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侍卫应声,按照他的命令把昏死过去的人拖走,血迹也随他长长地延伸到殿外。
  周送捂住嘴厌恶皱眉,他不喜血迹,就往方慕词的方向靠近了些,方慕词以为他害怕,还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以作安抚。
  众臣都被周怀狠厉干脆的手法吓到,一个个颤着身子不敢出声。
  皇子们也没好到哪去,他们虽没被吓到发抖,但面上神色也很是凝重。
  没想到一向不争不抢的太子一回来出手就如此暴戾,都怪那个袁继!若不是他暗中下了毒,他们怎会没有一争之力?!
  众皇子纵使恨得牙痒,此刻也根本无力回天。
  处理完袁继,周怀就把目光投向了那群不安分的皇子们。
  他把箭矢随手一丢,铁制箭镞触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众皇子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父皇驾崩,孤作为太子理应担起南林重任,诸位皇弟,可有异议?”
  殿外是周怀带来的军马,殿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众皇子即使愤懑不满,也不敢在此时拿命去以卵击石。
  沉默为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尊严。
  大局已定,周怀不废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所有的隐患。
  周送在一旁看了全程,此时见周怀毫无疑问地在这场争斗中胜出,心中也猛地松了一口气。
  比起其他皇子,周送当然更想让周怀当南林的国君,此刻瞥见其他人憋闷如猪肝的脸色,周送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更是畅快。
  他不介意在此时再添一把火,索性率先跪下行礼道:“恭迎陛下。”
  方慕词自然也跟着周送一同行礼,“恭迎陛下。”
  两道清越的嗓音响起,其他臣子也都回过神,慌慌忙忙地挨个跪下,齐声喊道:“恭迎陛下!”
  其他皇子见到这群人就这样屈服了,心中暗骂一群墙头草!
  但待到他们自己触及到周怀投来的眼神时,双股同样忍不住战战,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周怀轻嗤,也不在意他们心里如何想,反正这群人的身体已经元气大伤,就算放任不管也没几年好活。
  所有人的生死权都掌握在周怀手里,若是以后他们不再兴风作浪,周怀也不介意大发慈悲一回,留他们苟活几年。
  他从侍卫那儿拿来帕子把手擦净,才一步步走向那个引发无数腥风血雨的位子。
  国印被他放在面前的书案上,他手抚着玉石雕刻的印记,抬眼睥睨着堂下众人。
  气势磅礴而出,坐在金堆玉砌的龙椅之上,周怀就此完成了从太子到帝王的蜕变。
  半晌,众人才听到他沉沉道:“平身。”
  第38章 重逢
  周怀得位, 宫中一切尘埃落定,各个大臣被周怀小惩大诫,其中暗含的警告让他们也不敢再惹是生非。
  皇子们也都被周怀发落, 虽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但失去了权势的落败感也足够让他们一蹶不振。
  尽管如此, 皇子中还是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六皇子周送。
  他在殿中陈述了自己是如何被袁继胁迫, 从北麓被掳来的, 刚掌权的周怀特赐他暂住宫中,至于以后的去处还有待商议。
  下朝后,周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本想让人把方慕词送回丞相府,但拗不过他想与周送叙旧。
  周怀只好顺了他的意,叮嘱两人先回东宫, 那里伺候的人都知根知底,比较安全。
  方慕词应了,周送就跟他一起回了东宫。
  临近大门, 看到悬挂于门上熟悉的匾额, 周送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已许久没踏入东宫的殿门, 但一进院内,那些往昔的记忆又席卷而来,一花一木都叫周送倍感亲切。
  路过殿内一处凉亭时,方慕词不禁笑道:“小送殿下可还记得此处?有一次你玩游戏输了就气得躲进桌子下面,殿下叫你出来的时候你还被吓哭了。”
  幼年糗事被突然提及, 周送有些耳热,捏捏耳垂不好意思道:“慕词哥哥别打趣我了,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什么殿下了, 你还是叫我小送吧。”
  方慕词扬起嘴角,“好,小送。”
  两人说话间就走进了屋内,方慕词把两人的外衣挂起,对他道:“许久不见,你的气色倒像是比之前好上一些,当初听说你要被送去北麓,我都要担忧死了。”
  “可是你也知道老皇帝的性子,就算我求爹去进言也还是没用,叫你在北麓受苦了。”
  方慕词把刚倒好的热茶推到他手边,神采奕奕道:“现在好了,待殿下举行完登基大典,宫内就彻底由他做主了,你也可以留在南林好好生活,不必再像小时一样担惊受怕了。”
  周送低头盯着茶杯沉默不语,神情有些戚戚。
  提起北麓,他不免想起和贺止在一起的时光,现在一切问题都已解决,他当然还是想回北麓。
  周送看向方慕词,轻声道:“其实我在北麓并没有受什么苦,陛下……一直很担心我,我还是要回去的。”
  听他这么说,方慕词有些惊讶,不过细细一想,北麓那位国君恶名在外,在周送嘴里却成了个会担心人的主儿,想来应该是不会对周送造成伤害的。
  “那你……”
  方慕词刚想开口,门口却传来另一道声音。
  “你想回北麓,是想回去和贺止在一起?”
  两人皆向声源望去,就看到周怀刚刚踏进殿门,方慕词忙起身迎上去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怀把外衣递给他,“事情不多,处理完就过来了。”
  周送还在一边惊讶于周怀的问话。
  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和贺止的关系的?难道之前的隐瞒还是被他发现了?
  周怀同方慕词一起坐下,三人坐在一桌,顶着另两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周送莫名有种做坏事被审问的感觉。
  周怀依然在等他的回答,周送也不再纠结扭捏,坚定地说:“是,我想和他在一起。”
  周怀皱了下眉,方慕词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周送没有躲避,坦荡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最信任的两个人听。
  方慕词不明真相,也不敢随意发表看法,只能把目光转向周怀寻求帮助。
  周怀作为在场第二位与贺止见过面的人,即使早已设想过周送的答案,此时也还是有些不太赞同。
  “他作为一国之君,你怎么能保证他对你常年如一?而且你要以什么身份回去,还是质子吗?”
  周怀虽在边境见识过贺止对周送的袒护,但男人的爱太过善变,他不能确定那人对周送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
  若再以质子的身份回去,两人身份如此不对等,就算是真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
  一旦决定就难以回头,他不能让人如此轻率地回去。
  周怀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周送深知贺止不会让他失望,只不过他很难解释给周怀,一时便只能沉默。
  周怀思索了一会儿,南林与北麓敌对仇视的关系,也是时候改善一下了。
  连年的战争致使两国都损失不少无辜百姓,这样下去其实于两国都有不利之处,还不如各自停战,让百姓得以安居。
  “好了,这件事我来安排,你且在宫中等着吧。”
  一个计策浮现于脑海,周怀说完后心想,若是此计能成,自然两全其美。
  周送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应了。
  ……
  宫内要操办登基大典的事传遍了南林,同时也传进了贺止的耳朵里。
  他当即就有些按捺不住,心说这厮既然已经夺了权,也是时候该把周送还回来了。
  贺止多想不管不顾地去南林要人,但仅存的一丝理智还是让他先给周怀寄了封信,就是信中的语气不太好罢了。
  周怀看着信中几乎要骂人的语句微微一笑,看来他也不必太担心计划会不成了,于是也给他回了封信。
  信送到北麓的时候,贺止正在批折子,一听说是南林来的消息,瞬间就把手中朱笔放下了。
  他接过信略略一看,眉头微皱。
  高云在一旁看见他的脸色,担忧道:“陛下,可是南林不肯放人?”
  贺止摇头,把信递给了他道:“他让朕亲自去趟南林。”
  高云一惊,又读了读信,当即劝阻道:“陛下不可啊!南林与北麓积怨已深,谁知他会不会在宫中设下埋伏?您孤身前去若是遇险,那该如何是好?”
  贺止轻嗤:“朕若是惧怕死亡,也不会坐上这个位子了。”
  “……朕从前过得浑浑噩噩,杀父弑兄,罪大恶极,世人惧怕朕,厌恶朕,朕也觉得人生甚是无趣。”
  “直到遇见他,朕才慢慢感觉到自己好似重新活了一次。”
  贺止又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锁拿出来轻捻,高云看他这副睹物思人的模样叹了口气,知道贺止心意已决,自己是劝不动的。
  他只能按照贺止的想法去准备出行的东西,殿内就只剩下了贺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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