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季春花又说了几句热乎话,让她别担心,好好睡一觉。
  她知道孙巧云是为了给她个主心骨,才一直显得特别沉稳,实际上心里的担忧也只能比自己多,不能比自己少。
  孙巧云离开后,段虎后知后觉:“是不是得......喂奶?”
  想起他俩连娃都生了,他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季春花翻个白眼:“这话说的,可不是得喂嘛,咱大人都吃饱了娃们也得吃饱饱呀。”
  “我跟你讲嗷,你往后可得对咱长安长乐好点儿,你这一病,我跟妈都光顾着操心你嘞,没咋顾得上他俩。”
  “他俩可懂事了,谁都没哭没闹,我跟妈才能安心看着你呢,知道不?”
  “......知道。”段虎鲜少答得这么痛快,神色中竟还隐约透出几分柔软。
  季春花一阵愣神,随后忍不住道:“要不那药你再多吃几天吧?”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那药不光能治发烧呢?”
  段虎偏过身子下地,想借着去抱娃把这话题先给岔过去,再好好想想。
  他当然憋得难受,恨不能啥都跟她说了,可他又不知道到底该咋起这头儿。
  他想,他做的那个梦指定不光是个梦。
  因为她后脑勺上的胎记都是一样的......
  要说真是上辈子,现在的这是下辈子,
  那前头的事儿都是一样的,可后面的事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妈提起相亲大会那天,现在才寻思过来。
  上辈子的那天他没上山,没碰见他的花花儿,后来也没去相亲大会。
  妈是叫他去来着,但他不乐意去,当时妈也就跟他呛了几句,没再坚持。
  但这辈子,妈就真像她刚才说的那样,也不知是着了啥魔,非得叫他去,还老强势的威胁他呢。
  这他娘的实在是太神奇了,这不就跟梦里的上辈子对上了么?
  他记得很清楚,他跟妈说,叫她也使劲记住,叫她要替他先下手为强。
  但这梦是他自己做的,也不是俩人一块儿做的。
  再说,他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儿了,可她指定是没想起来呢。
  艹,这得从哪开始说啊,都说出来她不得以为他真沾着啥脏东西了?
  段虎前后把娃都抱到炕上,半天都没言语,兀自绞尽脑汁的思索。
  季春花解开衣襟先喂老大,睨他一眼,“是不是又脑瓜疼了?”
  “你先躺着吧,喂完我把他们送回去。”
  “没疼。”段虎背抵住炕柜,不错眼的盯着她看。
  “媳妇儿,你搁山上碰见我之前,见没见过我?咱村也不大,指定见过的吧?”
  这个问题不光没头没脑,且十分不合时宜。
  季春花却猛地心头一跳,“啊......”
  她支吾道:“见过指定是......见过的吧。”
  “但我,没、没咋敢多看你啊。”
  “那毕竟你以前的名声也是挺吓人的嘛。”
  段虎闻此嘶一声,单纯觉得纳闷:“那不对啊。”
  “那照你这么说,你搁山上的时候不也应该贼怕我吗?”
  “可那会儿老子那么骂你,你还搁那乐上了呢,你说的啥还记得不?”
  他忍不住凑近道:“你说我骂人好听。”
  “......”
  季春花眼睫扑朔,心口跳得怦怦的,手心也随之泛起潮意,
  忍不住咬咬嘴,使劲寻思起来。
  可这、这该咋说啊?
  她是因为上辈子的事儿才不怕他的呀,但上辈子的事他又不知道,
  就算告诉他,他也指定不会信的吧?没准儿还会把自己当成个精神病呢!
  哎呀,这可咋整呀?她都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你咋不言语了啊?你说啊!”段虎有点着急了。
  季春花当即眼一闭,破罐破摔道:“因,因为之前没敢细瞅你!”
  “但是搁山上的时候我就瞅、瞅清楚了。”
  “就、就觉得你长得可高可帅可壮实......可好看!”
  “我,我一看你长那老好看,就觉得你骂人的样子都好看!”
  段虎眉心越蹙越深,“那会儿天都没亮,山上还有雾呢,你眼神儿那么好?”
  “老子都没看清楚你脸,你能看清楚?”
  第343章 其实他俩也挺招人稀罕的
  “那、那能一样吗?”
  季春花头埋得越来越深,强忍着心虚继续胡诌白咧:“你又不像我,脑瓜子那么乱,把脸都挡上了,你、你那么高,头发还那么短,稍微......稍微仔细点就能看清楚长啥样了呀!”
  “啧。”段虎嘬了下牙花子。
  季春花脖子又是一缩缩。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哈!”段虎摩挲摩挲下颌上粗喇喇的胡茬,眯起双眸。
  季春花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怎想这口气才松完,就见他歪着个身子咵嚓一下凑过来—
  “嗬!”季春花吓得头皮都发麻,“你,你又一惊一乍的做啥呀!”
  “我喂着长安呐,再叫娃呛着。”
  段虎混不吝地挑了挑眉,坚硬的眼睫下落,视线无比灼热的定在她身前,却明显不是在瞅娃。
  许是他才醒,又许是俩人老长时间都没好好亲热了,季春花没来由的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匆忙腾出只手推他。
  “去去去,抓紧躺下,你咋这么不听话呢?”
  “都跟你说了才好才好,还得养养呢。”
  段虎哪能叫她推动,稳当当的待在原位,双眼仍然直勾勾的盯着,
  一舔嘴皮子,道:“老子就说你搁山上的时候指定是一下就相中我了,你当初还不承认呢。”
  “啧啧啧,怪不得是我媳妇儿嗷,品味就是牛逼!”
  季春花被逗笑,嗔他:“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段虎厚着脸皮挺直背,一叉腰:“你这话可就说的有点不对了嗷,老子这不是夸自己,是夸你。”
  季春花听得直纳闷,把长安递给他拍嗝,又抱起长乐。
  长乐等得有点急,咿咿呀呀的在怀里表达不满,季春花亲亲他粉嘟嘟的小脸蛋,一边安抚一边问:“这话是咋说的?咋就叫夸我了?”
  段虎有理有据:“是‘你’品味牛逼。”
  “因为你本身就很牛逼,所以能让你稀罕上的爷们儿,那指定也是嘎嘎牛逼的,懂不?”
  “......好、好像是吧?”季春花也懵了吧唧的。
  段虎把老大搁肩膀头拍嗝,非常有节奏的跟着力道点头:“就是,就是。”
  “啥叫好像是,本来就是。”
  熄了灯以后,段虎把长安跟长乐依依放回小木床,借着月光静静的瞅着他俩,瞅完这个瞅那个,瞅完那个瞅这个。
  眼神中隐隐透着动容,眸色止不住的颤动。
  季春花钻在被窝窝里越看越奇怪,“你到底是咋了?”
  “真是发个烧不知道给脑瓜哪里烧通啦?......把你的父爱烧回来了?”
  段虎一时没接话,伸出宽大的手掌同时将长安和长乐小小的手裹了进去。
  “可能是吧。”他意味深长的低笑道:“就是突然觉得......其实他俩也挺招人稀罕的。”
  这是他俩的娃。
  虽然从他们落地的那个瞬间开始,就得叫他跟他的小胖丫儿不断的为他俩付出,可这是他俩的娃啊。
  这是他俩这辈子结了婚、相爱了以后生出来的娃啊。
  从某些方面来讲,说他们生命中新的责任和负担倒是也没毛病,
  可......更像是切切实实的告诉他,遗憾被填补、幸福被偿还。
  他们又代表着他们俩的延续,把他跟花花儿各自拥有的某些部分糅杂在一起,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当然,他们又是他们自己。
  他们往后会有自己的日子,会有自己的选择。
  但他们永永远远都会记住,他们的父母是段虎和季春花,他们的爹妈老相爱老相爱了,所以才有了他们。
  真好......
  段虎想:这下又有人使劲记住他们了,使劲记住他们有多相爱了。
  这份记忆会不会再随着长安和长乐继续延续下去呢?
  指定会的吧。
  这样的话,他跟他的小胖丫儿、他的小花花儿、他的胖年糕团子,就会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他们永永远远的被拴在一块,永永远远的相爱着。
  段虎上来的时候季春花都要睡过去了,这一天一宿她跟孙巧云都挺累,如今一下松了心,自是开始觉得疲乏。
  段虎搂着她问:“媳妇儿,你真想不起来小时候发高烧以前的事儿了?”
  季春花脑瓜一片混沌,往他怀里扎,哼唧道:“忘不忘的能有啥区别,那会儿每天的日子......不都差不多嘛?”
  “我就记得......好像是下雨了还是咋的,”
  “估计是浇着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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