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然后就听李守财跟抢答似的,故意拖着尾音指了指段虎,“沈叔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可是我虎子哥的小~姨子~”
他话音刚落,段虎便一记眼刀甩过去。
呵呵地冷笑了一声。
掏兜儿拿出烟盒儿磕出根烟,叼嘴上啪地一点,“什么狗屁的小胰子。”
“还小桌子小凳子呢。”
撂下这句话,他步伐半分未停。
就跟门口儿的季琴是团空气似的。
只侧眸道:“老沈,把围挡的门儿锁好了。”
“家伙事儿多,甭回来叫没屁眼子的偷了卖废品换钱去。”
“段虎同志!”季琴顶着难堪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段虎身前。
今天这话她必须得说,不然的话他对她的看法就不好再轻易改变了。
季琴心里急,也顾不上别的了,眼眶泛着红意道:“段虎同志,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我......之所以从中午等到现在,就是为了不打扰到你的工作。”
“而且我只是为了来跟你道个歉。”
“没有别的意思。”
“诶呀还真是的,”李守财又忍不住对漂亮村花同情心泛滥了,不禁感慨,“这大冷天的,人家棉衣都没穿,愣是在这儿生生等了好几个小时呢。”
“虎子哥,你好歹也听人家说几句呗。”
段虎闻此,却隐隐牵唇。
漆黑浓深的双眸中只剩讽刺。
要不说是个毛儿都没长全的兔崽子呢,这都没看出来问题是么。
大冷天的穿的这么单薄,打扮的花里胡哨儿的,还故意强调一下等了他老长时间,是想叫谁可怜她呢?
显然,段虎从小到大都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主儿,叼着烟眯着眼,就跟敷衍似地站定,甚至都没看季琴。
倒也不是别的,就算他现在想走,也得等老沈他们锁完大门了以后把钥匙给他再走。
不过这在季琴眼中却成了来之不易的希望。
她心口怦怦跳,不敢再耽搁时间,连忙道:“段虎同志,我知道今天白天的事情让你很生气。”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没有想破坏你们亲事的意思。”
“那个主意也是我妈跟我哥——”
“有区别么?”季琴话刚说了一半儿,段虎就听不下去了。
他打断,语气粗鲁凶悍,“你们不都是一家子么,是谁的主意有区别?”
“......”季琴短暂愣住。
还好反应快,马上接道:“对,对。”
“我们都是一家子。”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到时候因为这个跟我姐生气,闹别扭。所以才,”
“我说的一家子不包括肥婆。”段虎抠了抠耳朵又打断。
“啊?”这回季琴就真傻了。
一时没再接的上来。
顿了老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这话说的是啥意思......”
段虎微微耷拉着眼皮,漆黑的眸中写着厌恶,冷笑,“要都是一家子,待遇咋差的那么多呢?”
“你们谁的屋儿单拎出来,都能顶她那破屋儿俩仨的,你是咋有脸跟我说是一家子的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肥婆是你们家随便捡来的奴隶呢。”
“还得是个贼不值钱的奴隶,稍微给点粗面馒头啊,稀汤寡水儿的,就能累死累活地咣咣给你们卖命。”
“滚蛋。”段虎捏着烟头儿往地上一扔,蹍灭,转头就吼:“绣花儿呢是么?”
“锁个门的功夫都能造个娃出来了。”
“啊,啊。”这七八个汉子跟后面站着,齐刷刷地打了个哆嗦。
老沈哪儿还敢再看戏,抓紧双手递上钥匙:“给,工头儿。”
段虎往兜儿里一揣,抬腿就走。
季琴哪里能让今天的对话就如此结束,她秉承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原则,算是彻底喝出去了自己的脸皮。
捧着书,在寒风中追着段虎跑。
段虎那俩大长腿实在是太长了,一步都能迈出去快一米,季琴喘着气喊:“段虎,你真的不能这样,”
“我姐从小儿就可疼我了。”
“你要是跟我闹矛盾,她肯定得可难受了!”
季琴正跑着,还没追上呢。
却见前面刚才还大步朝前迈的段虎突然停下了。
她觉得噎得慌,想到一提起季春花他才动容了,嫉妒得嗓子眼儿都烧。
又忍不住喜悦,庆幸他还能停下听自己说几句话,跟自己相处一会儿。
原本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再讨厌、再不喜欢,再有误会,接触多了,也就会慢慢改变的。
段虎也一定会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和魅力的!
“段——”
“肥婆?”
季琴张开的嘴瞬间卡住。
跟见了鬼似的骤然瞪大双眼,朝着马路对面看去。
随后便见段虎笔直且迅速地大步穿过狭窄的马路。
但,他却皱着眉头。
眼底透着几分拿捏不准,直奔着她过去,在她跟前儿贼近贼近的地方停下了,近到他只要再稍微往前挪挪脚,俩人就得直接贴上的程度。
季春花手里拎着个大网兜儿,网兜儿里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胰子,有毛巾,还有梳子。
还有些七七八八其他的东西。
看着就像是要出远门儿似的。
她仰头儿看着段虎,眨巴眨巴眼儿。
旁边原本在问路的大婶儿听见动静,顺着她的视线一瞧,
直接打着哆嗦冒了冷汗,“......同,同志啊。”
“实在对不住啊,我打扰到您嘞。”
大婶儿脸色发白,讪讪笑道:“您还是甭帮我问啦,我再......再找个别人问问吧。”
第26章 甭去澡堂子了。我带你洗去
马路对过儿一帮汉子瞅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家伙,他们工头儿这是咋嘞?
平时身边除了他家老娘连个雌的都瞅不着,人那么俊个美妞儿大冷天的等他老长时间,他都还是那张臭脸——
这会儿咋就突然上赶着找姑娘去嘞?
还是个挺胖乎儿的姑娘。
这还不算完,但凡是眼不瞎的都能瞅出来。
他们段工头儿低着个脑瓜子,都快贴人脸上嘞!
李守财见四周鸦雀无声,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他就离老沈最近,于是不忍侧着头儿把这一胖一瘦两姐妹的事儿全都跟老沈说了,末了儿自然难免又说他不理解,“虽说虎子哥向来都不走寻常路吧......”
“但这是不是也有点儿太不寻常嘞?”
“我感觉这不是思想的问题,这是眼神儿的问题啊!老沈呐,你说我虎子哥是不是眼花?”
老沈眯缝着眼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看向对过儿。
他见段虎仍然凶神恶煞地跟那个胖妞儿说话,可肢体动作、说话语气却明显不同,
里外都透着种:这我娘们儿我管着的架势。
便嘬着烟嘿嘿一笑。
“?”李守财被老沈笑得更迷糊了。
老沈却又照着季春花那张露出来的丰腴脸蛋儿多瞅了几眼。
他摇头长叹,拍了拍李守财的小瘦肩膀儿,“年少不知肥妞儿好,错把麻杆儿当个宝啊!”
“???”李守财不懂,可莫名感觉被侮辱到了,“你啥意思?笑话我弱鸡呢呗?”
“哈哈哈,”老沈仰天长笑,扬长而去。
“守财啊,你的路还很长啊。这是黑是白,是软是硬都得试过才知道嘞!”
老沈在外头混多少年了,啥娘们儿没见识过。
他可明白这女人要是胖乎儿些,脱了衣服得多带劲。
要比那细不拉几的麻杆儿带劲多了。
可后头的话他是不敢说了。
因为要是叫段虎听见,他就甭想好儿了。
谁敢相信段虎那人高马大、一身牛劲的主儿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呐?
从来没有看得上的娘们儿,这回可算是有啦。
拿谁开玩笑也不敢拿他娘们儿开玩笑啊!
老沈才想起还有把库房钥匙没还段虎,便顺路过马路给他,
他没想停下脚儿耽误小两口儿说话,就嬉皮笑脸地跟季春花简单打了个招呼。
他还特意稍微侧着点身子,怕脸上那疤吓着人家。
没想季春花却半分没显出害怕,只是因为陌生稍微带了几分局促,
不过很快就咧嘴笑了笑,微微颔首,回应老沈的问好。
这一笑可是给老沈笑愣了。
他脚底下一晃杵那不动弹了。
诶呀妈呀,这可真是个水灵灵的胖妞儿啊。
瞅瞅这脸蛋儿,这个软这个嫩啊。
一笑起来人心窝子里都暖乎啊。
段虎刚想继续跟季春花说话,就见老沈呆那儿不走了。
他蹙起浓眉,抬手扒拉他,“看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