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林云清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眼中亦是盈满了泪,笑道:“傻姑娘。”
  走是一定要走的,林云清知她只是心绪牵扯,才会如此回答,于是耐心将人劝好了,问出他们想离开的日子,果然,二人已有了考量。
  “我觉得可以再快些,”林云清歪头想了想,“快些将亲事定了,成了家,你们再去寻个安稳地方过活,免得夜长梦多。”
  小环虽然没问为何如此急,但她本就机灵,林云清这般急着催她走,她便猜到,可能有事要发生了,于是没再挣扎,点点头应了。能离开三莫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
  只是,她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认识云顷姐这样的朋友。小环心里感激,泪水好似决了堤般。
  往事仍历历在目,她们二人从针锋相对,到交心,再到云顷姐帮她择了出路,不是一句感激能说的清的。
  林云清好生安抚了一番小环,才送走了她。后面小环又去拜别了教主魏策,魏策听到她的打算,很快便应了。又听闻小环转述的林云清的话,心里骤然一沉,他知道,这次林当真是快离开了。
  待小环走后,魏策心里憋闷几日,竟生生咳出口血来,可惊骇了众人。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林云清沐浴修整了一番,方见到身上痕迹可怖——腰腹和胸口皆是点点红痕,实在是“惨烈”。她换了身衣服,将领口系得紧紧的,神清气爽地向着听神殿方向走去。
  她要去探探巧玉的口风,昨日那药,究竟是不是有人授意她做的。
  进入听神殿,此时殿中并没几个人在,殿内情形亦有些乱糟糟的,教徒们看到林云清后,倒是如同见到了能掌事说话的人一般,眼里迸出几分欢喜来,忙行礼道:“仙使!”
  林云清将他们神情收入眼底,点点头,可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巧玉的影子。她刚刚想张口问,便见那刚刚开口的教徒咬牙道:“仙使,大事不好了,那群小奴不见了!”
  林云清自然知道他们不见了,她顿了顿,方蹙起眉,提高声音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属下们没看管好那群小奴,求仙使降罪!”听神殿的三两人跪倒在地,神色惊惶。这人丢了,该如何同那人牙子交代?教主若是知道了,他们会面临什么责罚,想都不敢想。
  他们不敢想,林云清却再清楚不过,于是佯作恼怒,捏着额心厉声道:“事已至此,再罚你们也是无益,先起来回话。”
  “是……”几人战战兢兢地起身,看向林云清,心里却暗暗想,仙使她虽是个女人,却在教主面前说的上话,如今听她这语气,他们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几人悄悄互看一眼,松了口气。
  林云清看向众人,歪头想了想道:“可去派人找过了?”其中一人忙道:“昨日晚间便去找了,如今……还是没有找到。”说着,声音抵了下来。
  “慌什么,”林云清斜睨他们一眼,冷声道,“几个小奴而已,丢了便丢了。我三莫教积威深重,区区十几个小奴也要不得吗?”话虽如此,可这与强抢无异了,三莫教的名声怕是……
  “不好了!那人牙子——”外面有个惊惶的声音传来,待跑入神殿,便看到仙使林云清及噤若寒蝉的几人,生生咽了下去,忙行了个礼,面露慌张道:“仙使,有人来找麻烦了。”
  林云清看他一眼,不甚在意道:“知道了,容我去会会他。”
  众人一看有人撑腰,悄悄松了口气,其中两个人忙扭头揣了匕首入怀,跟着林云清向三莫教正门走去。
  “什么?”老许端茶的手停在半空,皱眉道,“你说魏策和这个云仙使,昨晚便回来了?”
  不对,这很不对。他们见到孙家起火不该是这样。不仅二人毫无反应,悄悄回了三莫教,到了今日竟也无半点声响。
  老许眼睛转了几圈,心里没来由地有几分惊悸,他放下茶盏,对底下跪着的教徒道:“那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那人顿了顿,叩头回道:“回许老,教主他今日并未出殿,不知在忙些什么。而云倾仙使……她在三莫教正门,跟人吵起来了。”
  “哼!”老许一拍桌子,心里怒气陡生,这事究竟有没有办成?二人这无事发生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拍完桌子,想到此时手头无人,发火也没有人看,老许捏着眉心,压下心头的怒气。
  他不由得暗道一声不好,也不知这周廿和牛大力怎么办的事,事办完了,他们人又死哪里去了?竟连话也不来回禀!
  若不是日子活到狗肚子里去了,那便是出了变故。
  第84章 神迹
  林云清还未等走到正门,便听到一阵吵嚷声,闹哄哄的,夹杂着几声哭喊。她丝毫没有迟疑,径直走向人群。
  “让让——”“让开!”教徒见有人撑腰,忙拨开人群,为林云清让出条路来。
  “他们三莫教,当真是无耻!呜呜……谁来可怜下我啊,之前说的好听,如今把我财路断了!压着人不肯还我……”那人牙子坐在台阶下,哭天嚎地的模样,引得众人侧目。男人若是当街撒起泼来,当的上一句惊天动地,光这嗓门就比寻常女子大了几分。
  人们亦是觉得这场面新奇,不知他来了多久,周边已经围了一群村民,对着三莫教指指点点。
  “就是你!”那人牙子看到林云清来了,忙从地上起身,冲着她径直走过去,又被林云清身边的教徒挡了。于是,他便又顺势跌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
  那教徒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并未推他,如今这模样自己怎么说的清?
  “不给人,还打我,我要去告你们!”那人牙子哎呦哎呦地躺在地上,眼睛盯着林云清,面容闪过一丝阴狠。
  林云清倒是丝毫不慌,从一开始到现在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只静静望着他作闹,如今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场子热地差不多了,那人便歇了哭闹,开口道:“哼,我认得你,你是他们主事的,今日也别劝说我,也别寻些什么借口了,快些把人还我!”
  这番话,引起围观民众的窃窃私语,昨日法会她们都见了,可谓声势浩大,结果第二日就出了这档子事。纠结是什么事,他们也听了七七八八了。大抵是租了他的奴仆,却将人扣下了,一个偌大的教派,竟做事这么不入流。
  “人,自然是不能给你。”林云清静静望着他,如此回道。
  什么??这不就是明抢吗?三莫教名声在外,竟也能做出这等下作事?!当真是庙大欺人了……围观的村民们皆是哗然,议论声渐起。如此明目张胆地说不还,已经算得上欺负人了。
  那人牙子鼻子险些被气歪了,心里恨道:之前那般礼重他,他还道是桩好生意,如今却是赔了家底进去。
  越想越不甘,他忙厉声道:“乡亲们也看见了,他们三莫教实在欺负人,我也只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啊!虽做的是租人的买卖,却也得了官服文书批复的,他们……他们欺人太甚啊!”说着又哭嚎起来。
  他们不知这人牙子往外租的是小奴,于是群情愤慨,纷纷指责起林云清来。
  林云清将围观民众的话听入耳中,丝毫不见恼意,只是被他嚎地心烦,于是掐了一决,朗声道:“三莫赐福,你说的那群人并非我不愿还你,而是……被三莫神带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静默了几秒,随即哗然。“什么?”“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如何带走的……”“天呐……”“罪过罪过,当真有神吗?”自然也有悄声说着鬼扯的,这话实在够离谱。
  若说刚刚听了人牙子的话,民众还在一同斥责他们庙大欺人,如今听见这样匪夷所思的理由,便不由得都惊了一跳。即便不信,却也都想起这是三莫教地界,他们往日里总是声势浩大,想来定是有些神通的。
  只是……这带走,是如何带走的?
  百姓多信神佛,因为日子过得劳苦,便有了信仰。很多人也是靠着有这个三莫教在,做些香烛生意,或者卖点小玩意。他们自然也希望有个真神,能带他们超脱凡俗,赐他们富足。
  于是在听到林云清这番话后,一时都愣住了,随即犹豫起来,议论声渐起。
  这人牙子却不信这说法,听到林云清这话,他险些气地呕血。哪有什么神明带走了,退一万步,若当真有神,即便要带也该带他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带些污秽下贱的小奴做什么?
  “放——胡言乱语!你口说无凭,我要如何信你?!证据呢?得拿出来啊!”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各位请看,他们三莫教拿不出凭据,可我却有!我是拿了凭据来的。”人牙子举着纸靠近一些道:“这张纸,这还是是你亲自签字画押过的,还扣了印的!你别想抵赖!”
  一语毕,他仰起头,隐隐带着几分自的道:“还请乡亲们也都看看,替我做个见证。”说着,人牙子将信展开,四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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