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好。”云倾反握住赵四的手,“夫君应我这般多次。这次换我应夫君。我愿随夫君去边关。生死不负。”
  “好!”赵四唇角微扬。
  晨霜闻声,又寻来火石重新将案上烛火点亮。当着橘色的烛火在桌案上跃动,赵四看清了眉眼含笑的晨霜,亦看见眸中含泪的云倾。怜惜地揽云倾入怀,赵四未去问云倾含泪的缘由。两人只是静静依偎着,直到乌篷船靠岸,换乘上一架马车。
  赵四扶云倾上马车时,驾车人尚是晨霜。待赵四与云倾在车上说过片刻小话,晨霜已驾着马车到了一家客栈。
  马车到客栈后,即有镜心盟教众接待。赵四抱着云倾下马车路过一双双敬畏的眼睛,心底暗忖,她失忆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晨霜则忙前忙后,一路将赵四与云倾送到了天字号客房。
  赵四一入客房,便将云倾先安置在榻上。后传客栈小二送过几次水与云倾沐浴后,才合衣揽着云倾睡去。
  翌日,二人再登车。登车后,连行过三日,晨霜与二人辞行。晨霜辞行时,正值月夜。
  赵四问:“可是教中发生了什么急事?”
  晨霜道:“算不得什么急事。不过是副教主召九霄坛主到了靖江口。”
  “九霄坛主去清江口做什么?”云倾半倚在赵四怀中,细细问询。
  晨霜道:“九霄坛主做得是刀头舔血的事。她来清江口做得亦是这等事。”
  “她杀了谁?”赵四单刀直入。
  晨霜笑道:“教主果然神机妙算。九霄坛主杀了清江口主事邓诚倾?”
  “可是因为他是三皇子的人?”赵四记得邓诚倾。数日前,三皇子曾与其传过信。
  晨霜摇头道:“不。他是端王的人。”
  第86章 我要去寻云倾
  “怎会?”云倾闻声一愣。
  赵四皱眉问:“既是端王的人,诛心又怎会与其下死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副教主若不杀几个端王这边的人,如何取信于太子?主子莫不是忘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晨霜冷声答过,即驱车离去,独留赵四与云倾站在月夜下。
  此刻,说是月夜,眼前之景却是漫漫黄沙。赵四挽着云倾共站在夜风刺骨的沙滩旁,欲思晨霜缘何辞别。
  忽有马蹄声由远而近。
  赵四抬眸望向声源。只见一银盔大将骑着一高头棕马,领着一队将士飞奔而来。
  赵四心猜那人是韩松临。
  果不其然,那银盔大将远远即下马步行,待走到赵四跟前,立刻跪地与赵四、云倾二人问安。
  赵四受了这一礼。
  云倾上前扶住韩松临,柔声道:“将军唤错了。这世上已无什么端王妃。有的只是想随赵天骄去边关的云倾。”
  “是。”韩松临未反驳云倾,只是与之一笑,算是忍下了带其去边关这桩差事。如是,韩松临唤小卒与赵四牵来一匹马,又命近卫与云倾赶来一架车。待赵四上马,云倾上车后,才又与赵四单膝跪地道:“末将本无意让殿下与王妃夫妻分离。奈何殿下选的边关是苦路。这过戈壁滩的苦,与边关的苦比起来,尚不值得一提。如是,殿下且试试,若不喜欢,不如早日回京去。”
  “韩将军怎又变了主意?”赵四好笑地望着韩松临,余光不住瞥向马车。待目光与云倾撞上,赵四回过眸,与韩松临改口道,“我知你心思。放心,若是边关太苦,我定去寻诛心。”
  “是,殿下。”韩松临利索的上马,一边引着赵四往戈壁中去,一边与赵四透露道,“殿下从清江口走得匆忙,未曾看到天底下那一等一的好戏。说来,诛心这招釜底抽薪,着实是打得太子措手不及。只是可惜了邓主事。他若不死,日后定是殿下的左膀右臂。”
  “你不相信诛心?”赵四攥着缰绳,与韩松临一同冲入漫漫黄沙,“我以为,诛心杀了一个,定会填上另一个。与其担心死的那个,不如打听接替的那个。”
  “哈哈哈哈。诛心倒是懂殿下。”韩松临闻声就笑,“那日蒋三虎与我辞行,便说邓主事一死,京师必起风云。如是,蒋三虎便连夜回了京师蒋三虎一走,邓主事就死于诛心之手。而后谣言四起,皆说太子皆三皇子之手泄愤,杀了景仁太子留与我朝的肱骨之臣。想来,此刻京师定是三皇子在与太子狗咬狗。”
  “若是这般便好。但我见过三皇子。”赵四敛眉道,“他不是太子的对手。”
  “那殿下呢?”韩松临面露忧色。
  赵四道:“我亦不是。但旭光楼主可能是。”
  “什么?”韩松临听不懂赵四的意思。
  赵四却在滚滚黄沙见,看到了另一股涌起的黄沙。那股黄沙亦是被马蹄激起。只是,那股黄沙与韩松临这厢不同,其马背上的人,皆是带斗笠的黑衣男子。而那斗笠一涌入赵四眼帘,赵四即低声与韩松临提醒:“是三皇子的人。”
  “那我们——”韩松临欲战。
  赵四道:“你且按计划行军。我猜他们是为我而来。你不必等我,我自会寻你。”
  话罢,赵四打马即朝着迎面而来的黄沙奔去。两股黄沙交织,当着赵四与带斗笠的黑衣人打过照面,黑衣人立刻有主事下令。
  “格杀勿论!”
  赵四听到了“杀”,即打马往戈壁更深处奔驰。黑衣人见状,调头就追。追过一炷香后,即看到一匹骏马,马背上空无一人。
  是时,黑衣人方知晓赵四早已趁乱翻下马背。而早早翻下马背的赵四,已沿着来时的足迹,转身去追韩松临。
  赵四追韩松临时,想得皆是韩松临不会走太远。不想,走到天明时,四下只剩漫漫黄沙。步履艰难的行进在黄沙之间,赵四唇角泛起了死皮。走得更久些,衣衫亦是被汗水浸湿。拖着浸湿的衣衫在黄沙中乱行,赵四时而想到,应走在高处,方便往远处眺望,时而想到,应寻一处阴凉,免得被这曝热伤了根本。
  只是,黄沙狂舞。赵四走上一阵,天上竟飘过一段晨雾,晨雾中,竟是韩松临扶着云倾在一水潭旁取水。
  赵四细看那水潭,心道,该往那水潭处寻。奈何身无长物,又无马匹,只得兀自又在黄沙上走了半个时辰。
  待走过半个时辰,赵四脚腕渐沉,视线亦开始变得混沌不清。当一步不慎,跌倒在沙滩上,赵四伸手欲爬起,惊察她竟是连起身的气力也无了。
  难不成,竟是要葬身此地?
  赵四埋首在沙中,虽无半点凉寒,却也生出了几份冷意。待思忖过,若是死在此地,定会惹得云倾伤怀,赵四不仅轻轻一叹,耳边竟是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教主逞英雄时,可曾想过此时落魄呀?”
  “千绶?”赵四从沙坑里翻了身,就见一浑身上下都裹着粗布的女子,牵着一匹骆驼,站在她眼前。
  “殿下真是好眼力。只一眼就认出了千绶。”千绶上前,朝赵四伸出手。
  赵四拉住千绶的手,借力起身站稳,道:“并非眼力好,只是听得出你的声音。你是专程为我来的吗?”
  “是也不是。”千绶招呼同行的商贩与赵四寻来粗布,裹好全身,又领着赵四走到一跪坐着的骆驼旁,示意赵四上骆驼。
  赵四挣扎着爬上骆驼。
  千绶即从腰上解下一水囊递给赵四,嬉笑道:“这囊里还是清江口的水,爷且喝着润润喉咙。”
  “怎么不叫教主了?”赵四接过水囊,“你怎不在这附近取水?”
  “这不因为爷你落魄了吗?落魄之人,岂能是我们镜心盟盟主?自然只配是爷了。”千绶恭敬地同赵四打趣,又指着漫漫黄沙,与赵四说道,“爷且看看,此地具是黄沙,何处能寻到水?”
  “那……你可知云倾在何处?”赵四急急发问。
  千绶摇头道:“我不知爷的娘子在何处。但我知晓韩将军在何处。”
  说话间,千绶招来一个黑瘦的少年,板着脸,与之问话道:“我让你盯着韩将军,可知他们到哪了?”
  “他们离此地尚有一段路。”少年跪地道。
  “怎会?”赵四咋舌。
  少年*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得意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韩将军虽是英勇,却骑得是马匹。若无人带路,他那马非累死在这戈壁滩不可。”
  “那他怎么敢?”
  “这是他刚愎自用的结果。”少年冲赵四吐吐舌头,道,“韩将军领兵去京师时,此地刚刚下了一阵雨,戈壁最大,却也有不少青草湿地。但韩将军回来时,此地已是干上一阵了。他执意骑马,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那你们的意思是,要与他换上骆驼?”赵四摸了摸骆驼的驼峰。
  少年摇头道:“怎会是与韩将军骆驼。我们这骆驼可是用来做生意的本钱。断不会借给什么韩将军,王将军。你说是不是,千绶?”
  少年求证般望向千绶,千绶点点头,转与赵四道:“爷且随我先去边关,副教主与爷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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