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过了半晌,直到老帝师收回视线,喻阎渊这才改变姿势,面不改色:“您若是想敲打菡儿,何必在旁人府中?”
老帝师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喻阎渊。
后者一脸淡定,继续道:“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多谢您。”
“哼!老夫愿意回来,跟你的信无关。”他说着,目光落在一旁空着的棋盘上。
帝师朝着喻阎渊努努嘴,意思不言而喻:“会吗?”
于是乎,景小王爷便一边陪着老帝师相对而坐,执子,落棋。
“陛下的心思,太过复杂且多变,为保万无一失,只能请您出马。”
喻阎渊话说完,就看见帝师落子,然后一脸理所当然道:“老夫年纪大了,小王爷让我三个子,便全力以赴,一较高下如何?”
全力以赴四个字,已然说明一切。
喻阎渊故作纨绔瞒过了天下所有人,唯独没能瞒得住老帝师。
他抬起头,看向帝师的时候,只觉得十分轻松。
无需伪装的轻松。
“您请。”
喻阎渊让了三子,老帝师也不客气,一边落子,一边倒嗷:“以小王爷的能能,即便今日没有老夫,菡儿嫁不出京城,”
“而景王府的兵权,也是早晚的事儿!”
可今日喻阎渊故意将这事儿闹大,现如今谁不知道,小王爷和师菡在比武场上双双遇刺,而此刻——可能是御林军!
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到老皇帝头上的。
有句话叫做,狡兔烹,良弓藏。
景王府的兵权如今一直不在喻阎渊手里,而同样的,老皇帝也从未提及过,要归还给他的事儿。
喻阎渊摇摇头,沉声道:“我不确定陛下还有没有后手。”
“事关她,我不想有半分风险。”
所以,当时察觉老皇帝心思不对,喻阎渊便一封书信,将老帝师从云游途中请了回来。
如果说,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让老皇帝忌惮,那么这人,只有老帝师。
所以在今日之前,喻阎渊其实已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师菡用自己替换了她,用了这招苦肉计。
如今老皇帝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帝师目光深沉,手上动作不紧不慢,见喻阎渊神色认真,不由得笑道:“菡儿丫头,并非绝色,也并非温柔娴淑的女子,小王爷喜欢的,到底是她哪一点?老夫帮你参考参考,切莫给她骗了去。”
老帝师刚说完,喻阎渊便轻声笑了起来。
他对上老帝师的视线,眼神儿温柔,“喜欢她喜欢我这一点,大概,她不会骗我。“
"啪“的一声,老帝师落子,看了眼棋局,忽的笑了起来:“看来,陛下输了。”
喻阎渊垂眸,不置可否。
两人似乎打哑谜一般,没人听的动老帝师说的是什么意思,除了喻阎渊。
他勾起嘴角,笑了下,低声道:“是,陛下早就输了。”
从他打师菡主意的那天起,他就输了!
老皇帝永远不知道,他动师菡,同时得罪了多少人!
今日师菡受伤之事很快传来,武学堂众弟子听闻师菡受伤,又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是凶手是御林军!
当即,几个参与过靖州贪污案的几位世家子弟,便将御林军十位副统领一锅端了。
而此时,南疆重地,大雍铁骑再度来袭,眼看着边境防线危在旦夕。
可南疆驻军的主力部队,却忽然折损了数百的精锐。
当然,没人知道,这些折损的将士,正悄悄地赶往一个地方——边境凤字营。
第421章 珍儿,叫外公老帝师大半辈子,阅人无数,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傻的人。
他拢了拢袖子,坐在下手位,云淡风轻道,“你若想重掌兵权,倒也容易。”
喻阎渊微不可查的蹙起眉,没说话。
帝师继续道,“你与菡丫头大婚,老夫也没什么贺礼,就且将南疆景王府的兵权,归还给你吧。”
满朝武将,明争暗斗了一辈子做梦都想得到的景王府兵权,在老帝师口中,仿佛不过是个玩物一般,说给就给。
想必若是老皇帝听了这话,大概又得整宿的睡不着觉了。
然而,喻阎渊却恭敬的朝着老帝师行了一礼,神情凝重道:“多谢帝师好意。”
老帝师抬起眉头,看向眼前少年。
这孩子,长的真俊。
喻阎渊继续道:“只是兵权之事,是晚辈的责任,与任何人都无关,所以,晚辈自己的东西,会自己想办法拿回来的。”
他这番话,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如此不知好歹。
可偏偏,这人是喻阎渊,所以便好似理应如此一般!
老帝师并不意外,只掀开眼皮子,不紧不慢道,“若是拿不回来呢?”
没有兵权的景王府,早晚…会沦为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然而,喻阎渊眸子发亮,语气坚定,“没有这个可能。”
“况且,帝师也不会放心将菡儿交给一个连自己都庇护不了的人,不是吗?”
老帝师捋着胡子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感慨,“唉,我家菡丫头眼光就是好。”
“看上的人都这么合老夫的眼缘。”
“不错,不错。”
“唉,你可拜师了?”
老帝师话音陡然一转,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让喻阎渊一怔,反应过来老帝师在问什么后,喻阎渊立马义正言辞的看向老人,“晚辈多谢帝师好意,只是晚辈不能拜师礼您为师。”
天下谁人不知,老皇帝和商卿云,都是老帝师的弟子。
这些年来,老帝师的关门弟子迟迟未定,如今说出这番话,自然是动了这个心思的!
只是…
在老帝师的视线逼问下,喻阎渊俊脸一红,坦然道:“乱了辈分,我还怎么提亲…”
“哈哈哈!”
屋内,其乐融融。
屋外,师大小姐翘着腿靠在树上,专心致志的听墙角。
此时老帝师一笑,师大小姐险些吓得从树上掉下来,她当即皱起眉,朝着屋内喊道,“外公,您不准欺负人!”
正说着,房门缓缓打开,一老一少步伐一致的从屋内走出来。
乍一眼看去,老人气质儒雅,少年人如玉琢,飘然若仙。
老帝师走到树下,干咳一声,道:“混账东西!老夫教你轻功是让你用来爬树的吗!”
师菡笑颜如花,见喻阎渊张开手,她便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
“小姐!”
不远处守着院子的春荣冬杏大惊失色,忙上前就要去护住师菡。
然而,另一人更快一步,手一捞,将人稳稳的接入怀中。
然后他不动声色的朝着老帝师行了一礼,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老帝师越看这个外孙女婿,越觉得自家菡丫头眼光好。可惜,不能收徒了。
师菡是被老帝师亲自接走的。
只是,并未回帝师府。
而是由商卿云开道,武学堂弟子一路护送,老帝师亲自陪同,直奔英国公府而去。
他的外孙女,岂能被人如此欺负!
而此时,刚在如夫人院子里快活完的英国公一听门房说老帝师来了,顿时如置冰窖!
足足反应了许久,这才回过神,老帝师回朝了!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帝师府的马车在英国公府门前,缓缓停下。
师德连忙换了一身朝服,亲自立在府邸门前迎接。
“岳丈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师德恭敬行礼,如夫人和师珍儿跟随身侧。
如夫人看了眼马车,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然后忙推了把师珍儿,娇声道,“傻孩子,快,叫外公。”
若是按照辈分,师珍儿这一声外公,也是叫得的。
只是…
师珍儿乖巧的叫了一声外公。
商卿云眉头紧锁,冷声道:“国公府的女子,与我帝师府并无半点血缘关系,还是不要攀亲的好。”
商卿云向来与人结交,重话都不会说一句的人,如今这番话,俨然已经很重了。
师珍儿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更白了。
她掩着唇,正要轻咳,便听商卿云继续道:“若真是肺痨,这么多年,也不见熬干身子。”
“可见你这病,是后天所致。”
“想必,是心思太深,亏损太过,又故作姿态,瞧着便像是命不久矣,没错吧?”
此话一出,别说是师德,就连日日与师珍儿朝夕相伴的如夫人都瞪大了眸子,她忍无可忍,当即怒斥出声,“你胡说八道!”
“我家珍儿自幼体弱,什么心思太深,亏损过度!你满口胡言!”
“啪”的一声。如夫人还没回过神,就被师德一巴掌打到地上。
她通红着眼,讪讪的回头去看师德,“国公爷,妾身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