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什么扰不扰的。快随我进去吧。同我一起来的那丫头还热着呢。莺儿正守着那丫头,所以没有同来。倒是云倾妹妹你。此番来了我府上,定要好好玩耍一番,莫要再想些糊涂事。”严敏说着话,领着赵四一行人,分别坐上一小轿。经一盏茶功夫,小轿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花厅。严敏遣仆婢,将赵四、云倾迎了入座,不多时,就布了七七四十九道膳食。待众人用过膳,严敏又将赵四、云倾一行人安排在同一宅院。
  五更天,赵四洗漱罢,同云倾躺在檀木雕花床上,赵四迟迟没有回过神,云倾亦伏在赵四的肩上,望着合上的雕花窗。
  “娘子在想什么?”赵四舔舔发干的嘴。
  云倾指着窗纸上透出的烛光,道:“朱志还在读书。”
  “这是自然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朱志读书时呀。”赵四戏谑道,“说不定,他当真能考上状元。替朱友明翻案。”
  “夫君竟知道朱友明?”云倾眸光亮了亮。
  赵四道:“刚才席间朱志告诉我的。他说,他要翻案的朱友明,正是我车上与你问过的那个人。朱志说那人是废太子太傅。废太子被废时,今上说他,为师不严,结党营私。被诛了九族。朱志他父孙志贞,彼时供职大皇子,也就是今太子府,才免遭屠戮。”
  “那夫君以为当朝太子如何?”云倾敛目。
  赵四搂住云倾的腰,懵懵懂懂道:“我不想骗娘子,我不知晓。我未见过太子,也不清楚他的为人。”
  “但。我知道,六皇子不是好人!”赵四将白日假扮端王出城后被六皇子追杀一事,和盘托出。
  云倾沉默片刻,轻轻问:“夫君,你若是端王,你会如何对付六皇子?”
  “我会告诉血盟,是六皇子杀了卫大哥。”赵四遗憾道,“可惜我不认识血盟教主,也没有办法让其相信,卫大哥不是我杀的。”
  “放心,此事交与敏姐姐。”云倾拥钻入赵四怀中,二人相拥而眠。当着赵四睡去,云倾又从赵四怀中脱身,着衣出了门。
  翌日,赵四醒来,即见云倾在正坐在妆镜前,由三五个婢子侍奉着梳妆。
  “娘子!”赵四赤脚走到云倾身后。
  站在云倾身侧的婢子,立即与赵四跪地呈上一个木盒。
  赵四开盒一看,只见盒中有地契、银票若干。起手翻来,竟是三进三出的宅子一座,良田六十亩,白银三百两。
  “敏姐姐给的?”赵四接过婢子手中的木梳,替云倾梳发。
  云倾摇摇头,犹豫片刻,道:“夫君且收好。这皆是孙志贞前辈留下的。云倾已问过姚志,朱志说,孙前辈有言,这盒中之物,不许其伸手,尽数归我。我想想,夫君无物傍身,收下亦好。况且,敏姐姐这府上虽好,却也不是久居之地。我们呆上几月,便去孙前辈府上住,可好?”
  第34章 小云,你不了解骄儿
  “好呀!娘子说得,自然是极好的。”赵四弯着眉笑,也不去再管那盒中的物件,只是将眼前的青丝梳了又梳。直到木梳插在发间能滑下去,赵四才堪堪停手,换了个会绾发的婢子上来,与云倾绾了个妇人的发髻。
  云倾绾好发髻,即起身,换赵四坐在椅上,取梳来,与赵四绾了一个相似的发髻。只是云倾的手,似是比那婢子更巧,巧到,绾发那婢子瞧过云倾的手艺后,立即跪地,与云倾请罪道:“唐突了夫人,是婢子之过。请夫人责罚。”
  “责罚什么。”云倾含笑唤婢子起身,一面端正赵四下颌,看看镜中倒影,插上一些金玉珠钗,一面不作伪与婢子道,“我学了你的手艺,拜师尚且来不及,怎会责罚你?燕儿,且拿赏银来。”
  “是。”燕儿依言拿来赏银赠与婢子。
  赵四转过身,仰头望着云倾,称赞道:“娘子果然聪慧。方才那丫头与你绾发时,我便有心学一学,想着日后或是可以未娘子绾发。不想,看了一遍,竟是半点也未记下。”
  “记这做什么。夫君若想学,日后我教你便是。倒是这位妹妹,若是愿意,可来我与敏姐姐定下的昙花宴露上一手。”云倾说罢,燕儿即与那绾发女子递上了一封烫金的邀函。
  赵四见机朝燕儿伸手。
  燕儿也颇具眼色的递了赵四一封。
  浅粉色邀函入手,赵四显示将函封上烫金的“昙花宴”三字摸了摸,翻开,即见里面除了右起四行,是宴会的时间、地点,余下十行写的尽是些某某府某夫人、某某府某小姐云云。
  赵四咋舌,问:“敏姐姐人脉竟这般广?
  云倾扬唇笑笑,摇摇头,带着赵四看了邀函的落款。
  “柳絮儿?”赵四出声念出落款,眨眨眼,终于从记忆里捞出来了柳絮儿。在赵四的记忆中,柳絮儿似与自家娘子的手帕交,又与端王有牵连,之后嫁入太子府,还做着一些成衣店的生意。
  “她不该在京师吗?”赵四凭着感觉瞎问。
  云倾合上邀函,轻声道:“原是该在京师的。但近来京师出了些事,又逢太子来与六皇子庆贺,便随着来岑州了。夫君若不想见,云倾再与敏姐姐说说,换个地方便是。”
  “娘子说哪里话。我只是对柳姑娘略有耳闻,哪里谈得上想见不想见。倒是娘子,可万万不要因柳姑娘,冷落为夫才是。”赵四眨眨眼,说到尾处,脸便红了。忍住心头一些酸话,赵四对云倾那传说中的手帕交想了很多。
  依莺儿之言,那柳姑娘虽文采不出众,但赚钱却有两把刷子。依云倾之言,那柳姑娘虽是成了太子侧妃,但待云倾却无半点怠慢。那柳姑娘,不会是奔着她家娘子而来吧。
  赵四兀自想着,一时有些其郁。云倾不知,便是一边同赵四乘轿,前往花厅,与敏姐姐一起用膳,一边轻轻挽着赵四的手,将柳絮儿与之说了又说。
  云倾道:“絮儿是个美人。”
  赵四颔首,腹谝道,那是自然的。自家娘子是美人,若无意外,同性相吸,其之手帕交,亦该是个美人。
  云倾道:“絮儿生了一双抓财手。”
  赵四半闭眼,胸闷。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赵四现在最怕听人能搞钱。寻思着,定要早早离开此地,弄个营生,赵四咬了咬唇。
  云倾瞥见,只当赵四烦了,即道:“絮儿最喜射箭,夫君到时,可寻机指点她一二。”
  赵四整个脸都拉了下来。
  “不教。任旁人再喜欢,我赵天骄只愿教娘子射箭。”
  “夫君?”云倾好奇地望着赵四。
  赵四别开眼。
  直到云倾靠在赵四怀中,吻了吻赵四唇角。赵四才面色稍缓,哑着嗓子道:“娘子,你莫要嫌我多事。着男装时,遇上诗情,我便怕,你对嫁入端王府上心。遇到胡大人,我又怕你对胡大人上心。如今脱了那层皮,我来时路上,怕你对敏姐姐上心。今晨,又怕你对柳絮儿上心。我知这般想不对。但。”
  赵四咬唇不语。
  云倾望着赵四的眼睛,伸出玉指,摸摸赵四的脸,忍俊不禁,道:“夫君竟是这般想的。夫君既是这么愿意想,不如再想想,若是云倾当真看上她们哪一个,夫君会怎么做?”
  “我。我。我不知道。”赵四在轿中抱紧眼前人,不舍道,“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娘子不懂得。你是我记事起,见到的第二个人。自从见到了你,你就成了我的妻子,我们再也没有分开过。如果你告诉我,以后某一天,你身边那个人不是我。那,那。”
  赵四“那……”不出来后半段。
  云倾逼问道:“那有如何?”
  赵四咬唇道:“那我定是要寻遍天下密术,找到能让人前尘尽忘的良药。”
  “那夫君可是打算,与我灌下,再将你我之事颠倒一回?”云倾回抱着赵四,轻拍其背心,软软糯糯道,“即便真有那日,夫君也不应如此。感情之事,不能勉强。”
  赵四怒极反笑道:“我怎会那般。娘子,若真有那日,我定会先寻一人与你送信,再自行灌下那药,醒来又去寻你。”
  “你——”云倾蹙蹙眉,迟疑了一阵,方才点点赵四的眉心,娇嗔道,“夫君,莫要说那些傻话。这世上岂有能让人前尘尽忘的药。若真有,夫君当真不怕自己遇到的是敏姐姐吗?”
  云倾还欲再说,轿子竟是停了。于是,抱着云倾的赵四与牵着欣儿的严敏四目对望。
  两人皆愣,倒是一旁的欣儿,摇摇严敏的手,欢快道:“娘亲!娘亲!四爹是不是要给咱们府添丁啦?我想要个妹妹,你能不能给四爹说说,那样,我就不用和羽哥哥一起玩啦!”
  欣儿话音未落,严敏先怒了。匆匆命一旁壮妇抱走欣儿,严敏一边邀赵四、云倾二人入席,一边与赵四赔罪道:“骄儿,莫在意。欣儿她只是童言无忌。”
  赵四不语。云倾接话道:“无妨的。敏姐姐。欣儿也不过缺个玩伴罢了云倾小时,也日日盼着族中能多几个姐妹,好好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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