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她吻了疤,又抬了脚,于又一场春和景明中邂逅潮湿的世外桃林。那里头埋着她今日亲手酿就的桃花酿,劳作了一整夜,惦记了一整夜,到底是喝上了。
  不过敏的酒,幽香浅浅,柔肠百转,香与味都的确比梅子酒更迷人,也更醉心。
  雨丝垂落,密密匝匝地织出轻纱。
  桃花开得正艳,粉丽的花朵在烟雨里浮着一层薄雾,像漫山碎玉被春水浸润过,洇开水灵灵的湿意。
  林中雾气升腾,花瓣上凝着水珠,犹如一粒粒打湿的胭脂。
  胭脂,就该涂在唇上。
  她张唇抹了抹,又抿了抿,细腻的质感,不可言喻。
  桃花自古便是顶顶好的东西。
  能酿酒,能制胭脂,还能入膳、入糕点。
  楼以璇品赏着林中最烂漫如幻的一朵,每一片花瓣都被她心怀虔诚地细细抚过、吻过。
  耽搁半晌,雨势仍不见小。她没带伞,只得往桃林深处寻棵大树躲一躲。
  踏进去,轻踩湿软的苔藓,似惊了花仙,耳旁雨声沥沥,桃花簌簌落肩。而远山在雨雾里化作了一抹黛青色,只留山尖的一抹红霞,沉沉浮浮地落入了和它一样艳红的唇口。
  桃树下是躲不了雨的。
  桃树下的雨更大,更急,也更密。
  一个人可以有多少种身份呢?
  楼以璇是种树的花匠,也是采花的精灵,更是贪酒的小猫。
  背后是冰凉的瓷钻墙面,前方是火热的花洒水帘,林慧颜脚下几度打滑站不住,都被楼以璇托稳了。
  楼以璇一点都不弱。她喜欢这样亲吻林慧颜,她知道,林慧颜也喜欢被她这样地亲吻。
  每每尝到满嘴的桃花香时,她都能感觉到不同于手掌触碰时的来自林慧颜的剧烈,剧烈地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
  “以璇,以璇……”
  一声又一声,林慧颜踩着她的肩,唤着她的名,攥着她的发,将汹涌的爱意毫无保留地赠于她。
  雨中桃林别有一番韵味,叶上、枝上、蕊上,处处都挂着亮晶晶的水滴。
  楼以璇爱惨了这里,爱惨了这里的景致。
  因为这里有唯她可见的盛景,也有唯她可尝的佳酿,让她的五感六识都尽数得到满足。
  而这用雨水和花蜜酿造的桃花酒,每一道工序都由她亲自操控完成的桃花酒,只有她自己知其味的桃花酒,她最爱了。
  她是一名画技高超的艺术家,也将是一名出色的酿酒大师。
  林慧颜能喝的酒,她不能喝,那她就自己酿。
  累腰累腿又累心地洗完澡后,林慧颜先帮楼以璇吹了头发,然后把人赶了出去。
  洗澡中她抬了许久的腿,久到都要抽筋了,这会儿剩她独自在浴室,才好意思站直了绷绷腿,又两边都按了按。
  殊不知被她赶到外面的楼以璇鬼鬼祟祟地溜出主卧,分别去书房和客卧拿了些东西回来塞到枕头下。
  当披着浴袍的林慧颜也从浴室走出时,楼以璇已慵慵懒懒地坐在了床边。
  林慧颜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腿软,拢了拢浴袍说道:“你明后天最后一周的课……”
  可她话没说完,楼以璇就已起身向她抱来:“林老师,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你这周欠我的一次还没还呢。”
  被温香环绕,忍不了一秒*。
  左手环上林慧颜的腰把她往床上带,怕她撞到床头,右手还贴心地护着她后脑,温柔地压她躺下,再撑着手在两侧,并未实打实地压下去。
  “你亲口应承了欠我一次的,要履约。”
  楼以璇跪上床,解//放的右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林慧颜常戴的那副银边眼镜,一左一右掰开镜架。
  “林老师,你为我摘下的眼镜,今晚请为我戴回去吧。”
  卧室里只亮着床沿两边的月光灯带,这是楼以璇住进来后新养成的癖好。
  也是她唯一的“恶习”了。
  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林慧颜接过了眼镜。垂着眸,颤着手,轻缓地给自己戴上。
  楼以璇说的没错,去年她就是为楼以璇才摘下的镜框眼镜,而今日,她又为楼以璇把镜框眼镜戴了回去。
  戴着也好。
  戴着,她就也能把暗藏在月光里撒野的楼以璇看得更清楚,而不是全程都只被楼以璇看着了。
  身下禁//欲又撩人的林慧颜吸引着楼以璇往下倾覆,两人唇齿间弥漫着牙膏的薄荷清香,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馨香,像晨间花朵上芬芳清冽的露水。
  好闻,好看,也好喝。
  她追着林慧颜口里的软舌,寸步不离地汲取着甘甜之露。
  鼻息喷洒在对方的脸上,细痒无痕,勾心夺魄,令彼此都想再要得更多一点,贴得更近一点。
  “林老师,”她一手挑开林慧颜的浴袍,似神秘莫测的鬼魅在暗中穿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喊学生宝贝?”
  “……”唇舌自由了,可林慧颜却又咬紧了牙关。
  “你要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喊了。”
  “……没有。”
  “没有什么?”
  “……你可以喊他们,可以。”浴袍下的空荡荡是对爱人最盛情的邀请。
  楼以璇慢悠悠地展开这封邀请函,指//尖在上面徘徊徜徉,逐字逐句地阅读:“那,我喊他们宝贝,喊你什么呢?”
  佯作思考半刻后,下重手一按道:“喊你‘宝宝’好不好?”
  “……”眼镜架已被林慧颜在枕面上蹭得歪歪扭扭,林主任的端方形象也已荡然无存。
  楼以璇用鼻尖左拱拱、上顶顶地帮林慧颜调试着镜架位置,却怎么都无济于事。
  “满大街、满学校都是‘宝贝’,谁都可以喊宝贝,谁都可以是宝贝,但我的‘宝宝’,只有你。”
  爱人的喃喃之音勾挑着林慧颜丝丝缕缕的神经,她眉心深蹙,心脏忽地被抛向了最高处,整个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就像是突然失重的感觉,翻转着从高空往下坠,却始终落不了地。
  “宝宝,宝宝……”
  楼以璇贴唇叫她,声音低而哑,急而切,“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喊。”
  林慧颜外边比里边m感,楼以璇对这点最是了解。
  邀请函既已全面打开,就没有只看一半的道理,她不仅要看完,还要对应作出答复。
  被楼以璇喊“宝宝”的林慧颜,羞耻到紧咬着下唇内侧,身体抖得厉害,一下比一下重地也快被揉碎了。
  “宝宝,你应我一声嘛,好不好?”
  硬的行不通,楼以璇又转换音调开始来软的了。
  软硬兼施,她就不信林慧颜真能滴水不进,真能生生扛住她稳扎稳打的进攻。
  林慧颜脸烫似火,心跳一阵快过一阵,一咬牙,喉间挤出了一个“嗯”字。
  暗香浮动,呼吸紧促,楼以璇毛茸茸的脑袋在林慧颜颈边拱来拱去,手上放轻了力度,心头却鼓胀着,竟有些想哭了。
  幸福得想哭。
  “对不起,我又欺负你了。可是我好爱你,林慧颜。”
  拉直的琴弦骤然断开,隐忍崩坏,林慧颜也晃晃悠悠地落回地面。
  在暗昧的灯光下,她圈紧身上人的背,又轻又软地哄:“可以欺负。以璇,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
  周六依旧是个晴天,但破天荒地,楼以璇起得比林慧颜早。
  她昨晚把林慧颜“欺负”得狠了,早上林慧颜一醒来,就把她从怀里推了出去。
  睡梦中的她还犯着迷糊,哼唧着伸出去要抱抱的手也被拍了一下。
  她皱着眉张开一双懵懂无辜的大眼。
  林慧颜这次却毫不疼惜地捏捏她的耳朵,又揪揪她的脸蛋:“醒了就起床。”
  “……”她上午又没课。
  “在我下地前,把地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
  楼以璇这才醒神,翻过身去看地上。
  那地上……好吧,那地上一片狼藉,不忍直视。
  不知多少个的大大小小的纸团、三个拆过的方形包装袋、一张用过的一次性防水垫,还有两件凌乱不堪的浴袍。
  怎么全部都在她这侧!
  “噢。”
  楼以璇光//溜着下地,穿上家居服,任劳任怨地把垃圾揉作一团包进垫子,拿去扔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
  浴袍则拿去生活阳台丢进了洗衣机,再把昨天她们穿过的衣服也拿来丢洗衣机,开机清洗。
  昨晚她还偷偷从客卧拿了z套、r滑剂和垫子藏在枕头下。
  到最后都派上用场了。
  有那么几个时刻,她觉得自己好坏好邪恶,怎么能仗着林慧颜的爱横行霸盗,一次次把林慧颜欺负到流眼泪呢?
  可是没办法,她停不下来。
  因为她的坏与她的恶,都是被林慧颜给激活的。
  这两面只会在林慧颜面前显现,也只会在林慧颜的身上得到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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