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阵惨叫连连,伴随着师菡浅浅笑意,一群黑鬼魅,竟是排排倒地,嗷嗷的叫唤起来。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这可是玄武军啊!
  霎时间,徐丞岫脸色惨白,像是被抽干了浑身气血一般,他腿下一软,颓然的坐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
  师菡莞尔一笑,握着戒鞭缓缓走到徐丞岫身前,俯下身用鞭子挑起他的下巴,“玄武军再怎么威名远扬,终究是武伯侯拿命闯出来的,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我是我爹的儿子!”
  “你配么?”
  师菡淡淡一句话,瞬间,徐丞岫面如死灰,生死的的瞪着师菡,又恨又惧。
  师菡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字一句道:“国子监监生徐丞岫,违背师长,造谣污蔑,率家将擅闯国子监,今将其逐出国子监,永不录用。”
  说罢,她身后的国子监武学堂弟子便上前,手上长棍一横,齐声道:“滚!”
  声音震耳欲聋,好像徐丞岫再废话一句,他们手上的棍子便会打下来一般。
  徐丞岫深吸了几口气,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瞪了师菡一眼,转身就跑。
  可没跑两步,身后,小王爷魔鬼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慢着,将师博士捐给国子监的古籍抬去藏书阁再走。”
  师菡嘴角隐隐抽搐,这人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呢。
  徐丞岫后背猛的一僵,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缓缓转身,朝着那群光不溜秋的玄武军道:“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些…”
  “本王说的,是你。”
  喻阎渊幽幽的开口,眼眸微眯,眼底似是布满寒意,却看不真切。
  徐丞岫憋着一口气,不甘心的挽起袖子,上前去搬那木箱子。
  装满古卷的箱子,一个需要两人抬方可,且国子监的藏书阁在后院,距离此地尚有一段距离。徐丞岫虽是武伯侯之子,却是个实打实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些箱子搬过去,足以要了他的半条命。
  可小王爷眼神儿一扫,谁敢说个不字?
  一整天的功夫,国子监的弟子下课时,还能看见武伯侯府的小侯爷满脸通红的扛箱子。
  日暮四合,钟声响起,师菡从国子监下学回府。而在她离开后,商卿云的书房内,小王爷正握着扇子,懒洋洋的坐在他对面。
  姿态虽慵懒,却不见怠慢。
  这两人,一人食出了名的纨绔,一人是世人皆称颂的才子,少年才俊,且生的一副好皮囊,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商卿云头也不抬,淡淡道:“小王爷今日之举,就不怕得罪武伯侯府?”
  朝堂之上,除却景王府外,便属武伯侯府手握重兵。今日徐丞岫带府中家将擅闯国子监纵然不对,可喻阎渊居然让人家搬了一天的箱子!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武伯侯府不占理,可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喻阎渊扯起嘴角,轻笑一声,道:“祭酒要是反对,怎么不见你阻拦?”
  商卿云动作一顿,掀起眼帘对上喻阎渊的眸子,四目相对,电石火花。
  欺负他家阿菡的人,他又怎么会护着?
  喻阎渊早已上了国子监的黑名单,诸博士见着他都绕道走。今日国子监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可因着小王爷在此,所以诸位博士该干嘛干嘛去了,对这场闹剧视而不见。
  而商卿云,自然不会护着欺负他家阿菡的人。
  片刻后,商卿云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教书育人在下责无旁贷,小王爷私心之举,在下何必插手?”
  私心之举这四个字一出,便已说明一切。
  武伯侯府乃是武将世家,与景王府关系亲密。以往景小王爷虽然行为乖张,可却于不经意间自有分寸,今日所为,无非是因为徐丞岫触及了他的底线罢了。
  闻言,喻阎渊冷哼一声,正襟危坐道:“今天的事儿,后果我一力承担,绝不会波及旁人,尤其是…师菡。”
  提及师菡,商卿云的脸上这才稍微有些许柔色,不过,柔色转瞬即逝,片刻后,他眉头一皱,忽然间挑起眉头,意味深长的看向喻阎渊,道:“小王爷找在下,是为了菡儿?”
  “是。”喻阎渊难得正经,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把剑摆在商卿云面前,“祭酒不是早就知道么?“
  景小王爷钟情师菡,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商卿云回京之前就已经有所听闻。此时喻阎渊站在他面前,坦然的说出这句不愿波及师菡时,商卿云心头微微一颤,不由得定定的看向他。
  他就不怕自己把他逐出国子监?
  桌子上的剑一看便是一把古剑,商卿云大概认出,那是景王府的传家宝,不由得问道:“小王爷这是…何意?”
  无数朝中名流,有想与帝师府结交的,也有想与师菡缔结姻亲的,说的多时冠冕堂皇,且诚心诚意。可却从未有过一人拿出一把剑来。
  他这是想做什么?逼婚么?
  第93章 小王爷此举,倒像是来逼婚的
  喻阎渊自嘲的笑了声,眼底的不羁早已散去,一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掷地有声:“我自父母双王后,便如履薄冰,处境艰难。阿菡是天上月,我一滩烂泥原本不敢肖想,但是,既然想了,自然应该给个交代。今天过来,一则请罪,二则,特来告知祭酒,我心悦师菡,愿以此生相护。如若祭酒心有不满,任便拿此剑砍我吧。”
  商卿云:“…”
  他这是遇上了个无赖么?
  他堂堂国子监祭酒,就算再不满,也不能拿剑砍人啊?
  况且,这还是个王爷。
  商卿云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看向喻阎渊的目光也越发的认真起来。
  外人传闻小王爷嚣张跋扈,顽劣成性,可眼下这少年,眸光清澈,神情凝重,哪里有半分纨绔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笔,坐直了身子看向喻阎渊,“小王爷这是求亲,还是逼婚?”
  “她若嫁我,景王府满门家当为聘,”喻阎渊抬眸,认真的对上商卿云的眸子,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若她不愿,…景王府便是她第二娘家。我亦会用此生护着她。”
  “理由?”
  “本王愿意。”喻阎渊说罢,起身朝着商卿云行了一礼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壶果子酒,放在桌子上,“见面礼,祭酒笑纳。”
  商卿云皱了皱眉,他从不饮酒,喻阎渊应该知晓才是。
  想到这儿,他不禁抬起头看向少年远去的背影。
  过了半晌,他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看了眼桌子上的佩剑,缓缓阖上眸子。眼底似有什么情绪却被他生生压下。
  他家阿菡,已经是大姑娘了啊。
  想到这儿,商卿云起身便往外走。暗卫见他出来,立马迎出来,恭敬道:“公子回府?”
  商卿云脚步不停,淡淡道:“备车,去武伯侯府。”此时刚回到国公府的师菡,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就被师德传话喊了过去。
  师德所住的主院,原本是顾氏和他的起居之所,可自从顾氏病逝后,师菡就甚少踏足了。
  春荣冬杏跟在师菡身后,沿路过去,下人们皆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儿看着师菡。这眼神儿落在谁身上都不舒服。师菡面无表情,恍若未察。
  可师菡越是视而不见,她们的目光便越是直接,就差黏在师菡身上了。春荣忍不住一个眼神儿过去,瞬间吓得下人们四下乱窜。
  见状,冬杏皱起眉头,低声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春荣没好气道:“自从后厨里陈家那口子被发卖了之后,府里头虽然没什么谣言了,可外头传咱们小姐苛待下人的传闻却不少。奴婢这些日子接连打听了一下,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说到这儿,春荣便觉得十分郁闷。
  原本这事儿就是她家小姐受委屈,如今倒好,倒成了她家小姐苛待别人了。
  “让他们说两句我也少不了一块肉,有什么可计较的?”师菡漫不经心,尤其是这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倒让春荣和冬杏颇感无奈。
  她家小姐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怎么越来越跟景小王爷有的一拼呢?
  不多时,便到了师德的院子。
  此时,如夫人刚伺候师德用完晚膳,正站在师德身后给他捏肩,耳朵上还戴着一对儿玛瑙耳坠。
  师菡一进去,目光便不自觉的从她的耳朵上扫过,随后朝着师德行了一礼,“父亲找我?”
  师德合着眼,似乎没听见。
  这是,如夫人嘲讽的看了师菡一眼,俯下身凑在师德耳边,低声道:“老爷,大小姐来了。”
  “嗯。”
  师德似是才睡醒,缓缓睁开眼,目光冷冷的落在师菡脸上,不悦道:“听说你今日,给府上各院子里都炖了鸽子汤?”
  如夫人得意的扬起下巴,柔声道:“国公爷,您消消气,别吓坏了大小姐。”
  她越是这么说,师德就越是怒从中来,顿时脑门上青筋毕露,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你还有脸说!她炖的是什么?炖的是信鸽!险些就错过了宁州那边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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