小贩,一边指着飞速逃跑的小贩们,喊着“别跑!”
  小贩们见管理员追过来了,非常有默契地四散而跑,管理员们也分散着去追,进出站的旅客们纷纷避让到一边,嘴巴里不满地抱怨着。
  有的在骂小贩,觉得他们将火车站弄得乌烟瘴气,连走路的地方都没了;有的骂管理员,觉得他们不近人情,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谁都不容易,再说,这些小贩们售卖的货品价格便宜,还不用票,可比国营商店方便多了。
  不管这些旅客们作为旁观者作何感想,小贩和管理员们的追逐还在继续。
  可惜,小贩们人数太多,管理员没法兼顾,只能追到两个跑得慢的,然后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喘了一会儿,指着蹲在地上抱头的小贩,用棍子指着他,“你们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摆摊犯法你知不知道,这会儿非得把你送进去关几天!”
  那小贩呼哧带喘,却很不服气,说:“我又没犯法,你凭什么关我!”
  管理员见小贩这么横,也一肚子气,说:“你投机倒把,你还有理了!”
  小贩忽地就站起来,将管理员吓了一跳,连忙拎起棍子指向他,“你想干什么?我可认识你,知道你家住哪儿,你要是敢跑,我就去家里逮你!”
  小贩一下子泄了气,重新蹲了下去,说:“报纸上都说了,小商小贩不叫投机倒把,你可别往我头上扣帽子,我可不是犯罪!”
  ……
  秦今朝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收回,发现广场上的通道被清理出来,地上散落着小贩们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商品,有人发现了,迅速捡起,左右看看没有注意,便被揣进口袋里。
  这下倒是可以将车开进去了。
  他去买了站台票,在入口处展示自己的工作证,工作人员便将木质的档杆抬起,放他进去。
  秦今朝找了不碍事的位置,将车停好,而后到后座坐下,拿起厚厚的一套合订本《美国化工周刊》来认真看起来。
  看了几眼,却什么都没看进脑子里去,目光总是不自觉向着铁轨处飘去。他索性就下了车,裹紧大衣,到车门边上站着。
  今天气温不算太低,大概在零下10度左右,太阳逐渐偏西,起了一点点风。
  海州市火车站目前归属于中国铁路燕市铁路局,是宣统元年,也就是1909年就投入使用的,是我国最早的铁路路线之一,1976年重新设计修建,扩大了占地面积。
  海州站虽然不算大站,却是串联起燕市到沪市这两大直辖市铁路线中非常重要的一站,往来的列车非常相当繁忙。
  对面,一辆开往燕市的列车到站,挡住了秦今朝的视线。忽然,一个穿着肥大军大衣,提着个黄色柳条包,带着厚重棉帽子、围脖,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矮个儿男人凑到他身边。
  用海州市本地口音开口说:“哥们,接人啊?”
  秦今朝转头看了一眼,点了下头。
  那人继续没话找话,说:“我是准备去沪市的,哈哈,去那边旅游,听说沪市是咱国家最洋气的城市。”
  他很爱说话的样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接着说第二句,“瞧这火车,塞得满满当当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都去首都做什么。”见秦今朝没搭话的意思,他继续说:“还是如今的政策好啊,买票坐车的政策宽松多了,想当初七几年的时候,没有介绍信都不让上火车,现在啊,就买集体票,还有卧铺票需要了。同志,看你这样,是公家人吧。”
  第88章
  那人将自家用劳保手套拆了织成的围脖往下拉了拉, 把清瘦、黝黑的上半张脸露出来,笑呵呵地。
  秦今朝也对他笑了下,说:“算是吧。”
  那人见秦今朝终于说话了, 不由得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说:“公家这碗饭, 吃着就是香,我看你这年纪,莫不是领导的司机吧, 这可是个吃香的活儿,我听说, 给领导开车的都是心腹,将来肯定要被提拔的。”
  秦今朝笑了下,没有说话。
  那人又往秦今朝身上,还有旁边的小轿车瞥了一眼, 眼里冒出精光, 他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兄弟, 你听说川省那边,有个农民在水里捡到一个金龟印台, 上交给国家,说是汉朝时候皇上给大官的金印,全国也就发现了几十个,说是能值好几十万。后来国家奖励这位农民三百多块的奖金,还有一张证书的事儿不?”
  秦今朝侧头打量了这人一眼,对于他想干什么, 有了些猜测, 点头说:“在报纸上看过。”
  那人就夸张地朝着秦今朝竖起个大拇指, 说:“公家人就是不一样,看报纸,有文化!你听说过,我就不废话了。你说咱们农民兄弟就是没见识,捡到这么值钱的东西上交给国家干啥,自己留下当传家宝,或者卖了换钱不好嘛,那可是几十万啊,老天爷,我连一万块都没见过!”
  秦今朝没接话,等着这男人继续说。
  这男人便又往秦今朝身边凑了凑,他警惕地往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到这边,才又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实不相瞒,我在我们老家也发现了跟那个小金龟差不多的物件!”
  他说完,仰头,如期看见了秦今朝惊讶的表情,就有些得意地说:“我可不像川省农民兄弟那么傻老帽,就想着,我卖不了十几万,卖个几万……几千总是可以的,总比只得三百块,还有一张破证书强多了,兄弟,你说是吧?”
  秦今朝问:“东西在哪儿?”
  海州这个地方,民国时期确实发现过汉墓群,不过那时候局势混乱,盗墓贼猖獗,外国人不停从中国偷运宝贝,导致汉墓群被损坏严重,等新中国成立后,海州省组成专家抢救性发掘时,汉墓群被糟践得一摊糊涂,几乎什么有价值的物品都找不到了。
  这是去年在和海州市各工厂、行政单位领导新年拜年会上,跟海州市文物局的局长闲聊时候听说的,说起这些话时,那句局长脸上透着浓浓的失落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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