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沈云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秦九月说出来。
秦九月无奈的笑了笑,“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有的人生来是善良的,可社会这个大染缸,终究会让他磨灭某些善良,有些人生来是邪恶的,可这个社会的规则章程却会紧紧的束缚着他走向正路,你能说哪样的人好哪样的人坏?善良被邪恶侵蚀,邪恶被善良束缚,所谓的理所应当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无非是心有不安罢了。”
沈云岚撅嘴,“那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平头百姓。”
秦九月摇头,“没必要,时间一直朝前走,走的路,就算不是众望所归的也不会是歧途,本来就是金子,何必要因为和石头的与众不同而掩藏自己的光芒?本就要发光,何必要束缚自己?光是自己发的,即便是亮瞎了别人的眼,那也只能怪别人没闭眼,怪自己做甚?”
沈云岚伸出大拇指,“姐,我要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秦九月戳戳她的发髻,“这和觉悟没关系,主要是心境和经历,你就是你,没有必要学其他人的生活方式和处事方法,独一无二才是最好的。”
——
端王府
端王进去洞房,在喜婆的指示下,挑开了孔霜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的孔霜,眉眼含羞,标准的新妇模样。
端王温文尔雅地说,“我还要出去招呼外面的客人,提前进来给你把红盖头揭下来,也是为了你饿肚子的时候方便吃东西,我让下人给你端来了一些糕点,要是饿了,就填填肚子,我可能要到深夜才过来。”
孔霜连连点头,“王爷放心,我等您。”
端王嗯一声,转过身,迈着长短不一的双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孔霜痴迷的看着端王的背影,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如此,觉得他哪里都好。
哪怕是平时常人眼中的缺点,在喜欢的人的眼中都变成了闪闪发光的。
孔霜看着端王,眼睛里都是光。
从家里带来的丫鬟春竹笑着说,“瞧瞧王爷多疼小姐,特地抽空进来给小姐掀了红盖头,就怕小姐会饿肚子。”
孔霜笑,“春竹,怎么这么没规矩?”
春竹恍然大悟,笑着说,“王妃娘娘在上,还请王妃娘娘见谅,以后可不能再叫小姐了,要叫王妃娘娘!”
孔霜笑的一脸开心。
得偿所愿,怎么能不开心呢?
第938章 唇枪舌战,暗里放箭
傍晚
江谨言带着两个儿子回来,回到自己院子里,不多时,江清旷又出去了一趟。
江清旷是看到了自己房间里的一张纸条,有人约他见面,说是和秦九月有关,要求是要让他一个人只身赴宴。
江清旷一人出门。
来到目的地。
是岸边的一艘船上。
江清旷出现在岸边,就有人过来请他,“墨公子吧?请。”
墨公子……
江清旷都差点没意识到是自己。
他颔首。
跟着来人进去。
没想到在船舱里的,竟然是严北山。
江清旷带着一分好奇和九分的坦然,走到正中间,坐下来,“好久不见。”
严北山笑笑,“的确啊,春闱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不像你和郑均,你们两个人经常见吧?”
江清旷没开口。
桌子上燃了一炉熏香,龙虾香的味道,旁边的炉子上温的茶水已经开了,严北山拿出两个青花瓷小杯,分别给两人倒满了茶水,“茶叶可能不太好,多担待一些。”
江清旷不动声色。
也没有喝,“严北山,你说要告诉我的关于我娘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严北山笑着摇头,也没有在意,“你还真把她当成你娘?你们两人之间也就相差顶多五六岁吧?谁家五六岁的小孩子能生出儿子?我还听说她怀孕了,等自己的孩子一出生,谁还管你是什么,亲生父亲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江清旷会心一笑,“你说的是你父亲吧,堂堂的国舅爷?”
严北山不置可否。
江清旷一针见血,“我们不一样。”
严北山的脸色微微凝滞,也不过是一瞬间,很快恢复原样,“我知道王管事现在在哪里。”
江清旷盯着他,“我娘经常说一句话,那就是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看似的馈赠实际上在暗地里都标了价格,说吧,你的价格是什么?”
严北山:“退出殿试。”
江清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严北山:“你来之前,我一直是学堂里的第一,所有人都说,我的前途不可限量。”
江清旷:“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还没有读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严北山哈哈笑起来,“果然,你还是这么的嚣张,嚣张极了。”
江清旷微微一愣。
不是因为严北山的话,而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说出的那句话特别像是秦九月的口吻,好像活应该是从秦九月的嘴里说出来的。
江清旷说,“想要拿第一,想要站在榜首的位置,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今天我站在魁首,你可以把我劝退,明天再来一个,后天还有一个,那你要一个一个的去劝退?最后剩下的是一些歪瓜裂枣,而你站在这些歪瓜裂枣中,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还是觉得自己鹤立鸡群,甚至还是说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这种唯唯诺诺的成功,这种不择手段的第一,这种让人作呕的手段,难道可以满足你心里对于第一的欲望吗?如果你的答案是是,我只能说你现在心里已经魔怔了,对你而言,真才实学不重要,努力进取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榜首,重要的只是第一。”
“呵!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嫡子明明站在那么高的位置,要蹲下来,看似和我们这些庶子平等的进行对话,其实骨子里还是带着瞧不起我们的高傲和轻蔑,可能你们心里觉得这些话都是你们对我们的施舍。”
“你瞧,你心态已经坏掉了,没有人说话是对你的施舍,只是你永远把自己放在了乞丐的位置,哪怕是别人把真心放在你的面前,你都觉得别人是看不起你。”
“真心?这也太可笑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真心,就算是我娘,对我的好也不过是想用我在我父亲面前出头的交换筹码,连我娘都给不了我的,你要我去别人身上要吗?”
“你心态不平衡,可以去找夫子,夫子可以比我更好的安抚你,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废话,王管事到底在哪里?”
“你要答应放弃殿试。”
“这是欺君之罪。”
“你就说得了疫病。”
“你脑子有病。”
严北山径直喝了口水,似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江清旷,你知道这件事情最差的结果吗?是淮南会被皇上收上去,是你爹会被降职。”
江清旷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相信皇上会明察秋毫,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严北山:“可你娘的确是改了规则,出事的时间,放在之前,工人们根本不上工,是因为你娘改了淮南的规则,所以才会有人拼了命的去干。”
江清旷:“多劳多得不对吗?我们读书也是一样,努力的人,得到的知识越多,难道非让所有的人坐在课堂上,不管是努力的还是懒惰的,最后学到的知识都一样,这样学不学的又有什么用?”
严北山说,“你这是偷换概念。”
江清旷答,“本就如此,如果整个天下都要平等以待,那没有人愿意去进取去进步,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等着老天爷发粮食就好了,我不认为我娘改规则是错的。”
严北山说,“可如果没有改规则,这一条人命就不会没了,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巧舌如簧,都不可能更改冯二的死,和你娘的规则有关,你娘就是间接中害死了一个人,而且是杀人不见血。”
江清旷起身,“我和你似乎没有什么可聊的,我走了。”
江清旷快要走出船舱,严北山蓦然起身,“江清旷!你心里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案子早就结了。”
他低吼,声音沙哑。
江清旷淡淡的说,“然后呢?我问你,你会说吗?”
严北山抿了抿唇,“看在我们同窗一场的份上,小心我父亲。”
闻言。
江清旷目露冷光,“你父亲知道自己养出来了一个吃里扒外污蔑他的儿子吗?”
严北山握拳,“话说到这个份上,信不信的就由你了,要不是你爹多管闲事救下了郑阔,我爹就不可能在朝堂之上被皇帝责怪,我爹身边的人也不会纷纷跑去贤王的阵营。”
江清旷点点头,“感谢你旁敲侧击的给了我一个理由,可我不信。”
严北山咬牙半晌,忽然笑起来,“江清旷,我爹要是知道你这么相信他,倒是会疑惑,究竟我俩谁是他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