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吃个啥零嘴儿?我看那粗货刚才瞅你那眼神儿,倒像是要把你囫囵个儿的吃喽!”
  “你咋那么横,那么凶呢?人春花心眼儿软性子也软,天天被你这么瞪不得吓死嘞!”
  “......”季春花不敢太用力地拽方媒婆,心想咋也是上岁数儿了,给人拽坏了可咋整。
  之前就听说上岁数的人筋骨不好,拽大劲了容易脱臼。
  她心急如焚,下意识地去瞅段虎,却见段虎脸上神情很僵,甚至还很不自在地搓了搓脑瓜。
  “!”季春花蓦地瞪圆眸,心想:段虎委屈了!他难受了!
  他又被人误会了!
  季春花只觉心尖儿都被拧紧,疼得不行,眼一闭就喊:“我,我、我稀罕听他骂我!稀罕他凶我!”
  “......我就乐意叫他这么跟我逗着玩儿!”
  季春花强撑羞耻,咬住下唇声音打着颤,像是怕方媒婆还不信。
  又加重语气,老大声地喊:“我真的!”
  “可!稀罕!!了!!”
  “......”方媒婆终于停下脚。
  她耳膜都要被季春花喊穿了。
  在眼冒金星中努力缓了缓,才不忍转身惊愕道:“诶呀妈呀,我都不知道你还能嚷这么大声呢闺女?”
  “......我还以为你本来说话就跟猫叫似的嘞!”
  季春花细密眼睫耷拉着,看也不敢看人家。
  讪讪一笑,“啊,是......我,我平常是声音有点小。”
  说完,她迅速红着脸抽出手,“他真的没有欺负我方媒婆。”
  季春花仍然说得很用力,“我俩真的是要出去溜溜,他要给我买零嘴儿吃呢,还说要给我买好多好多零嘴儿。”
  方媒婆瞪圆眼瞅她老半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行行行。”
  “婶儿知道嘞,知道嘞。”
  段虎直到这会儿才勉强压下心头欲火,单手揣兜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婶儿啊,您竟说那没谱的话,我能打她么?您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方媒婆也后知后觉的有些惭愧,说到这突然叹了口气。
  坦言道:“嗐,这事儿也怪我,是我走神了没细想,脑瓜子一热就拦你俩来嘞。”
  言罢,她便不忍解释原由,
  “我这不是今儿个去隔壁村帮着余光同志相亲去了么,给他说的那个女同志啊比他还大三岁,算是个落难的富家小姐吧。”
  方媒婆又长叹,丢人似地扯扯嘴角,“你婶儿我真是老马失了前蹄,都没打听明白是不是人主动说要相亲的。”
  “她也是个可怜又坚强的,她爹弄县城是东山再起混得挺好,但我才知道他又不声不响的娶了个成年轻的小老婆。”
  “这老闺女也没娘,就被扔在亲戚家嘞,她爸都不管她,全当丢包袱......可那亲戚也想丢包袱,就偷偷给她说对象想把她嫁出去。”
  “人闺女还特爽快,我带着余老板刚进门没坐不久,她了解完情况就先道歉。”
  “还说她自己现在得出去摆地摊卖吃的,没工夫想结婚的事儿......”
  段虎越听越不耐烦,他对别人的事儿不感兴趣。
  尤其还是季春花大半夜找过的那个养猪场老板。
  甭管是为了谁为了啥,反正她他娘的是大黑晌、特地、找那姓余的去唠嗑儿了。
  他就是不爽、就是不乐意听。
  “行行行,不碍的,您不就是走神儿了也没细想么。”段虎逮着方媒婆说完话的间隙才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带她去县城开车溜一圈儿。”
  “......诶,好好好。”方媒婆略略回神,冲季春花挺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婶儿打扰你俩嘞,对不起啊春花。”
  “婶儿糊涂了,他们段家的爷们儿指定不能欺负自己娘们儿。”
  “就天生是那么个说话跟发火儿似的性子,又莽又粗的,其实老会疼人儿嘞。”
  “嗯嗯。”季春花手被段虎在身侧攥着,本就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再被他炙热的体温一捂,都快冒汗了。
  她努力回神,语气轻软道:“不碍的婶儿,您也是关心我呢。”
  “那您快回去歇着吧,我俩走啦。”
  方媒婆已经觉得挺跌面儿了,这老大岁数又跟巧云几十年的朋友,咋还能干出这么个糊涂事儿呢。
  没得叫人心里笑话。
  她不敢再打扰这对年轻的小两口儿,赶紧摆手道别:“去吧去吧,玩儿高兴点啊俩人。”
  “虎子你道上开车精心着些,春花胆子小,你别开车也火气那么大,再吓坏了闺女。”
  “知道。”段虎裹住季春花胖乎儿的小手转身就走。
  语气粗蛮不耐,也没再停留。
  他拽着季春花很快找到车,开门道:“上来。”
  这俩字就跟可用力地往地上扔似的,季春花却默不作声地乖乖开门往上爬,啥也没说。
  甚至连反应都没有。
  段虎绷紧下颌,愈发窝火儿。
  大手一伸咔嚓一把撂下手刹,往身侧睨了一眼。
  却见她完全没注意到这如同拆车一般的粗莽动静,垂眸抿嘴儿,像是在自己琢磨啥事儿。
  但甭管是啥事儿,都不是他段虎的事儿!
  段虎浓黑眉心瞬间蹙紧,又把手刹咔咔两下。
  撂下又抬起,抬起又撂下。
  随后也不发动车子,而是伸手往兜里掏烟。
  他掏出洋火盒,唰拉划着一根儿,叼着烟瞥向身侧。
  季春花没反应。
  段虎用力咬住烟嘴儿,顺着车窗把烧着的洋火柴一扔。
  又掏出一根儿,“唰啦!”
  扔出去。
  又掏出一根儿。
  “唰啦!”
  季春花终于觉出不对劲,憨憨地扭脸儿瞅他——
  “......”她看到段虎这重复又令人难以理解的动作,讷讷发问:“不都划着嘞,为啥你要扔了再划?”
  段虎更用力地咬住烟嘴儿,幻想是她肉乎嫩软的脸颊。
  凶蛮冷哼,“你管老子呢?”
  “老子就乐意拿火柴放呲花不行啊?”
  第90章 像,像头爱炸毛的小老虎
  “......”季春花一愣。
  随后小心翼翼地嘟囔了句:“但,但你最好还是瞅瞅有没有灭吧......万一你不小心把野草啥的点着嘞咋整?”
  段虎脸更黑了,呼哧呼哧地粗喘,气得连烟都干脆不抽了。
  他将手里的洋火柴甩灭,跟烟一起反手飞出车窗,顺便往外瞅了一眼——
  他眉一挑,扭过头来霸道又不屑地扬起下颌,“老子从来只把车停空地,地上除了沙子石子儿啥也没。”
  “不信你就瞪那俩大眼珠子瞅瞅去,那洋火儿早就灭了!”
  “......你刚才不是又扒头儿瞅了一眼嘛,那我就不下去嘞。你这车高,我身子笨重......爬上来就够费劲的。”
  季春花咧嘴儿一笑,天真又实诚地赞扬,“段虎,其实你可好嘞,”
  “你都知道外头啥也没,还特地再确定一下呢!”
  “啥,啥玩意儿?!”段虎脑瓜嗡嗡响,猛然避开视线看向挡风玻璃,大掌隐隐哆嗦着粗鲁莽撞地去摸手刹——
  撂下的。
  他紧咬牙关,直接用力踩下油门。
  小卡车“嗡”地一声便绝尘向前。
  季春花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启动惊到,下意识地扒住车门。
  段虎余光瞧见了,漆黑瞳仁倏而剧烈收缩。
  “咔嚓——”一下,又猛踩刹车。
  “啊!”季春花一晃,再没忍住叫出声来。
  她刚要说话,却见段虎恶人先告状似的开口就骂:“你他娘的脑瓜有屎?!”
  “啊??”
  “不知道坐车得系安全带??”
  季春花可怜兮兮地扒着车门,嘴儿一瘪,“我,我就坐过那种拉鸡鸭鹅的斗车,基本都坐后头的斗儿里......哪里有啥安,安全带啊。”
  她眼圈红着看向段虎,绒绒的睫颤颤,“再说你不也没系嘛......”
  “你刚才要是系了,我不就——”
  “叭叭儿!老子看你再叭叭儿!”段虎直接爆炸,俩眼冒火冲着季春花就扑过来!
  动作野蛮凶煞,如同饿虎扑食。
  他大掌一伸骤然攥住她软嘟嘟的下巴,迅猛俯首照她脸蛋儿上就是啃!
  也顾不上轻重,启着牙关以尖锐虎牙叼住她柔嫩的颊肉,粗哑低吼:“叭叭儿啊,你倒是接着叭叭儿啊?”
  “嗯?”
  季春花嘶一声,难免觉得有点痛。
  但还好,跟洞房那晚比这点痛真的算不上啥。
  可除了痛,她还觉得又麻又痒。
  ......心里怪怪的,身上也怪怪的。
  就跟他吃她嘴儿的时候一样怪。
  是一种甜甜的,很舒服的,可又有些难受有些煎熬的陌生滋味儿。
  季春花被他大半个身子压着,紧紧抵住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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