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村里的火呢?”郦羽问,“你抢走金子也就罢了,为何要放火?为何害得村里哀声遍野?”
丁老三叫道:“放火?什么放火?我没有放过什么火!”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郦羽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可随后,他又像是着了魔似的大喊道:“是!没错!是我放的火!我是想烧死你们!谁让那刘季说好了只要人却突然想来抢我金子!”
姜慎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了。
虽然听到有人窥觊郦羽让他很不爽。
随着陈文一声令下,几个衙役已经上前架起那丁老三,被拖走之前,嘴里还在碎碎叨叨。
“不对,不是我干的啊!我没放过火!我没……”
“嘿嘿,就是我,我要烧死你们!都给我去死吧!哈哈哈!”
自然这副模样,都只当他是疯了。陈文见人被拖走,正了正色。
但他表情并不好看,“此、此案能审理到这个地步,还是多亏是王爷的侍卫及时抓到那真凶啊……既然三个凶手也已经死了俩,我看本案……”
多亏了姜慎从郦羽开始质问丁老三时就一直盯紧了他。因为觉得他好像突然有些奇怪……而在知州大人说话时,一动不动的刘洪忽然拔出了藏在后背的匕首,直冲冲对着郦羽刺了过去了!
儿子纵然有错,可在这种节骨眼上被杀害,死得还如此惨烈……必然和眼前这人脱离不了关系!
就算不真不是他杀的,他刘洪也要替儿子拉个人下去陪葬!
姜慎此时已站了起来,那刘洪一个大夫,架势看上去也没什么力气。他虽然第一反应目前最保险的办法是上前一脚把人踢飞,再把他的小羽紧紧拥在怀中。
不过姜慎忽然临时灵机一动。
姜慎运了几分内力,才勉强让那匕首未能刺得太深,但鲜血仍止不住地涌出,殷红的血迹迅速染红了他一身白衣。
此时,捕快已追至,眼疾手快,挥刀一斩,刘洪应声倒地。
而郦羽连忙在姜慎倒下前一步,将他扶住。匕首仍插在他右侧腹部,他抬手似是想去触碰,却又犹豫着有些生怯。
姜慎这才终于在郦羽那种淡漠的脸上看见了惊惶失措,“六殿下、六殿下!”
可他怎么还没能改口……
“姜慎!”
第32章 做什么都可以…吗?……
“六殿下!”
看着郦羽急得慌手忙脚的样子, 姜慎知道自己这步棋赌对了。心里是偷着乐的,疼也是真的……
那刘洪是下了死手的,陈文被吓得魂不附体, 立刻退堂把衙府内外无关人员一清而空,又让人七手八脚地把姜慎抬了回去。等大夫来后,姜慎的白衣已经被止不住的血浸得透湿,碎布料被连带着和伤口的血肉黏粘在了一起, 光是牵扯就足够让他疼得两眼发黑。
可知州大人请来的长胡须的大夫, 样子一看就是平日在城里只给那些老弱妇孺看看病把把脉的……哪里见过这么多血, 一进门便吓得连连摇头。姜慎想, 他可能还没自己有经验。
而当务之急是先把刀给拔出来。以防万一, 准备拔刀前, 还喊了两个大汉把他肩膀死死按住。他痛得双唇惨白, 额头直冒冷汗。但愣是一声没吭。
刀拔出来后,能看得见皮肤层微微翻卷, 连同淡黄色脂肪和暗红肌肉层一同被翻出来。
而拿着干净白布, 早就候在一旁的郦羽立刻帮他按压着伤口。
姜慎上辈子立志当外科医生, 对被切开肌层这种画面习以为常。郦羽看起来却要哭了。
他如今的哭与之前在衙门上那种惺惺作态完全不一样,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人还用力吸了好几次鼻子,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哭得比刚刚还要好看。
“……小羽,你不要怕, 还可以用点力, 最好是能把那布条塞进那口子里。这样血才不会淌得厉害。你放心, 你夫君我身子结实着呢。”
“什么夫君不夫君的!”郦羽眼看着想扇他,但终究是制止住了自己,“闭嘴吧你!”
姜慎见那大夫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想干吗, 心想还不如自己来。于是,他断断续续地对郦羽说。
“小羽,你让人多拿点枕头来,把我头和脚都垫高……还有水……要掺了盐和糖的水,有多少就拿多少。对了,还有剪刀,针和细线…小羽……你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说过要怎么简易消毒的吗?”
郦羽想了一会儿,点头道:“知道,你说过,放在滚水里煮开,或者是火烤。”
“对,你真棒,你居然还记得呢……”姜慎虚弱地笑了。
看来他对以前的事情印象还是挺深的。他的记忆也许并非不能恢复。
“王爷,您要这些是何意?”大夫却问,“既然这刀已经拔出来了,我给您撒上止血药粉,再包扎一下……”
姜慎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也懒得理这老大夫。还好郦羽的执行力很强。不一会儿,姜慎要的东西就已经准备齐全。
他让郦羽将针过火后拧弯,一头连上细线。又要郦羽扶着他半坐了起来。
实际上,缝针比挨刀更痛得多。条件艰苦,没有止血钳,也没有持针器,只能用手硬生生拨开皮肉,去寻找那层被撕裂的肌肉组织。
姜慎缝合的速度异常缓慢。
可他的右腹、后背、左肩,皆有不同程度的刺伤。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这样亲手给自己处理伤口了。
还得庆幸前世学过医,感谢伟大的现代医学……否则,他恐怕早就熬不到与郦羽重逢的这一天。
而好不容易缝合完毕,他随手扔下细针和剪刀,整个人脱力般往后一仰,扑通倒在床上。
然后朝那目瞪口呆的老大夫勾了勾手指。
“现在可以上药包扎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虽然包扎的布条仍微微渗血,但总算不再像最初那般血流如注。等一切处理妥当,郦羽端来他要的糖盐水,送到唇边,只稍稍沾湿了嘴唇,竟连主动喝水的力气也没有。
在姜慎苦苦的眼神示意下,郦羽这才不情不愿地用勺子喂起他来。
姜慎粗略估计自己被刺破的大概是门静脉,也确实归于如今这个世界中自己的身体练得够结实,才不至于一命归西。
而且幸好刺中的是他,假设这一刀捅的是郦羽,按照刘季抬手的高度,势必是朝着郦羽的心脏刺过来的。
陈文本想留几个人伺候,连沈枫都被姜慎挥手赶走了。他如今在明镜阁躺着,屋里只剩下郦羽还陪在他床边。
姜慎两眼朦胧着,却不敢真的闭上眼。他知道自己现在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而一旁的郦羽看起来多了些重影,姜慎生怕自己一睡,再睁眼郦羽又消失不见。
他对郦羽伸出颤抖的手,郦羽竟回握住了他。
“你是傻吗?干吗替我挡刀?我能躲开,没那么容易死的。”
开口却是责怪,但姜慎听了反倒心里暖暖的。
“小羽,我弄丢过你一次,怎么能让你再受第二次伤……放心,这点伤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你记得吗?那年,我才十六岁,被父皇逼着同叶老将军去打西戎时,腰都被捅穿了……”
话到一半,姜慎又觉得哪里不对。反应过来后,慌忙用力抓着郦羽的手解释。
“不过小羽你放心!我、我现在身体倍棒,哪哪都好…那方面也绝对没问题的…你千万别、别嫌弃我…若是不信,等我这次好了,你可以来试一试……”
郦羽怒道:“谁问你这个了?!”
姜慎被一把甩开手,郦羽秀眉紧蹙,又连珠炮似的问道:“比起这个,我倒想问你,丁老三说的那什么长风寨的,那抓走怀乐的独眼女土匪是什么人?你怎么听到了好像都不着急?你认识吗?”
看郦羽的样子,是打心眼里在关心怀乐这孩子,只要确定好了这件事,姜慎的心也定了不少。
“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因为她不是别人,是我三姐姜慈。我三姐她向来不喜欢男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哥儿。以前还当公主时,她宫里的莺莺燕燕就比我们这些皇子加起来都要多……哦,当然我没有。总之,成了流匪后不能抛头露面也狗改不了吃屎,我猜应该是想买美人才认识那人贩子的……她听了人贩子提起怀乐,应该是认出了他,才让人把怀乐带过去。”
郦羽却诧异道:“三…那可是陛下的长女!她怎么会沦落到当流匪?”
姜慎挪了挪有些睡麻了的腿,“三姐她现在和我…是合作关系。小羽,恕我这件事情不能和你透露太多,我也不想把你卷进不相干事当中。总之,怀乐既然是在她那很安全,你若不放心,等过两天我能下床了,我带你亲自去接怀乐,我们一家人一起回京,好不好?”
“我跟你才不是一家人……”郦羽小声嘀咕着。
姜慎已经习惯他这样了,“至于她变成现在这样就说来话长了,都是你失忆那段时间的事情了。小羽,其实那些……你就算一直记不起来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