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林慧颜答得毫不含糊,比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还要直率,“听话,先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听到这几句的楼以璇,从脸颊到耳根到脖子都烧得厉害。
一个埋头扎进林慧颜肩窝,隔着衣料咬了一口。
实则也算不上咬,就用牙齿压了小下:“林慧颜,你还是林慧颜吗?”
你真的不是被什么艳鬼上身了吗?
“我是不是,你闻不出来吗?”
林慧颜笑着揉她脑袋,“爱咬人的小猫,洗澡了。”
楼以璇鼻尖在林慧颜颈间嗅嗅,是林慧颜的味道,她不会闻错的。
换了拖鞋后,楼以璇被林慧颜带去主卧。
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和一条一次性内裤给她:“你在主卧的浴室洗,里面所有的洗护用品都能用,其他的像牙刷、漱口杯、干发帽、浴巾之类的,你用粉色的那套就好。”
浴室做了干湿分区,林慧颜将浴室柜的柜子和抽屉一一打开向她做了功能讲解。
总结就一句话:“你都能用。”
“嗯。”
楼以璇关上门,看了看浴室内的陈设,洗漱物品居然全是成套的。
一套白色,一套粉色。
她上回来这里,没看过主卧浴室,但看过客卫。
客卫里只有几样最基础的用品,连使用痕迹都很少很少。
手里的睡衣,她双手抖开,这一看……
花纹图案竟然跟她在家穿的其中一套很相近,就是林慧颜她们三个去公寓探望她的那天。
这套是睡衣,材质比家居服还要轻薄柔软一些,尺码,是她最常穿的m码。
不紧不松,刚刚好的舒适度。
等她洗完出去,客卫的门还紧闭着,有淋浴声。
用干发帽包着头发,边擦边走到客厅,想看看林慧颜摆在茶几上的花是什么花。
被林慧颜拉进卧室时晃到一眼,这会儿站在客厅就已闻出了花香。
栀子。
林慧颜买的,是栀子。
她靠近茶几,俯身瞧了瞧,一半是花朵,一半是花骨朵。
再闭眼嗅了嗅。
好香。好喜欢。
喜欢林慧颜给她准备的拖鞋、睡衣、洗漱品,也喜欢林慧颜给她买的花。
——林老师,我下午放学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一位奶奶背着竹篓在卖花,很香,花也开得很好,我买了两束,呐,送你一束。
——谢谢,栀子花的确很香。你买花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不忍看那位奶奶卖得太辛苦?
——想买就买,需要特别的原因吗?
——不需要吗?
——林老师,那你觉得我晚上等你下课一块儿回家,是因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想。林老师,不复杂的。
赏完了花,楼以璇又转道行至那一墙的展柜前。
跟上次她看到的没什么变化。
有变化的,是展柜和沙发之间那片空地多出了一套画架。
胡桃夹色,平立两用,底部装了滑轮,以及一个配套的五层滑轮油画工具车和一张配套的自由升降凳。
跟她自购放在公寓的画架、画车、画凳完全一致,无需确认架子上的品牌logo。
小众牌子。
贵,但值。
她直愣愣地看着,擦头发的动作也停止了,全然没注意身后有人。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以后在这里,也可以画画。”
以后。
林慧颜说,她们有“以后”了。
林慧颜还说,要和她在一起,要和她走下去,所以这一句句,全部的全部都是真的。
楼以璇转身投进林慧颜怀抱,双臂环拥:“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
“前两个周末。花是昨天下午买的,卖花的也是一位老妇人,说每一棵都是她亲自种的,每一朵都是她亲自养的,好多年了,每一年的花都开得很繁茂灿烂,漫山遍野。”
精确地算,她和楼以璇的拥抱其实没几次。
而这个拥抱给林慧颜的感觉,和前面的每一次都不相同。
这是她们两个都将过去那些拿捏好的分寸和距离统统丢掉后的相拥,是情感共鸣后相知相惜的相拥。
不是浪潮澎湃中的爱意翻涌,而是月光倾洒下的万物温柔,是她漫长岁月里最安宁的瞬间、最饱满的时刻。
像有一股清泉,在她的生命里涓涓流淌,滋养着她干枯的心灵和空虚的灵魂。
林慧颜回想起寒假时,秦凤茹跟她说的关于“第二春”的那番言论。
——你以为我二婚图什么?图他年轻,图他身子啊?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图的是跟他在一起时的舒服。我指的是精神上的啊,当然,那方面也得舒服。
——他给我的感觉比跟前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都要舒服,也是因为他,才让我年近四十都快要躺平的年纪了,还能生出动力去管理自己的身材,而不是无节制地吃喝,只管填满口腹之欲。
——我跟你说啊林慧颜,这样的爱情能让你延年益寿。那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人吗?那是你的长生丸好吗!多少人拜神求佛都求不来!
静谧相拥中,楼以璇听见了一道短促笑声。
“你笑什么啊?”
“想到了秦凤茹说过的几句话。”
“什么话?”
“她说,你是我的长生丸,抓紧你,我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停顿之际吻了吻楼以璇露在发丝外的左耳的小耳尖,继续道,“也会更,开心一点。”
楼以璇被吻得发痒。
礼尚往来地也在林慧颜颈间亲了一下,佯作埋怨:“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慧颜如实道来:“上学期刚放寒假的时候。”
“……四个月了,林慧颜,都要四个月了你才想通,才肯抓紧我。”
她一点都不怪林慧颜把她视作“长生丸”,要能做林慧颜的长生丸,她一百个愿意。
“不是四个月,没有四个月。”
林慧颜搂着人,交底道,“开学前给你发消息那次,就想约你到家里来,和你说说我和我爸妈的情况。可你回澳洲了。她们说你回国后过得很不顺心,春节也过得很不开心。我就又想,或许有父母朋友在的澳洲才是你最佳的去处与归宿,我,我怕我会挡了你的路。”
“林慧颜,”楼以璇仰了点头,唇碰唇地吻着她说,“不要怕。”
你不会挡我的路。我的路,从来都是奔向你的啊。
可就是这句“不要怕”,引得林慧颜眼热心涩,只能靠更亲密的亲吻来缓解根植于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慌。
楼以璇却不许。
她叼着林慧颜的上唇用牙齿磨了磨,恐吓道:“林老师是想上嘴唇也破一次吗?”
不是她不想跟林慧颜接吻,实在是好多疑团没解开,她得趁此良机再多掏掏林慧颜的心。
“你舍得吗?”
“怎么不舍得了。”
“嗯,是很舍得。”
“……”楼以璇脸一红,嘟了嘟嘴抗议道,“哪有林老师舍得。”
要翻旧账,也该是她来翻,她的委屈可比林慧颜多多了。
“对不起,我的错。”林慧颜说着又嘴巴裹蜜似的亲了她一下,“我再正式跟你道歉,请求小楼老师的宽谅。”
“林慧颜你怎么这样?这也是秦姐教你的吗?”
“她……”林慧颜很认真地回忆,“她只教了说,要放下身段,要脸皮厚。”
“什么时候教的?”也太会教了。
“月初。”
“……”那就是她去热带雨林被毒蚂蚁咬伤了,回来住院那阵子,“所以你这几周这样那样神神经经的……”
“是在追你。”林慧颜自己接了话,左手拿走干发帽,右手摸进楼以璇浓密的湿发,帮她松了松。
从十几岁起她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要做一个爱情绝缘体。
楼以璇是她的意外,也是例外。
可从没想过要爱人的她,又怎么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什么都不缺,且方方面面都那么优异、那么与众不同的女孩呢?
爱意暴露的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虚心地听母亲说,听秦凤茹说,听何欢说,深思并理解话中奥义,再融会贯通,笨拙地去实践。
跟楼以璇为她所做的相比起来,她做得不好,也做得太少。
“你都不说。”楼以璇感动得又想咬她了。
林慧颜没形容错,她就是爱咬人的小猫,只咬林慧颜。
也怨林慧颜,今天给她的惊喜一波接一波的,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又惊又喜,哪里控制得住眼泪?
“再哭就要肿了。”
似有感应般,林慧颜这回在她落泪以前吻了她的眼睛,“我不说,你才狠得下心拒绝我,才舍得咬我、骂我,才能出气、解气、消气,不是吗?”
“……”是吗?
是啊。
林慧颜若早些时候跟她说了“我要追你”、“我在追你”这种等同于告白的话语,她听后估计立刻就会丢盔弃甲、俯首称臣,哪舍得再让林慧颜在她这儿碰壁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