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如今,季春花再转头细想,蓦地发觉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有迹可循的。
包括季琴总说出去找好朋友玩儿,可实际上,基本就没见着过她带谁来家做客。
在外头也是,她表面对谁都特别亲、特别热,但要问,有没有哪个女同志跟季琴最好、最亲的,还真就没有。
那她总说这忙那忙的,到底是去忙啥了呢?
季春花一早儿就不感兴趣了。
刘大姐也看得没啥意思了,拉着季春花扭头绕路走。
她唏嘘道:“你知道那罗媒婆是个啥人?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大美人儿...可是吧,偏偏这一辈子连婚都没结。”
“早先啊,听人说她傍了个老板,往南方去过了好些年。回来的时候穿金戴银,还攥着数不清的票子,完了就搁咱村儿落下了。”
“最开始的时候,也有好些人骂她是破鞋,是妖精祸害,但你要是一跟她处上你就知道嘞,她从来不跟娘们儿耍心眼,有啥说啥,还贼大方。”
“她好像还说过个啥话来着......哦对!”刘大姐想到这,忍不住笑两声,“她说咱们女人都是弱势群体,必须得团结,不能自己人儿跟自己人儿打。”
“咱应该拧成一股劲,专坑那些钱多人傻的花心老爷们儿!”
“噗—”季春花听得噗嗤一乐,滴流圆儿的眼眸闪闪亮的,觉得这话听上去还挺新鲜。
说坏吧,感觉又咋不坏。
可你要说不坏吧......这听上去也算是坑人,好像也不太对。
反正她这种脑瓜指定是寻思不明白了,她就觉得听着挺厉害。
甭管是对还是不对,都怪厉害。
而且...她跟季琴目的好像是一样的,可为人处世又天差地别。
按照刘大姐的说法,这个罗媒婆吧,好像也不咋招人讨厌。
后头俩人也没再耽误工夫,继续顺着名单去搞扫盲工作。
等到中午回村委会的时候,尤姐捧着个茶缸子就跟守株待兔似的,俩眼冒着光就窜过来了。
“亲娘诶,你俩可算是回来了!”
“王村长今儿去镇上开会了,也不叫我动地方,让搁这看着...这一上午,我腚底下都要长钉子了!”
刘大姐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哼笑:“我看你是听见外头吵吵把火,还怪热闹的,也想去凑凑,想得心里刺挠了吧?”
尤姐想也不想就疯狂点头:“那指定是呀!我都难受死嘞...听倒是听见点,知道又是春花她妹子...”
“呸呸呸!”她赶紧打两下嘴,纠正:“不对不对,是那个季琴的事儿。”
“什么狗屁的妹子,咱春花现在可是小干部嘞,可不能再叫那种烂货沾边。”
季春花脸蛋儿红通通,羞讪道:“我,我这就是帮帮忙嘛,哪里就成了小干部啦。尤大姐您别这么捧我,怪臊得慌的。”
“诶,那可不是嗷。”刘大姐立刻道:“春花,你可不能这么说。”
“这几天儿扫盲你自己还没觉出来吗?你特别擅长跟人沟通,说话的方式叫人听着就舒服、好接受。”
“你看咱现在,勾都要跟叉一样多了。”
尤姐也跟着附和:“是嘞是嘞,还有,你都不知道呢,咱王村长今天去镇上开会,有一部分就是为着你的事儿呢。”
“王村长是觉得,你现在每天干的都是正经村干部的活儿,而且还干贼好,这跟搞劳动性质可是不一样的,不能就叫你这么稀里糊涂的干,干、就得干明白。”
“说,也得说明白。”
“......啥,啥意思?”季春花有点懵。
寻思啥干得明白干不明白的,听着叫人怪迷糊的。
尤姐瞧着季春花这憨憨的样子真是招人稀罕,笑得可亲和,给她解释:“意思就是让你正经做个村干部,成为咱们村委会的一员。”
“有职位,有工资。”
“......”季春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眼越瞪越大。
“我,我,那,那意思是,我有班儿上了?我...我有工作嘞?”
她仍然不可置信,颤颤巍巍地指向自己。
刘大姐乐得不行,哈哈道:“对,对,是这个意思春花啊,就是有正经工作啦!”
“......”
回家路上,季春花还觉得如梦似幻的。
走之前刘姐跟她说,王村长开会是带着何书记一起去的,等到他们下午回来,再叫何书记给季春花说说,开会开得咋样了。
刘大姐猜测,如今扫盲工作上头都重视的很,或许就要单独拨出一个部门,叫季春花负责,然后再叫何书记指导。
季春花听得心口乱跳,呼吸急促,想说这么大的事儿,这么大的责任,她咋能撑得起来呢。
可看着两位大姐全满脸冒光,来回来去地夸她,话到了嘴边,就又说不出口了。
她寻思......王村长跟刘大姐他们,都不是干一两天了吧。
人家说她行,指定也不是随口说的,
打算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而且还想给她个正经职位,自然有人家的考量。
完了她再整个:我啥也不会,我啥都不行。
是不是显得有些矫情了?
那但凡细寻思寻思就知道,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儿。
不是啥人都能成村干部的,要是真能有个正经职位......这,这不得老好了!
离家近,中午午休能家去给妈做饭,完了晚上下班也早,啥都不耽误。
诶呀天呀,她,她这咋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还怪优秀的呢?!
须臾,脑子里骤然闯出句话:“媳妇儿,你嫁不嫁我,都是个老牛逼的人了,真的。”
季春花瞬间嘴儿一咧,暖融融地笑开,
“妈!我回来啦!”
第221章 你最得意的,就是季琴她亲妈
下午,不知道啥时候太阳就叫云埋起来了。
天是灰蒙蒙的,雾气也随之变的深重。
食杂店的大爷推推眼镜,站在门口往虚么着眼往天上一瞅,呼出团哈气,转身道:“哦呦,瞅这意思可算是要正经下场大雪喽。”
“今儿早点关门,回家烧炕捂被窝去嘞!”
……
“大阳!你到底搁屋里做啥呢?白天门口闹那么厉害,你这个当哥的咋也不出来帮着说说话?”
许丽呼哧带喘地狂敲季阳屋门。
季阳正对着墙练下跪呢,听到门板哐啷哐啷的响终于是烦得不行,起身去开门。
“我帮她说话?我帮她说个啥?”
“人家说的全都是事实,再说咱把她屋门撬开以后金链子都翻出来了,那还有啥好说的?”
“得亏是我没出去,我要是出去了,咱俩就得一块儿把脸全丢姥姥家去!”
“......”许丽瞬间哑口无言。
季大强今天不在家,季琴天没亮就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从她小儿,许丽就宠着惯着、把她养的十根手指头基本都没沾过啥水,的确是寻思着琴琴条件出众,往后是要嫁到有钱人家当奶奶去的。
可那也得是正经被人娶回家,明媒正娶,走明路的啊!
哪能料想到,这死丫头心这么野,撒网筛鱼也就罢了,还跟每条鱼都说不清道不明,
连个屁股都擦不干净,愣是能叫人把小辫子全给揪了个明明白白。
许丽想着想着就开始打哆嗦,他们家如今名声已经烂得不行,这下可好,足成了个粑粑样儿,
估计到了明儿就得谁瞅见谁骂,天天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季阳知道许丽是在怕啥,“你要是怕爸打你,那你也跑,再不济你就干脆跟他干一仗。”
“反正那老犊子现在也不行了,要么你就一回把他治住了,要么,您往后啥事也别再找我。”
许丽:“你这说的叫个啥话?你妈我把你养这大,我—”
季阳打断:“妈,人都说买马还看母儿呢,对么?”
“咱仔细寻思寻思,我跟季琴为啥长到今儿都长成这德性?”
“你跟我爸,谁是有脑子的?谁是乐意把心思使正道上的?”
“就说我爸搁县城干活儿,也就乐意偷工减料磨洋工,家来以后还当个多牛逼的事儿说道呢。”
“这就跟我投的钱全打了水漂儿是一个道理,还有季琴这事儿也是,你只要是有侥幸心理,你只要是干过不对路的事儿,那别人逮不着就是运气,逮着也是活该。”
语罢,他重新关门进屋。
“别叫我了,季琴回来也别叫我。”
“你们乐意咋作咋活我管不着,也没能耐管。”
“我现在就想琢磨琢磨,能不能自己往正道上走。”
“我也算是寻思明白了,你们原先总说哎呀,我家儿子闺女,往后得是有大出息的,过好日子的,这话纯是放屁!”
“你们当爹妈的过了多长时间,动了多少脑瓜,不还是过成这尿样了,那我跟季琴咋就能出人头地了?有道理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