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爸那会儿心软,没把那贱货的东西全烧了。”
“给季春花留了几件......我,我刚嫁他不久的时候瞅见过,我问的。”
季琴好半天都没说话,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她又激动又紧张,可却不能叫许丽这蠢人看出来。
他们家除了她以外,全是蠢笨如猪的货色,都只能给她拖后腿。
季琴许久不作声,许丽心里一个劲地发毛,去看季琴。
怎想季琴却眼圈发红,咬住下唇,酸楚又凄切地叹了口气。
许丽愣住了,“琴琴......你,你这是咋嘞?”
她实在是看不明白啊。
听到这么不吉利、这么让人害怕的事情,咋还能是这个表情啊?
季琴无奈道:“我姐也是个苦的,哎......”
说着,她便抄起酒杯咕咚一声全喝下,又添上一杯。
端着起身,径直朝季春花走去。
许丽大惊,瞪圆眼捅咕季阳,“你快瞅瞅你妹子要去做啥啊?”
“她端着酒杯要去做啥啊!”
季阳还在吧唧嘴儿呢,一撩眼皮,当即愣住。
撂下筷子就道:“艹,你还别说,还得是我妹子懂。”
“咱这做亲家的咋也得敬个酒啊,要不往后还咋处!”
“不成不成,我这做大舅哥的也得去!”
说着,季阳便也赶忙满了杯酒,尾随季琴而去。
季春花正捂着圆乎乎的肚皮,捧着碗喝茶水呢。
她已经记不起多久没吃荤腥了,本来觉得一下子吃这么多就算不被撑坏、也得被腻死。
却没想到自己的肠胃还真是无法想象的强大。
撑不咋撑,腻也不咋腻。
就是有些噎的慌。
因为段虎夹菜太快了,而且还神色凶煞,闭口不言。
给季春花整的都不敢不吃,便拼命配合着他的速度玩儿了命地往嘴里塞东西。
直到喝下热气腾腾的茶水,季春花才觉得舒服了好些。
却没想,只是这一时走神,碗里就又多了块大猪蹄。
季春花再怕段虎不高兴也遭不住了,嘴儿一瘪就要去求他。
怎想她才刚要扭脸儿,肩膀就让人拍了一下。
季春花一愣,还捧着茶水呢便下意识转头去看。
当看到季琴发红的眼圈时,季春花心底当即咯噔一声。
手里的茶碗也撂下了。
季琴张张嘴,还没说话就潸然泪下。
她五官娇艳,哭起来也好看得紧,又发出细碎低哼,很快就叫席上宾客纷纷撂下碗筷,朝这边看来。
季春花眉心蹙起,才要站起就听身侧陡然传来“啪”的一声!
段虎这筷子基本就是贼用力地照着桌面摔下,声音无比响亮。
季春花浑身一抖,连季琴都顾不上了,
高高扬起丰软脸颊紧张兮兮地看向他。
却见段虎满脸凶野,挑眉冷笑,“真新鲜了啊,”
“老子大喜的日子倒还有人特地跑跟前儿号丧来了?”
他单手插兜儿,暴戾视线倏而刺向季琴,
张嘴就骂:“你他娘的搁这挤尿儿呢?”
第43章 我打她了么。不是猪蹄儿打的么
“......啊?啥?”季阳听得也有点愣,端着个酒杯探脑瓜去瞅季琴,
“嗐。”
他摆摆手道:“妹夫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啊,我妹子这不就是不舍得肥——”
“啊不是,春花么。她们姐俩打小关系就好。”
季春花没言语,干脆连站都不站了。
反正这个脏心烂肺的毒妇也没憋啥好屁,她还站起来做啥?
一肚子肉呢,坐着还好站起来肯定坠得慌。
季阳说完“打小关系就好”这几个字儿后,段虎神色忽然滞住。
然后就贼不屑地呵呵笑了一声儿,也重新坐下了。
看着莫名有种——你们是啥东西也配老子管?
懒得管,随便吧的感觉。
季阳被他这声笑,给笑得胸口都憋得慌。
这同着这么多父老乡亲呢,他这个大舅哥的面子直接叫段虎拽地上、还踩了几脚,能不跌份儿么?
可季阳还是无法忘记那个被段虎踹穿的大搪瓷脸盆。
他只能脸皮子抽搭着去训季春花,“诶你咋个事儿啊?”
“是嫁出去了就不管娘家人儿啦?”
“你妹子特意给你敬酒来了,你也不站起来意思意思么?”
段虎才要抄起筷子,瞬间蹙眉。
却还未等他张嘴接着开骂,季琴就一把抱住了季春花,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这回是真把季春花给哭懵了。
她笨了吧唧的脑瓜子转了半天,也没寻思出这到底是个啥招儿。
正逢此时,却听季琴哭着说:“姐......姐啊,”
“你当真是个命苦的,我心疼你啊姐。”
“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没能忘了你亲妈......不然咋能特地在嫁人的时候穿上她的衣服啊!”
“姐!——姐啊!”
季琴几句话说完,席间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有的直接拍桌站起,还有胆子小的竟直接当场失态,将手边的碟子碗儿都碰掉了、摔碎在地上。
季琴听到耳侧传来嘈杂喧闹,隐隐勾唇,随后悄悄去观察孙巧云的反应。
她觉得,就凭着孙巧云那如裹小脚一般的迂腐思想,肯定打死也不能接受如此不吉利的事情。
季琴没看清孙巧云,因为段虎身板儿实在彪悍粗野,足把矮小的孙巧云挡了个严实。
所以,她便转而去看段虎的反应——
季琴心口跳得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蹦出嗓子眼儿。
她想,绝对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媳妇儿在新婚夜穿着亡母的衣服吧?
就算是段虎,也——
“啪!”
一道巨大又清脆的声响再次倏然响起,却是段虎直接抄起手边的酒杯砸碎在地上。
季琴顿觉惊喜,拼命压下嘴角装作心痛无比的模样站起身,却不想迎面朝她飞来一只好大的!
猪蹄!
只听“怦”的一声,这只无比肥硕的、且仅被季春花啃了一小口的胖猪蹄,竟极精准地砸中了季琴脑门儿正中间!
季春花实在没忍住,“噗”地泄出来半声儿笑,然后急忙捂住嘴。
她,她还是啥都不要说了。
季春花绵柔的眼尾都憋出湿意,
颤了颤睫看向仍然稳如山般坐在她身侧的段虎,诚实且谦虚的想:她可笨了,也没有段虎会骂人。
还是段虎骂人比较厉害,她就不要跟他抢了。
而且她......她现在突然觉得,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听段虎骂人嘞。
尤其是她讨厌的人,嘿嘿。
不远处的许丽捂了嚎风地就跑过来了,嘴里大叫:“诶呀娘诶!”
“这,这叫个啥事儿啊姑爷!”
“我们家琴琴到底是说了啥不该说的,你要这么这打她啊!”
就算许丽再害怕,再哆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来了胆子。
她眼疾手快扶住季琴一把,才没叫她因堪堪一只猪蹄的力量仰面栽倒,指着段虎就道:“你,你一个男人,打男人也就算了,”
“没想到你还打女人!”
“你不要脸!你,你是暴力分子!你是臭流氓!”
段虎又是呵呵一笑,提起筷子重新给季春花夹了个猪蹄。
一边放她碗里一边扬起浓黑眉梢,“我打她了么。”
“不是猪蹄儿打的么?”
季春花猛地在桌下掐住自己嫩软的大腿肉,难耐地闭了闭眼。
她不可以笑。
绝对不可以。
她不想让事情变得很麻烦,因为她刚才看到了,
看到季琴举杯向余光敬酒。
想到这儿,季春花唇边笑意隐隐褪下。
季琴分明不打算再嫁给余光的,又为什么要对他重新示好。
上辈子的余光都可以为了季琴拿刀捅人,那这辈子呢。
万一季琴改了路数,转而用甜言蜜语去利用余光......让他成为她自己的“刀”该怎么办呢。
身侧恍然伸出一只黝黑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攥住她。
季春花浑身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段虎霸道地拽着起身。
他一手牵着季春花,一手牵着孙巧云,面上带笑,却毫无温度。
眸底透着抹狠戾道:“但凡是尧河村的都知道,我段虎这人说一千道一万的不好,也还能有个好儿。”
他字字沉甸甸地哑嗓说:“那就是我孝顺。”
言罢,他拉着季春花与孙巧云走出席位,混不吝地笑道:“我不管别人儿怎么看我,说我愚孝也好,说我是唯我老娘是从也好,”
“你们横竖不是生我养我的,轮得着你们指手画脚么。”
末了儿,他路过季琴时,连余光都未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