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她推开院门,精神奕奕地喊:“妈,我回来啦,我来做饭吧!”
孙巧云从灶房探出头,温柔笑道:“诶呦,我们家劳动小标兵回来啦。”
“劳动小标兵这么辛苦,妈咋能叫你做饭嘞?”
“今儿妈给你们烙大油饼,你爷们儿一会儿也得回来吃。”
“你去正屋歇歇,等着吃就得嘞。”
自打那晚娘俩儿彻底交心以后,季春花每天都要找时间跟孙巧云唠嗑。
就聊些做劳动的时候有意思的事情,甚至于季琴最近越来越苍白狼狈的脸色。
她学的时候惟妙惟肖,总是把孙巧云逗得咯咯儿乐。
如此往复,孙巧云甚至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
就好像她也跟着春花一起出去做劳动了似的。
那些趣味十足又有说有闹的劳动生活,像是被季春花手舞足蹈、比比划划地在她眼前铺开一张画卷,
生动又鲜活,饱含着青春蓬勃的生机与朝气。
将孙巧云带动的,都觉得这几天身上充满了劲头。
而且今儿一早......她还趁着段虎走了,季春花也没起,一个人提着菜篮子去早市买菜了。
她走得缓慢,路上仍然会迎来乡里乡亲们或是审视或是同情怜悯、又或是看热闹似的眼神。
后来到了早市,她刚巧碰到了妇联的刘姐也去买菜。
有别于那次相亲大会上的尴尬,刘大姐热络得要命,甚至主动挽着孙巧云的胳膊说:“孙姐,我今儿也是起早了,不急着去村委会上班。”
“我挎着您走,咱也搭个伴儿。”
孙巧云除了老姐妹儿方媒婆,活到现在真没咋交过其他朋友。
她初始时还有些别扭僵硬,不想麻烦人家。
结果刘大姐一路挽着她,一路跟她夸家里的儿子和儿媳妇,还特别坦诚地道歉,说她们之前目光都太狭隘了,把段虎同志想的太坏了。
刘大姐还同孙巧云取经,“孙姐,您到底是咋教育的您家段虎啊?”
“我家也是个小子......才刚十几,我天天都管不住。”
孙巧云一愣,悄然掐了掐指尖,
淡然又柔和地笑着如实道:“段虎小时候我还真没咋管过,基本都是他爸管。”
“后来等他爸没了,虎子自己个儿就知道听我的话了,也没用我说啥。”
段家的事情大家伙儿多少都了解些,
话赶话说到这,人家又如此热情,孙巧云便也没有刻意回避。
怎想,刘大姐听见这话,却立时从心底产生女人对女人的共情,她立时转移话题,又说起了搞劳动的事情。
“……”
“妈!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季春花扒在灶房门口,探头问了一句,将孙巧云的思绪蓦然打断。
孙巧云顿了顿,侧身问她:“咋啦?小标兵是不是一人儿待着无聊嘞?”
“你瞅瞅你那小脸儿,跟花猫似的。”
“先把脸洗了去再说。”
“诶呀......”季春花羞臊得要命,蹭了蹭脸蛋子支吾:“妈,您别拿我开玩笑嘞,我哪里是啥小标兵......”
“要、要说标兵,段虎才是标兵嘞!”
第155章 又流鼻血!又流!
季春花蹭完脸,觉得脖子上围着的围脖有些捂得慌,今儿虽然气温很低,但太阳很暖,再到地里一劳动起来,脖颈子里就捂出汗了。
但,但她根本没法儿摘下去!
想到脖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印子还有牙印,季春花瞬间觉得更热了。
她站不住了似的,作势就要转身。
怎想孙巧云也察觉这点,有些担忧地蹙眉叫住她,“春花!”
“妈看你这围脖儿都戴了好几天嘞,是脖子受风了不?”
“这是妈原先给虎子织的,你围着得多围几圈,是不是太厚了些?”
“回头妈给你织个姑娘家适合的颜色吧,还有啊春花,你要是受风了一会儿吃完饭就去妈屋里,妈给你熏熏艾,去去寒。”
“!”季春花瞪圆眼儿,耳根子后头火烧火燎的,磕巴道:“没,没事的妈。”
“我就捂......捂着点就成嘞。”
说完,她抓紧转身溜走,再没敢去看孙巧云。
徒留这个关心儿媳妇的婆婆站在原地,一边翻着锅里的大油饼一边开始寻思:“嘶......不对,”
孙巧云细想,这几天以来,季春花不光是一直捂着那个围脖儿,而且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解下去。
指定是受风受得挺严重了,但凡露出来一点就觉得风嗖得难受。
春花那么懂事,得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
就算不舒服,指定也是自己扛着,不乐意麻烦她。
孙巧云越想心里越酸溜儿,烙完大油饼炒了菜以后还特地拿红糖鸡蛋切了姜丝,给季春花炖了个汤。
季春花直接跑到后院去洗脸了。
她不看都知道自己的脸指定已经成了猴子屁股,不花上些时间热度实在退不下去。
拿胰子好好洗了脸又洗了手以后,季春花忍不住借着擦脸的时间微微出神。
现在只剩下自己个儿,她便在洗脸之前把围脖解下去了。
一只手拿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脸,另一只手则缓缓地摸向脖颈。
段虎尖锐的虎牙啃过以后,那牙印上就有两处的印子明显深些。
她的皮肉向来如此,磕上一下或是碰上一下就会青红异常,特别不好下去。
只是之前,他们俩做炕上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他还真没对她的脖子......做过这么夸张的事情。
顶多就是啃几下,然后就顾不上了。
就得该整啥整啥......
一,一般整上了以后,他开始的时候会吃她嘴儿。
后头,也会吃她耳朵。
还...还有像奶娃子——
“啪!”
季春花骤然抬手,照着自己脸蛋子上就是老不客气的一拍!
这下可好,里头的红意变成了外头的红印。
偏偏她自己还没发现。
她满脑瓜子里都是:段虎好可爱啊,从前两天开始她就发现嘞,他每晚都会特地等她睡着了以后......在她脖子上又啃又咬的。
今儿早晨,她甚至还在心口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牙印。
季春花抿抿嘴儿,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那个布老虎的故事。
她心里甜腻异常,眸底水色荡漾。
想:看来那晚开始,段虎是把自己当成他小时候的那个布老虎了吧......这是不是证明,他一边偷偷稀罕她,一边偷偷的依赖她呢。
他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做这件只有他小时候才会做的事情,才会趁她睡着了做的。
这应该是、应该是他特有的一种,新的撒娇方式吧。
不知道他咬她的时候是啥样的呢,会不会又像醉酒那晚似的,偷偷的哭呀。
是不是因为这个,他就更不想让她瞅见了?
“.......哎。”季春花有些失落地撂下毛巾,忍不住嘟囔:“我又不会笑他的,不是跟他说好啦?”
“就,就叫我瞅瞅不行吗?”
“......我,我觉得他哭起来也怪招人稀罕的,可好看了。”
……
村口某处空地,一彪形大汉近乎狼狈地瑟缩在大车后座,深深地耷拉着脑瓜,头都要挂在裤腰带上了一般。
随着纸张与纸张摩擦间的窸窣声响,须臾响起男人粗莽懒怠的吸烟声。
段虎叼着烟,姿势滑稽异常,神色却严肃深沉。
他紧紧蹙着眉心,像是在看啥密报似的,漆黑的瞳仁跟随纸张上的字一行一行地走,像是生怕落下一处。
他突然觉得贼庆幸,得亏是小时候他爸逼着他学认字儿了。
要是不认字儿,咋能看明白这老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呢?
到时候还咋振夫纲!收拾他家大年糕团子!
想起她软乎饱满的劲儿,他凸起的喉结倏而剧烈滚动,
这才终于有了在看荤书应该有的反应。
段虎舔舔嘴皮子,接着翻页。
才看了两三页,突然暴躁搓头,“艹,这几页儿写的是啥狗屁玩应?不是吵架就是闹别扭。”
“能不能有点关键的有用的啊?”
“俩人那嘴长了是干啥使得?天天光吃嘴儿不说话啊!”
“......算了算了,还是前两天瞅得那个最有用。”段虎闭了闭眼,满脸嫌弃地迅速往前翻了十几张。
赫然出现被铅笔圈起好多处重点的两页。
左页上方被圈起的某处写着两人的对话。
他整理了一下坐姿,更低地耷拉下脑瓜。
在心里跟着默念:
【王晓红说:......】
嘶。不行不行,还是不能念别的娘们儿的名字,代入不进去不说,还莫名觉得他是在做对不起肥婆的事儿。
段虎嘬了口烟,在烟雾中又阖了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