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送猛地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对面他昨晚睡觉的地方,再对比一下他周围——
  他果然是睡了贺止的龙床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睡到贺止的床榻上?
  一想到这是贺止休息的地方,周送忙掀开被子,满面羞红地迅速下了床。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轻声询问道:“殿下,您醒了吗?”
  周送连忙应下,接着便看到一群宫人托着洗漱用品和更换的衣物走了进来。
  等他洗漱完又被宫人伺候着换上新衣,贺止也上完早朝回来了。
  周送本来正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任宫人给他梳发,贺止一回来就看到镜中美人一袭墨发披散,衬得他周围都温和许多。
  贺止示意那名宫人噤声,走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梳子。
  宫人识趣地退下,周送的头发就这样被贺止拢在手里,细腻顺滑,手感极佳。
  周送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便睁开了眼,却被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陛下!”
  他下意识转头,可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还在贺止手中,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得头皮一痛。
  “嘶……”
  周送面上露出吃痛的表情,贺止手掌松了松,嘴上不轻不重地斥责,“叫你乱动。”
  周送不敢动了,他甚至有些坐如针毡,天知道贺止为什么要给他梳头?
  他眼见着贺止没有把他头发束起,而是拿了一根缎带绑住了头发,让它自然垂落。
  这样的装束十分闲散,周送还从未这样做过,他试探问道:“陛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可贺止倒是很满意,“有什么不好的,左右今日也不必出宫见人。”
  周送想想也是,既然贺止都发话了,那今日就先这样吧。
  “用早膳了吗?”
  周送刚起不久,自然还没来得及吃饭,于是他摇摇头道:“未曾。”
  “那正好陪朕一起,”贺止向外面喊了一声,“高云。”
  很快,盘盏就占满了桌子,期间,周送格外钟爱一道珍珠汤。
  他喝了半碗的时候,听到贺止说:“早朝时岳尚称病,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周送咽下汤,问道:“岳尚是谁?”
  “就是想杀你的幕后之人。”
  周送的动作顿了一下,“陛下想怎么做?”
  贺止看着周送捧着碗,惴惴不安地看向自己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放心,自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朕的寝宫算是皇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以后你便住这儿吧。”
  一说到这,周送又想起了自己早上在床榻醒来时的场景,难道自己以后都要和贺止同床共枕了不成?
  他想拒绝,又不知如何开口,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欲言又止的局促中。
  贺止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故意让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朕已经让高云把偏殿收拾出来了。”
  周送知道自己想错了,明显松了口气,“谢陛下。”
  贺止有些不悦地眯眼,“昨日你与朕谈判的胆子哪去了?”
  周送哪知他为何语气怪异,但此刻也只能顺着他说:“这不是怕打扰陛下休息嘛。”
  “陛下,吃菜。”
  周送微笑着用公筷夹了一块蔬菜,放到了贺止的碗里,他注意到贺止吃这盘菜吃得次数多,应该是他不反感的。
  贺止没有拆穿他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不过周送夹的那道菜他也没吃。
  “明日,你随朕一起上朝。”
  第9章 随朝
  “我?随您上朝?”
  周送一脸不可置信,他本就是地位低下的质子,哪有资格站到朝上?
  即使表面上他们不敢违抗贺止,但背地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痛骂他这个僭越的敌国皇子呢。
  “这……不妥吧。”
  周送踌躇之下把筷子放到桌上,眼神中透着浓浓不安。
  “不过是让你站在一旁,有何不妥?”
  贺止盯着他,眼中揶揄,“也不知是谁说甘愿做朕的棋子,怎么?才一夜便要反悔?”
  周送忙摆手道:“怎么会呢,陛下想做什么,我照做便是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非要我随您上朝呢?”
  贺止轻笑一声,“一个质子竟能得了暴君青睐,你猜会不会有人想塞人进来?”
  “宫中无人无趣,也是给你添添乐嘛。”
  周送对着他那张笑脸无言,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从而洒下了他这个鱼饵而已。
  所以此刻他也只能回道:“既如此,一切都听陛下的安排。”
  定下上朝这件事后,贺止又陪周送吃了一会儿,等桌上的碗盏撤下去,贺止朝高云看了一眼。
  高云便会心地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怀里多了一团小东西。
  周送看见那熟悉的颜色又听到熟悉的叫声,心里不禁一喜,试探喊道:“阴晴?”
  小猫听到名字转过了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送“喵”了一声,似是在回应。
  周送从高云怀里接过了阴晴,又看向贺止,“多谢陛下救了阴晴。”
  “它才不是朕救的呢,”贺止抿了口茶,“这小家伙机灵得很,早就跑出去了,还是侍卫在别宫找到的它。”
  周送握住阴晴的小爪子,“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陛下惦念。”
  贺止对这句话倒是欣然接受,同时他又有些好奇道:“为何给它取名阴晴?”
  周送逗弄小猫的动作一顿,总不能说是因为之前他觉得贺止不安好心吧?
  他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尽量将话圆得让人信服,“小猫顽劣,总是让我又爱又恨,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贺止眯了眯眼,轻笑一声后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屋内只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叫,从贺止的角度看,周送正把小猫托起,眉目柔和地同它讲话。
  无非是些逗弄之语,人面对小动物的时候,或许会不自觉地把声音表情都放柔,贺止倒是觉得自己的手也有些痒了。
  他起身,周送的声音便戛然而止,转过头来望着他,“陛下要走了?”
  “嗯,”贺止穿好外衣,经过周送身边时到底把手搭在了他头上,轻微地揉了揉,“晚些再来看你。”
  柔软的触感,叫人心生愉悦,贺止微勾唇角后利落地大步离去。
  他有些理解为何人们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了。
  而周送懵了一瞬,再想说些什么时贺止已经走远了。
  他愣愣地摸了摸刚刚贺止揉过的地方。
  他这是……被暴君摸了头?
  ……
  这日早朝上,远比平日要喧闹一些。
  众臣实在忍不住窃窃私语,因为周送正站在龙椅旁边。
  虽然贺止就在他不远处,但周送顶着众人的目光还是有些如芒在背。
  自进殿起,周送就接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如今又被人议论,他在一侧垂着头,根本不敢动。
  早朝也因为他的出现而迟迟没有开始,就在贺止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丞相站了出来。
  他拱手道:“陛下,不知六皇子为何在此?朝堂重地,以他的身份怕是不能踏足。”
  丞相既出,其他人也就消了声音,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周送不禁握紧了手。
  “想必众卿也都听闻了皇宫失火的事情,”贺止开口,声音响彻大殿,“那火正巧烧到了六皇子的宫殿,险些害他丢了性命。”
  “朕虽已惩治了纵火之人,但终究心难安,今日让他陪朕上朝,也只是为弥补他一二。”
  “众卿,可有意见?”
  底下人不敢出声,丞相也沉默不语。
  上朝是假,敲打是真。
  这是皇帝在提醒他们那人的重要性呢。
  这六皇子莫不是真给那暴君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不然怎么能让他如此性情大变?
  要是以前,莫说纵火者,说不定连招来祸事的人也一并除掉。
  再看现在,这六皇子的地位真是卓然超群啊。
  众人心下不免把周送重新排序了一番,原以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质子,没想到暴君竟如此看重。
  看来以后可万万惹不得他了。
  丞相退了回去,早朝照常进行,只是众人心思活络,这朝堂也显出一丝暗流涌动来。
  周送只麻木地当好背景板,早朝结束,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贺止见他还一动不动,笑道:“人都走了,可以动了。”
  周送试探地迈出一步,怎料腿站得太久一时失了力,他整个身子顿时朝前倒去。
  关键时刻还是贺止伸手捞了他一把,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皱眉道:“怎么了?”
  周送真想把自己塞进地缝里,可腿上麻意甚重根本起不了身,只好指着腿道:“站得太久……麻了……”
  贺止无言,一边把手覆在他小腿上一边假斥道:“叫你站着你就一动不动,不麻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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