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凶的陛下,我不怕】
  这句话难免被周送答得有些投机取巧,所以当最后一个笔画落下,周送仰起脸,朝贺止扬起一抹笑。
  周送温软的身躯靠着贺止,他面色虽白,弯起的眉眼却带着亲昵的柔和。
  散落的长发微微蹭过贺止的肌肤,也勾得他心痒了痒。
  被这人的笑晃住,连那略显狡黠的话语也显出几分可爱来,贺止的心因此而软得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抬手托住周送的脸,在人怔愣的目光下微微俯身,将唇印在了他光洁的额头上。
  感受到额上的触感,周送眼睛微微睁大,接着便看到贺止稍退开身,盯着他道:“这次便罢了,若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许再如此不顾及自己。”
  “就算是朕也不行,明白吗?”
  贺止的语气异常认真,周送很乖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有余知送的药粉,他本来也不敢这么做的。
  贺止的视线渐渐下移到周送微微张开的唇上,忽地又忆起他神志不清时尝到的绵软滋味,喉结滚动,贺止还是缓缓靠近了。
  贺止的面孔在周送眼中逐渐放大,他僵住身子,脑海又被杂乱的想法填满。
  他想干什么?
  为什么还在靠近?
  好近……要碰到了……
  距离在近到两人的呼吸都快缠绕在一起时,周送已经抿唇闭上了眼,然而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旖旎的气氛。
  “咕噜——”
  象征着饥饿的抗议声成功让贺止停住动作,他回过神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了一眼周送肚子的位置唇边带笑道:“朕忘了,你还饿着。”
  贺止吩咐高云把膳食拿进来,周送抬手捂住胃部,耳根微热。
  肚子空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周送也不知是羞耻于肚子突然叫起来,还是刚刚贺止想做的事。
  贺止凑过来的时候,他怎么没有伸手推开呢?
  要是肚子没有叫,那他们岂不是……
  明明贺止是在清醒的状态,为何还会……想要亲他……?
  周送在一边头脑震颤的时候,高云已经把膳食端了进来,他见到周送无恙便放下了心,端着托盘走近了些对贺止道:“陛下,要不要让殿下的随侍进来……”
  贺止已经端过了碗,“不必了,朕亲自来。”
  高云有些惊讶地看向贺止,见他认真的态度不似作假,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把声音找回来道:“是……”
  高云默默退了出去,周送看着把勺子送到他嘴边的贺止瞪大了眼睛,忙摆了摆手表示可以自己吃。
  让暴君给他喂饭什么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张嘴。”
  贺止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周送只好微微张开嘴。
  只是唇刚碰到勺的边缘,就被烫得后退一下。
  他皱起眉,伸手碰了碰被烫到的地方。
  “烫?”
  看到周送不适的样子,贺止自己尝了一口,微热,但还达不到烫的程度。
  但想起之前周送的手被野猫抓了一下都看起来很是骇人,也许他的身体就是敏感了些,不能和自己作比。
  于是贺止再递过去之前,轻轻往勺里吹了几口气。
  如此细致的照顾让周送连惊讶也忘记了,他愣愣地张口,吞下了勺中温热的食物。
  一口接一口,贺止好似喂上了瘾,见周送吃得嘴角脏了还会拿帕子去擦掉他嘴边痕迹,真可谓无微不至。
  最后,周送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吃完那一碗的,他神思飘忽,贺止满意地把空碗放到一旁,看了看他又道:“想喝水吗?”
  周送点点头,刚吃完东西,的确想喝点水顺一顺。
  贺止便让他靠在一旁,去倒了些水拿了过来。
  吃饱喝足,周送不禁眯起眼,一副餍足的模样。
  贺止又把高云唤了进来收拾残局,同时,太医调制好的药也被端上来了。
  高云一边把药递给贺止一边道:“陛下,岳尚一直吵着要见您呢。”
  贺止眼都没抬,只把药接了过来,“不用管他。”
  一旁的周送听到岳尚的名字眨了眨眼,随即想起他去拿解药时答应余知的事。
  贺止竟然这么快就把岳尚抓起来了,那余知呢?不会直接杀了吧?
  思及此,周送略有些急切地拉了拉贺止的胳膊,贺止转头看他道:“怎么了?”
  周送伸手在他掌心写下余知的名字,贺止嗓音淡淡,“你惦记他?”
  不是,怎么就成自己惦记他了?
  明明是因为答应了人家不能食言好不好。
  周送无奈把贺止发病时自己去找余知的事简短地告诉了他。
  【我答应他保住他性命】
  【还有让他亲自惩戒一个人】
  写完后周送去看贺止的脸色,却见他依旧不语,只伸手拨弄着药膏。
  他指尖剜出一块药膏,缓缓涂抹在周送的脖子上,药膏润滑,涂上去后泛着微凉。
  贺止的指尖不免碰触到周送敏感的皮肤,更何况还是刚受过伤的地方,细密的痒意让周送绷紧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周送咽了咽口水,一时也不知贺止对他刚才的话作何感想。
  万一他不想放过余知这个害他发病的罪魁祸首呢?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淌着,直到周送的伤处都被细细涂抹上了药膏。
  高云早拿着空碗退了出去,屋内一时寂静,让周送有些无所适从。
  可答应了人的事理应办到,于是周送大着胆子又写道:【陛下想处死余知吗】
  贺止没来由地反问:“你想朕处死他?”
  周送猛地摇头,他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
  “那就好好养病,别总想着别的男人。”
  贺止的语气有些冷,又带了点微不可察的酸味,直叫周送听了,好半天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原来贺止不喜欢他提起余知啊。
  可是,没有得到贺止的答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被那人一直看着,贺止一下就读懂了他眼神中暗藏的担忧,微微叹了口气,半晌贺止妥协道:“朕不会杀他,等你养好身子,一切都交由你定夺。”
  得了这样金口玉言的保证,周送一下子就笑开了,他不禁想扑进贺止怀里,却在半路被人抓住肩阻止了。
  “药没干透,小心些。”
  周送笑容更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但激动心情难掩,他只好通过写字来表达。
  于是贺止就感受到周送满含快意地在他掌间写下:
  【陛下,您最好了】
  第15章 监牢
  贺止发病之后的第五天,他体内的药性终于随着精心调理而压制下去了,而这几日的朝堂,真可谓波涛汹涌。
  先是朝堂官员大换血,以岳尚为首,心属前朝的官员被料理了个遍,其他官员每天心惊胆战的,竭力与他们撇清关系,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又一日下朝回来,贺止直往承德殿而去,进了殿内周围静悄悄的,贺止的脚步也放轻了。
  周送的身子需要休养,贺止就让他歇在了承德殿。
  他总是贪睡,一般贺止下朝回来还能看见他在睡着,其他人也不敢贸然叫醒他。
  于是进了内殿,贺止就看到床榻上鼓起一团,走近再瞧,周送身上的被子掩住他半张脸,他向内侧躺着,睡得安静。
  周围静得能听到他轻微匀长的呼吸声,贺止不自觉勾了勾唇,坐到周送身边把他脸上的被子稍稍向下拉了拉,防止他呼吸不畅。
  没想到如此微小的动作还是让周送在睡梦中蹙了蹙眉,隐约有些要苏醒的迹象。
  他抓着被子的手先动了动,眼睫颤动,却好像因为光线太强而没有睁开眼。
  贺止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笑,周送终于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迷茫地睁开了眼。
  “醒了?”
  贺止隐隐带笑的声音让周送渐渐回神,他的身躯在床边投下一片阴影,那双眼睛正微微眯起凝视着自己,周送还有些迷蒙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把被子抓在胸前,披散至肩后的长发微乱,脸上还带着点被人抓包的羞赧。
  贺止:“时间还早,不再睡会儿?”
  周送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经赖床很久了,要是贺止一直在这里注视着他,他怎么还能睡得着?
  贺止也没有多说,叫宫人们进来伺候周送起床了,两人吃过早膳后,贺止照例为他脖子涂上新的药。
  经过几日的坚持涂药,周送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淡了很多,也可以说一些简单的话了,就是嗓音还有点哑,不能长时间发声。
  “陛下,余知怎么样了?”
  周送休养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外面如何了,好不容易能说话,他想尽快履行自己的承诺。
  贺止把沾了药的手指一一擦净,“他好着呢,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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