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但她指定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垂头丧气的过日子了。
她得仰头挺胸,像段虎跟妈那样。
这么想着,季春花便深深呼吸,将一双小胖手儿背至身后,缓缓扬起脸儿。
“诶?你——”
她才刚站直,就听耳畔跃进一道有些熟悉的大嗓门,泼辣又爽利,叫人听过一回就忘不掉。
季春花一愣,下意识地扭脸儿望去,蓦然瞪大眼,“你,你是那个!”
她很快想到,“你是那个卖酱货的姐姐!”
杨文珍哈哈大笑,几步走来,用力点头,“是嘞,是我。”
“我就说那天在县城卖酱货的时候瞅着你有点眼熟。”
“但我咋也想不起来......现在就知道了,咱们虽然是俩村挨着,可我很少过来,所以虽然是听说过你,可却没咋见过。”
“听,听说我?”季春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疑惑哪件事。
她不知道开荒这事是两个村一起搞,又不理解为啥会听说她。
杨文珍只见季春花肉乎乎的脸蛋儿皱起,瞅着就又软又好摸,实在是没忍住。
她龇牙笑着,伸手就捏捏季春花嫩豆腐似的颊肉,道了句:“妹子,你这小胖脸蛋儿可真招人稀罕。”
“怪不得方媒婆跟我一个劲地夸你呢。”
“!哦!哦对!”季春花忽然眼儿一亮,激动道:“我婆婆跟我说过,方媒婆给你跟......”
“给你说过亲。”
“她们还夸你很能干,我也听得心里老佩服嘞。”
“我知道你把买卖儿做的很红火。”
“嗐。”杨文珍瞬间领悟季春花为啥把余光的名字给噎回去了,或许是觉得都是女同志,口无遮拦地把对方相亲的事情说出来不大好。
她爽利道:“没事的春花妹子,不就是个相亲么,没啥不能说的。”
“我这人简单,也不喜欢麻烦,有啥说啥就是,不用寻思那么多,不然人跟人处起来得多累啊。”
“......”季春花微微怔愣,瞪圆澄清绵柔的眼眸盯着杨文珍看。
像是被她说的话冲击到了,不忍在心中又重复几遍。
随后,她失神似地讷讷道:“姐......你这人性子真好,叫人觉得好舒服呀。”
“让我觉得特想跟你多唠几句。”
季春花丰软的脸蛋红扑扑的,也不自觉地随着杨文珍笑。
温暖的冬日阳光洒在她白净的脸上,直叫杨文珍瞅得再次伸出手,
这回还是俩手。
她诶呦诶呦好几声,搓搓季春花肉嘟嘟的腮,挤眉弄眼,“是嘛?”
“我也觉得是呢,甭看咱俩之前不认识,我这一瞅见你心里就软乎得要命。”
“妹子呀,咱俩这就叫一见钟情。”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咱俩今儿就相好了吧。”
季春花被她揉得痒痒,傻呵呵儿地笑,又乖又憨。
说:“行,行,咱俩相好。”
“咔嚓——”一声,村委会大院围墙后忽然传出道树枝被折碎的脆响。
这动静贼大,而且贼突兀,整得刚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刘姐都一惊!
“诶呀娘诶,这得是多肥的一只野猫啊,能把那么粗的老树枝子踩折喽!”
她不忍唏嘘,身后的尤姐夹着个本子走出来,笑道:“今年冬天暖和。”
“那野猫野狗们也更好过活。”
“生活条件好了呗,可不就容易长肉嘞。”
段虎蹲在光秃秃的树下,听得咬牙切齿,粗糙厚实的掌心还攥着根老粗的树杈。
他哑嗓低骂:“艹,你他娘的才是肥猫呢。”
“老子是震山大老虎!”
话音才落,便无比精准的再次听见季春花的两声笑。
软乎乎的,拐着弯儿的,笑得他耳根子痒痒。
段虎手里一使劲,“咔嚓!”
树杈直接从两段变四段。
他眼皮子噔噔跳,满脸阴沉凶煞,嘴角抽抽,“呵,呵呵。”
“呵呵个臭狗屎啊你?”
段虎来回来去地搓磨手里的树杈残躯,怪声哼哼,“不说来搞劳动的么?劳动还没搞呢,你倒是先搞上人际关系了。”
“搞就搞吧,这才跟人认识多长时间啊?就姐姐妹妹的叫上了,咧着你那小破嘴儿跟人傻笑。”
他暴躁搓头,恨骂:“你他娘的就笑吧,啊。”
“就你那笨到要死的脑瓜,哪天就得让人卖喽!”
说完他又想起啥,脸更黑了。
“腾”地一下原地站起,把树杈用力一撇,“她他娘的竟然还说要跟人相好儿?!”
“艹!季春花!”段虎伸手,气势汹汹凶神恶煞地指着面前老厚老高的围墙,怒骂:“老子看你是要疯!”
“你当老子是死的,啊?”
“你还敢背着老子跟别人儿做相好了?!?!”
第116章 响当当的好老爷们儿
刘姐跟尤姐出来以后,先是将大院里的男同志和女同志们分开了,男同志的队伍先出去,负责他们的是村委会的另外一位男干部。
这样分开组织更方便,效率也更高些。
随着一大批爷们儿汉子们被分出去,大院中的人数一下就少了半数以上。
这也成功叫一直没能找到季春花的季琴,瞬间瞅到了她。
季琴顿时惊喜,结果刚要跑到跟前就见季春花身边还有个人。
看上去比她们年长些,可却五官张扬、声音明朗爽利,叫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季琴脚步微顿,不自觉地拧起眉心。
她再一瞧季春花,本就僵硬的神色更加难看几分。
只是几天没见,那肥货便明显滋润了许多,银盘一般的圆脸儿丰软细嫩,明显是没受啥累、吃的也好睡得也好。
季琴咬住牙,勉强平复下心情。
随后便扬着笑脸走上前。
“姐!”她蹦跶到季春花身边,一把就挽住她。
季春花正和杨文珍说笑着,身躯骤然一僵。
杨文珍见此,也沉默下来。
无声地挑了挑眉,毫不掩饰地打量了季琴几眼。
方媒婆与她说过这两姐妹的情况,而且在她说之前,杨文珍就有所耳会。
她的处境跟季春花相差无几,自然不自觉产生共情。
如今又亲眼见到这个心地善良,白白胖胖儿贼招人稀罕的妹子。
作为一个比她年长的姐姐,杨文珍愈发控制不住的对季春花产生怜爱。
原本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非常神奇的。
有些人虽然刚认识,却莫名感觉亲近,一见如故。
有些人则是刚瞧上一眼,就觉得对方指定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忍不住讨厌她。
眼下,杨文珍和季琴在心底对于彼此都是这么想的。
但杨文珍这人不在乎这个,也不怕这个。
她对季琴的漠然和反感全写在脸上了。
季琴却要为了维持自己虚假的名声,努力扬起个笑脸,“姐,这个姐姐是谁啊,我咋没见过?”
“瞅着......好像不是咱村的啊。”
话是这么问,可季琴才问完,没等任何人回答呢就先拍拍脑门,“诶呦,瞧我这记性,我之前就听说了,开荒这个事情是两个村一起进行的。”
“这么看来,这位姐姐是隔壁村儿的喽?”
杨文珍呵呵一笑,直接就来了句:“我是隔壁村的,你没听说过我,我倒是知道你。”
“之前我跟猪场的余老板说过亲,那会儿从方媒婆那听说过你。”
“我还听说,你一边吊着余老板,一边还要抢你姐的爷们儿嘞!哈哈哈,咱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嗷!”
“反正我当时听见的时候,就寻思是真挺离谱的。”
“......”季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竟然一张嘴就是这样夹枪带棒的话!
而且她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跟余光相亲的那个人!
她当即如遭电击,面色铁青。
心头的妒恨与憋闷相互交杂,直搅得她脑瓜里一片混乱。
结果就在此时,季春花也蹙起眉果断地挣开了她。
她瞅见季琴时,几乎瞬间就忆起段虎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粗蛮凶野的脸在眼前不停晃,低吼着问她:咋?你一退再退是想叫她跟老子吃嘴儿?跟老子滚被窝儿!
季春花垂下绒绒眼睫,再抬眸看向季琴时,眼神中透着几分凉薄,“季琴。”
她从来没这么叫过她,她都是叫她琴琴的。
季琴都听傻了,还以为自己是耳朵坏了。
她木木然地看向季春花,一时竟没接上话。
随后就听季春花语气平平地说了句:“你忘了吗,我已经跟季家没有关系了。”
“字据啥的还都在呢,我现在彻彻底底是段家的人。”
“咱们往后还是不要说话了。”
“!”季琴蓦地瞪大眼,眼角都因惊愕生出血丝,她张嘴就道:“姐,你咋能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