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语里是对周送毫不掩饰的关心,周送轻哼,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贺止没在他手上看到烫伤的痕迹才松了口气,接着看向周送生气的小脸,面上忍不住发笑。
在周送的眼刀下,他强忍着才没让笑容太过明显,好声好气地哄人:“昨晚是我的错,不气了好不好?”
“我让小厨房备了甜汤,你先乖乖把药喝了,嗯?”
贺止一边哄着一边轻轻去亲周送的脸,感受到周送态度软化,他就让宫人把碎碗收拾好,再去盛一碗新的来。
跪地的众人也因贺止看着碍眼而被他赶了出去,他们退到殿外皆抹了把汗,温柔哄人的陛下为何比平常发怒更让人觉得惊悚了?
六殿下可真是成了北麓另一位主人了啊!
宫人们如何震惊疯想暂且不提,周送在贺止的温柔话术下还是喝下了那碗药,又被喂着喝了几口甜汤,这下他是真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吃饱喝足以后,体内又涌上浓浓的倦意,贺止怕他刚吃完就睡身体会难受,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休息。
温热的胸膛隐约能听到贺止强有力的心跳声,他怀里的温度让人安心,周送就伴着催眠曲般的声音再度渐渐睡去了。
……
傍晚殿里点起了灯,周送再睁开眼,自己依旧窝在贺止的怀里,他动了动酸累的身子,转头看到贺止在写些什么。
贺止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把笔放下低头道:“你睡了好久,现在休息好了吗?”
周送打了个哈欠,微微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好像要把之前没睡的觉都补回来似的,醒都醒不过来了。
他看向贺止桌案上铺着的纸张,问道:“你在写什么?”
贺止:“没什么,只是在想南林与北麓既已和平共处,我也该实现母亲的心愿,让她回家。”
周送点点头,“那我给皇兄写封信,他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嗯……”贺止停顿片刻,“你想和我一起去见见她吗?”
周送一愣,看向贺止有些期许的眼神,他应道:“当然,可是她……”
贺止知道他的疑虑,给他解释道:“我知道母亲不想见那人,就没有把她葬在皇陵,她现在还在皇宫之中。”
周送顿时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也……很想见见你的母亲。”
贺止轻笑答应了,“好。”
两人穿戴好衣物,贺止就领着他到了一处熟悉的宫殿。
看着匾额上有些陈旧的“长延殿”三字,周送没想到她就在这里面。
贺止看着他,说道:“当日你来找我只上了高台,今日就见见殿里吧。”
周送点头,贺止就为他推开了殿门。
门一推开,周送就被里面的景象惊了惊。
只见大片大片的烛台立于殿内,无数跳跃的火苗如萤火般簇拥着前方庄严的祭台,温暖,又柔和。
贺止牵着他的手走进殿中,直走到台前才停下,他抚了抚桌上的灵位木牌,唤了声:“母亲,重言来看您了。”
周送莫名有些紧张,但很快他就被贺止揽到身边,周送听见他说:“他叫周送,是我的……爱人。”
贺止望向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周送便也不再拘谨,认认真真地朝灵位问了好,同样唤了声“母亲”。
贺止又不紧不慢地说:“他虽然是南林老皇帝的儿子,但和那人一点也不一样,以后我带他多来见您,想必您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周送在一旁微笑,乖巧的脸蛋一看就是会被长辈喜欢的样子。
贺止也笑着摸摸他的头,又和灵位说了会儿话后,贺止就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一出殿门,空中竟下起了细小的雪点,周送没想到还能看见下雪,一时有些激动起来。
他像个脱缰的野兔撒欢儿般跑出去,在雪中转了一圈。
贺止拉不住他,刚走过去,周送就猛地跳上了他的背,毫不讲理地道:“背我回去。”
贺止稳稳托住他,宠溺轻笑:“好。”
脚下传来踏雪声,周送趴在他背上,突然道。
“重言,我及冠了,是不是也该取字了?”
周送的声音响在耳侧,贺止一边走一边回答:“你想取,当然可以取,有想要的字了?”
周送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没想出个好名字来,于是便赖着贺止道:“想不出来,你帮我想。”
“我帮你想?表字可都是父兄来取,你也要我当你父兄?”
周送气恼,重重捶了下贺止的肩,“不许胡说!”
贺止笑着讨饶,也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才说:“重言难止,锦书易送,不若……就叫易书吧。”
周送细细琢磨着这两字,嘴里喃喃:“重言,易书…… ”
多念了两遍,周送蓦地笑起来:“我们的表字听起来好般配!”
贺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满的话,没想到却是如此挚诚之语,一时间,也随他笑起来。
周送刚得了表字,自然十分新奇,他歪过头唤道:“贺重言?”
贺止乐得配合他,“周易书。”
周送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又叫了好几遍,贺止也不厌其烦地同他一起做着这件平常堪称幼稚的事。
好在周送只新鲜了一会儿,他偎在男人颈侧,感叹道:“重言,几个月前的我,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变成今日这样。”
贺止但笑不语,几个月前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周送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还是忍不住凑近亲了亲他脸颊,“重言,遇见你真好。”
贺止微微侧头,低声道:“遇见你,我也觉得很好。”
……
空中的雪依旧在落,长而沉寂的宫道却因两人的欢笑声而变得不再冷漠。
这或许是北麓冬日的最后一场雪,但绝不是周送与贺止看的最后一场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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