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的她 第47节
听到这里,稽韶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等看到少女脸上露出些无措,他赶紧同她解释,猧子是一种小型犬类,平日里不看家不守门,当作、爱宠。
“薛娘子若不介意,下次我带猧子与你家阿凶一起玩耍,对了,它也有名字,因毛发洁白故名飘雪。”
“很好听的名字。”薛含桃想起了被她尘封起来的雪夜,微微失神。
她想自己也许不会再喜欢下雪的日子了,好在青石县这些天都没有下雪。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小院,刚好,今日罗承武就在家中。
前些时日,他在武馆找到了一个活计,每六天歇息一次,每月八两银子。
“小桃,这人是?”罗承武和大黑狗一起迎出来,目光停在稽韶身上,颇为严肃。
“大表兄,这是今年扮演方相氏的稽夫子,他来为我悬挂面具。”薛含桃小心翼翼地捧着面具让罗承武看,笑容明媚。
她得到了面具,意味着新的一年还可以得到神明的庇护。
“哦,主持傩舞的人。”罗承武了然,京城也有这样的习俗,并不少见。
他侧身请稽韶进门,大黑狗的鼻子嗅了嗅,也没有发出叫声。
面对一个黑脸时刻盯着他的汉子,稽韶颇有些不适,不过他还是尽忠尽职地将面具挂好,并再次同薛含桃说了祝语。
之后就要离开。
“稽夫子,这个给您。”薛含桃想了想,从厨房取出了两斤肉干作为回礼,“送给您的飘雪。”
家中没有待客的糕点了,肉干是她新做的,味道很不错,拿出来送人也许有一点寒酸,所以她聪明地改了口,说要把肉干送给稽夫子养的小狗。
阿凶也喜欢吃这种肉干,好像能用来磨牙。
“薛娘子好巧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稽韶没有拒绝,很爽快地拎着油纸包好的肉干出了门。
薛含桃笑着注视着他远去。
一旁,罗承武看到这个场景,眉目间隐有沉思。他怎么忘了小桃此时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花龄少女,尚未婚配。
所以,有男子看上她或者下定主意后前来提亲一点都不奇怪。
到今日,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一个多月了,世子应该在和仪静县主议亲了吧。
“小桃,你称他稽夫子,难道他是教书的不成?”罗承武意味不明地问道,如果这人可靠的话,小桃和他来往倒也没什么。
人总是要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小桃和世子和离后也不可能一直孤孤单单。
“是啊,大表兄,他是在县城学塾教书的夫子,名稽韶。”小姑娘一脸虔诚地对着四只眼睛的面具拜了三拜,完全没领会到罗承武的意思。
罗承武嗯了一声,并不着急。
他能看出那个稽夫子对小桃有好感,女儿家矜持为重,那就慢慢来吧。如果没猜错,稽韶很快就会出现在小桃的面前。至于缘由,十有八九和两人养的狗有关。
事实上,正是如此。
第三天,薛含桃出门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稽韶,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
“阿凶,阿凶!”她高兴地呼喊,不多时大黑狗从家中跑出来,停在她的脚边。
然后阿凶动动鼻子,一双兽瞳盯住还没有它腿高的小毛团子,低低呜了一声。
“它名飘雪,是……猧子。”薛含桃和大黑狗介绍,交代阿凶玩耍的动作轻一点。
“飘雪,去吧。”稽韶看出怀里的爱犬不害怕大黑狗,将它放置地面。
很快,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只狗玩了起来。
阿凶开心极了,吐着舌头来回转圈,薛含桃看着它的模样笑弯了眼睛。
“听闻薛娘子擅画,若有时间不知能否请娘
子为飘雪作一幅画。“稽韶这么说,是因为他上次进门后看到了悬挂在墙壁的黑犬图。
他称赞薛含桃的画十分逼真,“假以时日,也许能风靡起来。”
世子也说过类似的话。
薛含桃抿着唇,摇摇头,“怎么会?其实我只学了两个月。”
忘了吧,彻底忘掉他在自己生命中的痕迹。肩后的印记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好啊,只要稽夫子不嫌弃,我就为飘雪作一幅画。”
她和稽韶约好后日在县城的一处梅园相见,临近新年,到那里观赏梅花的人很多,所以算不上孤男寡女私自见面。
而且,梅园距离这处小院不远,她完全可以带着阿凶过去。
傍晚,罗承武从武馆归家,顺便买了一只烧鸡回去,得知两人后日相约梅园,只沉声道,“午时我去那里接你。”
他已经和人打听过,稽韶出身不错,是前任青石县县丞的次子,身上还有一个秀才的功名,但因为父丧后无心官场所以只在学塾教导开蒙的孩童。
此外,稽家在此处经营百年,稽韶手里不缺银子田地,他守父丧没有婚配,能被选为扮演方相氏,品行也是上佳。
总之,对小桃而言,他是个好选择。
“谢谢大表兄,大表兄吃鸡腿。”薛含桃知道他担心自己,感动地将鸡腿放在他跟前,另一只分给了大黑狗。
而她咬着烧鸡的翅膀,一脸满足。
稽夫子请她为飘雪作画,承诺一幅画给她十两银子!大方极了!薛含桃很不好意思,觉得三两已经足够。
三两银子也不少了呢,飘雪的体型小,用到的颜料不多。
自己的荷包逐渐鼓起来,薛含桃就觉得未来一片美好。
等到种子开花,她回去都城的时候,赚来的银子能买贵一些的礼物,给堂姐给小皇子给方大哥给果儿姐姐。
至于世子,种子里面已经凝聚了她对他所有的祝愿,希望是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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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一早,薛含桃匆匆吃过一碗粥就带着阿凶出了门。
因为要作画,所以她身上穿了一件绛色的袄裙,耐得住脏。
但越是深重的颜色越是能凸显出那一抹莹白,病好了之后的她仿若肌肤也跟着变好了,再也不见之前的黑黄。
像是桃子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的仙气。
阿凶兴奋地走在她的前面,两人只用了一刻钟就走到了梅园。
红色的梅花映照着她的脸颊,薛含桃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不停地搜寻稽夫子的身影,心里微有懊恼,两人只约在梅园,却忘了梅园也有许多地方。
她只能认真地在每个地方寻找,突然间,一个黄金面具在她的视野中闪过,薛含桃松了一口气。
终于找到人了,没想到稽夫子今日也拿着面具。
她笑了笑,默默地走了过去,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没有出声,只是优雅地抱起大黑狗,示意她跟着自己。
薛含桃点头,作画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
她并未注意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梅树也越来越密。
直至一间木屋出现在她的面前,四周寂静无声空无一人,就连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听到时,薛含桃开始有些不安,她唤稽韶的名字。
“稽夫子,你把阿凶放下吧,我们是在这里作画吗?怎么不见飘雪?”
“稽韶”立在她的身前,像是一道阴暗的影子,沉默地打开了木屋的门,仍旧一言不发。
“稽夫子,飘雪在里面吗?”薛含桃盯着那道门,突然往后退了两步,“我觉得你可以把飘雪喊出来,肉干,对,我带了肉干,阿凶和飘雪都喜欢吃。”
“夫子,稽大哥,你可不可以应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下一刻,一根修长的手指探入了她的唇中。
薛含桃被粗暴地灌下一小瓶甜腻的汁水。
“尝一尝,桃子的味道。再唤你的稽夫子,也不迟。”
他搅着粉嫩的舌尖,冷嗤。
第48章 “不要哭。”
听到“稽夫子”的声音,薛含桃的眼中仿佛空了,没有,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耳朵似乎也慢慢失去了能力,只有轻微的一点,大黑狗被人拖下去着急地喊声。
然后又没有了。
不,不是!身后的背篓被拽下随便扔了出去,一只苍劲有力的手猛然向上抬起她的下颌,不够,还是不够,在桃子汁水之后,他又往她的嘴中灌入了什么。
可这还不是结束。
对一个人而言,嗅觉不会失灵,呼吸不会停止,薛含桃被困在那只手掌中,急促地喘气,仰着脆弱的脖颈,吸入浓郁但又莫名熟悉的气体。
口鼻被松开的瞬间,她眼角淌泪,想起了气味的熟悉来自何处,那是出自宫中的香丸。
而她全部吸了进去,或许还不止一颗。
“我们已经……和离了,桃子为什么还要被吃呢?”薛含桃低声呢喃,望着戴有黄金面具的男子,眼泪流淌得更凶,“世子。”
崔伯翀慢条斯理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扔开,薄唇微张,“真是难得,我还以为薛娘子的眼中只有你的稽夫子,原来还能认出我。”
他面无表情地触碰她脸上的泪水,又问她桃子的汁水甜不甜。
哭的很凶的女子只是摇头,她知道面前的神明和自己不能再有丝毫关系,他看起来就像她的梦中一样啊,眉宇冷峻,风华难掩,没有一丝病容。
这些天里,该是吃下了那颗续命的丹药,和仪静县主成婚了吧。
“崔…世子,我要见,见的人是稽夫子,不是你。”
他们已经和离,所以桃子不能再被吃掉了。神明拥有了捧在手心的重瓣芍药,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将军说得对,桃子不能痴心妄想,只能安静地等待腐烂。
去找,去找谁呢?
薛含桃的脸颊潮红,嘴唇迷迷糊糊地吐出一个名字,转过身,桃子要离开这里,不要见他,不要……
伴随着一声冰冷的笑,她的腰肢被无情地握住,桃子没有能离开一步,而是被残忍地拖进了木屋里面。
屋中燃着无烟的炭火,她连一声呜咽都没能发出,就被吃到嘴中,死死地咬住。
白色的焰火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