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的她 第50节

  “出个门而已,夫人莫急,也等一等为夫。”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子嗓音,薛含桃下意识地颤抖起来,更紧地拽住了自己的袖子。
  可是她的举动只是徒劳,随着高大身影的走近,她的手被轻而易举地捉住,牢牢安放在掌心。
  妇人在一旁看着,顿时不自在起来,虽然夫妻感情深厚,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昵,被些老学究看到一定会说教。
  妇人本想好心劝解一番,然而崔伯翀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偃旗息鼓,讷讷地唤了一声崔郎君。
  真不知道薛娘子这位夫君是什么来历,反正绝不是普通人,看她一眼把她吓得呦,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或者薛娘子也害怕她这位夫君?站在原地,低着头动都不敢动。
  妇人偷偷地瞄,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相处起来有些怪异,莫不是在闹别扭?
  还有薛娘子那个大表兄,也令人捉摸不透,忽然辞去了武馆的活计不说,还出手阔绰地将周围几间庭院都买了下来。
  上百两呢。
  妇人猜测估计是薛娘子的夫君给的银子。
  ……
  “不走?是想我抱着你?”崔伯翀摩挲着她的手指,又说他们还可以在房中多待段时间。
  闻言,薛含桃马上就有了反应,闷着头往前走,低声解释自己没有带背篓不习惯。
  她真的太怕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面了,好不容易才求来一次出门的机会,根本不敢惹怒他。
  “买的东西拿不完,我可以帮你提着。”崔伯翀漫不经心地道,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她走在一起。
  甚至密不可分地挨着。
  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其实崔世子这张脸就足够吸引眼球,附近住着的人小声地谈论他,都道他是薛娘子的夫君。
  “哪个薛娘子?”有人不明所以。
  “父亲是秀才公的那个,会作画,养着一只大黑狗,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大表兄,搬来这里有些时日了。”
  “哦,哦,我知道了,她也真是深藏不漏,一看她夫君就不是寻常人,她却从来没有提到过。”
  “是啊,想不通,而且她怎么和表兄搬来了这里……”
  有个声音充满了疑惑。
  低头走路的薛含桃也听到了,一声不吭,接着崔伯翀一脸淡然地回答了那人,“是因为我家夫人看不上我,想要与我和离。”
  “!”四周纷纷发出了吸气的惊讶声,想不到啊,这般华贵俊美的郎君也会被人嫌弃。
  他们再度难以置信地,热烈地,讨论起来。
  薛含桃听着那些话脸色涨红,走路的步子都变得不稳起来,最后险些跌倒。
  “夫人小心一些,不着急,医馆就快到了。”崔伯翀去扶她的肩膀,感觉到她身体微小的闪躲,手臂直接揽住了她的腰。
  更加亲密的姿态,越是反抗越适得其反。
  这一次,薛含桃终于学乖了,耷拉着眉眼,同他进入了医馆。
  也不敢问为何要去医馆。
  “郎君,娘子,请坐。”医馆的大夫态度友善,问他们到医馆来是抓药还是看诊。
  听到询问,薛含桃的嘴唇动了动,眼神往一处看去,那里有一个难以愈合的伤口啊。
  还能治好吗?还能等到种子开花吗?她整个人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不敢确定。
  “看诊,劳烦大夫为我家夫人诊一诊脉象。”崔伯翀将捉在掌心的手腕递了过去,面不改色地开口说,“月前她生过一场病,不知好全了没有,最近总是乏力没有精神。”
  大夫点点头,便要伸手诊脉。
  “好了,我都好了。”后知后觉的薛含桃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羞愤不已,急忙往后缩手。
  不能诊脉,她乏力的原因他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看她用力挣扎,大夫有些犹豫,这到底是诊还是不诊?是真的好全了还是小娘子讳疾忌医?
  “罢了,夫人既然不愿意那就请大夫为她开些药,补一补气血。”欣赏了一会儿桃子羞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崔伯翀才若无其事地改变了主意。
  最后,两人从医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药包。
  然后又是绸缎铺子,珍宝铺子,茶馆,酒楼,几乎青石县所有人多的地方都去了个遍,买了绢帛首饰,尝了茶点小食,吃了美味佳肴。
  一天的时间,只要见到他们的人,都深刻地记住了一点。
  他们是感情和睦的夫妻,崔郎君和薛娘子。
  “感情真好啊,走到哪里都牵着手,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
  “是啊,真是一对佳偶。”
  “很配,天作之合。”
  ……
  薛含桃越来越多地听到这些话,慢慢地,终于明白了崔世子的用意。
  他想让她知道,就算她离开了都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也可以轻易地闯进来,在她的身上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记。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木木地看着陶罐,还是十二片叶子,已经一个月没长新的叶子了。
  那么慢,他会死的。
  第51章 “不要离开我。”
  第十二片叶子是薛含桃决定住在青石县的那天长出来的,
  至此之后陶罐就没了动静。
  如果世子吃下了续命的丹药,薛含桃还可以说服自己不要着急,过了冬日还有春天,夏季开花也不晚啊。
  然而现在丹药没有了,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生路。从一天三次到一天五次,薛含桃每次看到这一棵小小的植株根本没有任何变化时,焦躁地咬住了自己的指尖。
  她开始变得心不在蔫,时不时地就会走神,连崔伯翀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饼喂她时,若非他开口提醒她,她都会忘记张开嘴巴。
  自从上次他强迫她答应不能再把自己藏起来后,她手腕和脚腕间的金链都被去掉了,但他似乎爱上了投喂的举动。
  薛含桃本质上仍是个乖顺老实的小姑娘,仅有的反抗也是软绵绵的。他只要一强硬,无论在床榻之间还是在床下,她很快就能任他施为。
  崔伯翀很享受这种感觉,完全地将她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能让他的身心获得最大的满足。
  然而最近两天她总是在走神,除了被他按在身下的时候不敢,其他时候越来越甚。
  “在想什么?想我放了那只老狗?”他不满意她的走神,放下汤碗,不冷不热的语气问她。
  “快过年了,我在想世子什么时候回京城。这里…连医馆都只有一个。”薛含桃悄悄地偷看他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她当然想让他解开阿凶身上的锁链,可现在的她心里只剩下了一件事,一句话。
  薛含桃希望他不要死,长久地活着。
  “青石县的确是个好地方,我觉得在这里过年也不错。”崔伯翀伸手过来,勾住她脖间佩戴的一条粉玺珠链,淡淡说道。
  这是前日他们在青石县的珠宝铺子里买的,柔和的粉色带一丝绯霞,很像是桃子成熟时顶上的一点红,所以,崔伯翀当即就买下了它,并在她呜咽乞饶的时候亲手戴在她的脖间。
  可能是因为桃子初到这里时就不是一副青涩卑微的模样,也可能是因为这里距离那个堆金积玉遍地朱绣的世界有些遥远,崔伯翀发现她比在京城的时候更自然更放松,当第一次带着粉玺珠链出门迎来的全是惊艳的打量后,洗漱除外,她没再摘下来过。
  既然如此,留在这里过年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啊。”薛含桃声音低若蚊鸣,眼睛里面有不解,有仓皇,还有更深处的悲哀。
  留在青石县,对他真的好吗?煌煌如日的崔世子,为了她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而她太没有用,根本无法让种子即刻开出花……
  “若被我发现你再敢多想些有的没的,”崔伯翀察觉到她的反应不对,眉眼下压,目光里尽是阴翳,“继续把你锁起来,这一次就锁到天昏地暗,连路都走不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乱想。”薛含桃被他的话吓到,飞快摇头,颤抖地说道,过年的年货还未置办。
  屠苏酒,饴糖,桃符,春帖等等许多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掰着手指头说了一遍,又问了一句,真的要留在青石县这个小地方过年吗?
  他的身边甚至只有她和阿凶,罗护卫。
  崔伯翀摸了摸她的脸颊,纯黑色的眼瞳盯着她不放,轻轻说道,“不用怀疑,不必再问,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一刻,薛含桃浑身都感觉到了一股灼热,足以将一个人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张了张唇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她一点都不好,除了为他做一些吃食,送给他简陋廉价的礼物,没有可以让他续命的丹药,甚至也不确定种子能不能开花。
  所以,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执着?为什么要喜欢她?
  薛含桃苦心冥想,绞尽脑汁也猜不到答案。
  -
  腊月二十三,是新年之前的小年。
  薛含桃软着身子讨好迎合,把自己带着层层叠叠痕迹的肌肤主动显露在他的面前,终于从崔世子的口中换来了阿凶的自由。
  大黑狗被一连锁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早就按捺不住,一得到释放兴奋地在院中跑来跑去,摇着尾巴绕圈。
  “过来,坐下。”身形挺拔的男子朝着大黑狗看去一眼,开口命令。
  激动、乱跑的阿凶先是惊惶地停下了动作,而后伏低了身体一点一点朝他靠近,当察觉到他的手中没有再拿锁链时,它迟疑地蹲在了他的面前。
  “听得懂人话,尚能留着。”崔伯翀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只杂毛老狗,伸出了手掌。
  薛含桃老实地站在一边看着,见此赶紧朝阿凶做了一个舔舐的动作。
  粉嫩的舌尖一闪而过,大黑狗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严肃地在崔世子的掌心舔了两口。
  这便是犬类的认主,代表日后它不再只有一个主人。
  当然,它和相伴十年的第一个主人的感情要比后一个主人深厚百倍,千倍。
  崔伯翀平静接受了大黑狗的舔舐,接着拿出了一个纯金打造的圆圈,扣在它的前腿上。
  上面刻了几个字,是阿凶的名字和年岁。
  大黑狗好奇地抬起前腿打量这个奇怪的东西,发现并不妨碍它的敏捷,它一头扎近主人的腿边,蹭了几下。
  “阿凶,这是纯金的,可值钱了,能给你买数不完的兔子和肉吃。”主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絮叨,大黑狗已经习以为常,朝她叫了一声。
  “让阿凶跟我们一起出门吧?黑狗有灵,可以赶走凶祟,保护世…我和夫君。”薛含桃知道大黑狗着急地想要到门外跑几圈,犹犹豫豫喊了一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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