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滴流圆儿的,渗出湿软雾气、透着盈盈水光。
  段虎状态也不老好,耳朵里好像还能听见刚才那声哼哼。
  贼轻贼黏糊儿,把他哼哼得直痒痒。
  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儿痒。
  他老难受了。
  但他还想再难受会儿。
  他伸手就要捞她,凶蛮道:“你躲个屁?”
  “刚才指定不疼了,你甭想诓老子!”
  季春花却攥紧双拳,迅速转身夺门而出。
  还故意老大声地喊:“妈,妈!!段虎不叫我帮忙嘞!”
  “我,我来陪您唠嗑儿嘞妈!”
  “!”段虎愤然站起,气得满脸凶煞,牙关咬得咯嘣咯嘣作响。
  但又不能直接追到孙巧云屋儿里去逮人,便只能作罢似地暴躁搓头,恨恨低骂,“艹!”
  “就他娘的知道跑!”
  他也转身重新回到灶上,继续哐啷哐啷揉起面,那可怜的搪瓷盆被更加用力地磕来撞去,发出无助悲鸣。
  不过片刻,又被段虎土匪般的叫骂声掩盖。
  他死盯着手底下又白又软还黏糊的面团儿,咬牙切齿地加重力道,“揉死你!!老子揉死你!”
  一边骂着,一边又从碗里抓起把白面洒进大盆,低吼,“老子不光要揉,一会儿还要给你烙成香喷喷的大饼子!”
  “完了全都嚼碎了咽下肚儿!”
  “老子就吃!!就吃!!”
  第72章 野狗还能敲门?
  用晚饭的时候,他们全都聚在正屋,围着大圆桌吃。
  孙巧云卷着饼子夹起块豆角,一愣。
  随后放嘴里嚼了嚼,不忍嘟囔,“今儿这豆角咋择的这碎乎呢......”
  段虎正跟审视似的一边嚼大饼一边瞪着季春花,听见这话想也没想,直接回:“我择的。”
  “......哦,那就不奇怪嘞。”孙巧云乐着跟季春花揭段虎的老底儿,“春花啊,你可是不知道。”
  “像择豆角这种细活儿要是给了虎子,那准给你干得烂遭的。”
  “你都没瞅见他切土豆子嘞,就四刀。”
  “那可真是老大的土豆块子嘞!”
  “......嗯。”季春花脑袋都要伸碗里去了,哼哼似地干笑,“也,也没啥。”
  “反正到肚儿里都是一样的。”
  “呵。”段虎笑了,但不是个好笑。
  阴阳怪气,讽刺至极。
  “你呵个啥?”孙巧云一挑眉,挺着腰杆子斥他,“好好吃个饭整这破动静儿做啥?”
  孙巧云“啪”地一声撂下筷子,满脸严肃,“我本来不想这两天儿说你,眼瞅着你俩昨儿才结婚。”
  “但你非得逼妈,你就别赖妈在春花跟前儿不给你面子。”
  “......我咋了我!”段虎不服气,满脸憋屈,哼道:“话都不叫人说了?”
  “我呵呵还不行了......我气儿都不喘了才好!”他又愤恨地用力啃下半张大饼。
  季春花瞅瞅段虎,又瞅瞅孙巧云。
  她因为豆角的事儿也觉得心虚,便忍不住打起圆场,“没事的妈,他不就是这个性子么,我懂的,我都明白。”
  季春花眉眼软乎乎的,全无脾气,甚至略显认真,“段虎就是嘴臭,心不臭。”
  “我没觉得他这样有啥不好的,妈。”
  她抿嘴儿笑道:“他一直这么活,哪儿有娶了我就要改的道理,那样的话岂不是太不舒坦嘞?”
  “不碍的妈,以前啥样就是啥样,您甭说他嘞。”
  “......你听听,你听听你媳妇儿多懂事,多替你考虑?”
  孙巧云抄起筷子,连素养都忘了,直敲碗沿。
  最后不容置喙地命令,“行,我别的先不搭理你,但你那称呼给我改了。”
  “往后但凡再让我听见你叫春花肥婆,你看我还叫你进咱家门儿的?”
  “......妈。”季春花想说,她真的不介意。
  本来就是她胖。
  再一个,之前段虎也提起过,他只是那么叫,实际没带任何侮辱的意义,他还不许她瘦,不许她少吃。
  可孙巧云不管那个,拦下季春花扭脸问段虎,“听见了么?”
  “我问你听没听见!”
  “!”段虎终是撂筷起身,黑着脸。
  孙巧云淡然无比,眉梢儿都没动,“做啥?”
  段虎:“......”
  他转过身大步朝外走,闷声哼道:“没吃饱,再和碗面!”
  ……
  吃完饭以后,段虎没带好气儿地叫她们谁都甭管。
  自己一个人拿着个木桶,把所有的碟子碗儿全都收进桶里,单手拎着就去灶房了。
  结果等他拿着块抹布返回来想擦桌子的时候,刚好听见季春花可小声地问孙巧云,“妈......晚上,我能不能跟您一起睡呀?”
  孙巧云一惊,连道:“这哪儿成?”
  “你俩昨儿才结婚,今儿咋能跟妈一起睡?”
  “......可,可我想跟您再唠唠。”季春花开始揪衣角,带着急切瞅着莫名诚恳,还显得可怜兮兮的。
  她跟蚊子叫似的瘪起嘴儿,“我从来都没有能说体己话儿的人。”
  “以前,跟季琴好的时候,也是她说的多......她说起话不乐意叫人插嘴。”
  “一来二去的,我也就是干听着,不老说话。”
  “......诶呦,好闺女。”孙巧云听得直叹气,握住她肉乎乎的小手心疼道:“她那是拿你当泔水桶嘞,有垃圾就往你那儿倒!”
  季春花用力点头,眼里亮晶晶的,“那妈,我今儿晚上能不能跟您窝炕头唠嗑儿呀,”
  “我可稀罕跟您唠嗑儿嘞!”
  “......”孙巧云彻底陷入两难,这一头儿是儿子,一头儿是儿媳妇,她真不知道到底该咋回了。
  门口的段虎再也听不下去,大掌一用劲都快把抹布硬生生地攥干了。
  他紧绷下颌,顶着张黑如锅底的凶悍脸庞重新回到灶房,
  站那儿杵了老么半天,都再没心思刷碗收拾。
  哪想正赶他气也不顺、胸口还窝着团火的时候,院门便被咣咣凿响!
  段虎一龇牙,当即蛮横笑骂,“好啊,老子正愁没处发泄呢,哪个王八犊子大晚上的咣咣砸门!”
  “艹!真他娘的找死!”
  段虎直接大手一挥,把抹布一把扔到灶上,随后便气势汹汹地往门口走去。
  孙巧云也听见了,扒正屋门口儿问:“虎子!都这点儿了谁啊?”
  段虎磨着牙根,嗓音凶而沉,“您甭管,我去。”
  说着,步子便迈得更大。
  直至门口时,他张嘴就骂,“艹你大爷,谁?”
  他把门栓拉开,无比粗暴地敞门探头。
  门口的季琴又惊又喜,在寒风中蓦然瞪大双眸,灵动又美艳。
  段虎耷拉下眼皮一看,直接反手“嘭”地一声重新关上门。
  外面昏暗无光,孙巧云那儿也瞧不清,只听见段虎一开门一关门几乎没停顿,不忍纳闷儿道:“谁啊,虎子?”
  “咋啥都没说就又把门关上嘞?”
  段虎利落转身,没啥情绪,像是单纯陈述,回:“不是谁。”
  “村儿里野狗。”
  “......啥?”孙巧云听懵了,“野狗还能敲门?”
  “啊,不懂规矩的野狗呗,大晚上的还讨饭吃。”段虎单手揣兜,作势要往里走。
  门外的季琴已经羞愤到浑身颤抖如筛糠,不可置信地跺响脚。
  她张嘴就哭,呜呜地叫:“姐!!”
  “是我呀,我是琴琴呀!”
  季琴佯装受伤,委屈又悲痛地喊:“姐,咱爸发烧嘞,烧得都起不来炕嘞!”
  “你快家去看看他吧,姐!”
  “就算我求你嘞!”
  第73章 叫叫叫,叫你妈啊!
  季琴在门口这么一哭一喊,孙巧云跟季春花都愣住了。
  孙巧云再一细想段虎刚才说的话,差点儿没直接笑出来。
  可她还是忍住了,想着自家儿媳妇咋也跟人是姐妹,从前关系也一直挺好的......
  孙巧云心存顾忌,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季春花。
  没想这一瞅,当即就忍不住了,笑得只剩下气音,哆哆嗦嗦地指向季春花。
  季春花则捂着嘴,笑得肩膀都在颤,眼眸也泛出湿意。
  “春花哈哈哈,你捂着嘴做啥了你这孩子,也不怕把自己憋坏喽!”孙巧云无奈摇头,“你这妹子也真是,白天刚来一回吃了闭门羹,这又上门儿来嘞。”
  “没事儿,妈。”季春花尽量绷起丰软脸蛋儿,让自己显得严肃些,起身就往外走,“我去跟段虎说一声,问问他打算咋办。”
  迈出门槛时,季春花笑着看了孙巧云一眼,
  眸中竟隐约透出几分俏皮,咧嘴道:“反正我今儿都跟她说嘞,我怕我爷们儿,我就听他的。”
  “说啥是啥,段虎叫我咋干我就咋干。”
  “诶呦,”孙巧云咯咯儿乐着拍了拍季春花,“你快把这话跟虎子说说去,他指定心里得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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