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思朝读不懂他变化多端且高深莫测的神情,但他手上的力道没再加重,说明这个方向应当没错。
她松了口气,认真望向他,接着补充道:“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怎么?
见他不接茬,便想着再激一激他?
她是不是觉得他是蠢蛋,看不穿她那些小心思?
他回望她,试图从她眼底看出些自以为是的算计,可是那双清凌凌眸子里除了诚挚,旁的什么都没有。
她好像真这么想。
……她凭什么这么想?
什么叫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什么叫不要他负责?
那他算什么?
只有女子的清白算清白,他的清白就不算清白吗?
他的初次,他的挣扎,难道通通不值一提吗?
瘀血被揉开,他把她的小腿狠狠丢在一旁。
其实他也不知他在气什么。
这女人若真的不想嫁他,他该去祖坟烧一烧高香,左右他是男子,这种事传出去旁人也不会指摘他,只会道她虚荣,想要攀附他。
……那些俗人懂个屁。
他试图用世人的眼光安慰自己,但未果。
他就是在气她嘴硬。
都到这种地步了,仍不肯低一低姿态,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肯哄他。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按住她的后颈,拎小猫一般地连人带衣袍一同拎起来,迫她站在他面前,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既然月姑娘看这么开,那不如再做一回?”
眼见她狠狠皱了皱眉,身形微微有些颤抖,他心中冷笑。
装得和什么似的,真要不在意,那还怕什么?
却听她严肃问他:“……你弄进去了?”
见她夹着腿,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怎么?你怕怀了我的孩子?那你求求我——”
“我考虑考虑娶你”尚未说出口,她便轻声道,“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弄一碗避子汤?”
“还有,我得洗一洗,方才流下来了。”
空气就这么静默几分。
慕昭被她气得有些无可奈何。
他不知她究竟要嘴硬到何种地步,才愿意同他表明心意。
难不成要等到他俩孩子都会上街打酱油的时候,再来追悔莫及地去倒追他吗?
他强行把她按坐回床榻,蹲身拿过沾了水的帕子为她擦,没好气道:“你还想叫水沐浴?生怕旁人不知你在这儿做了什么吗?”
他嘴上毫不留情,手上的动作却不重:“若不是这种药物要男女的**相融才可解,不然你就算跪下求我,我也不会碰你。”
她看着慕昭近在咫尺的面庞,觉得有些恍惚。
不久前还高高在上,对
她出言不逊的男子,如今竟蹲在她面前,帮她擦这个。
不过她与他的亲密也仅限于此。
迈出这间房门,他们依然是云泥之别的两个人。
他说他不会纳妾,而她也配不上做他的妻子。
“如果是旁人中了这药,你也会帮吗?”她鬼使神差地问道。
昳丽的眉眼蹙起:“月思朝,你是不是有病?”
有没有可能,旁人连进他房间的资格都没有。
他没好气道:“帮,怎么不帮,我这人心好,见不得别人受罪。”
她轻声赞同:“你的确是个好人。”
他起身,把手中帕子丢在一旁,凝着她问:“你利用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好?”
她摇头:“我没有想利用你,我也不会怪你。”
他呵笑:“你还怪上我了?”
明明是她逼他至此。
她不知哪里又惹着他,赶忙道:“不怪不怪,没有没有。”
月思朝觉得他俩之间真要追究起来也就半斤八两。
虽说是她主动找上的他,可真能找到床上去,他的不拒绝要占很大责任。
毕竟他是武将,推开她实在是一件再轻易不过的事。
但她没有选择继续质问下去,毕竟比起那点虚无缥缈的清白,还是她的命最要紧。
若他真那般死板,给她落下点病根,今后的日子就更难捱了。
她弯身去捡地上的衣裙,对他道:“我要穿衣裳。”
他未动,低低“嗯”了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可以转过去吗?”
慕昭又“哦”了一声,回过身,心想做都做过了,现在又装上纯情了,当初扒他衣裳的是谁他不说。
她堪堪系上襦裙,还未套外衫,男子便又转过身来。
……之前的事是迫不得已,如今两个人都清醒着,再这样没边界感不合适吧?
她不满地扯过一旁的衣袍暂盖着:“你怎么总这样啊,我还没穿完呢!”
“你忘了穿这个。”
一只大手递到她面前,手指间缠着她小衣的系带。
月思朝:“……”
她刚伸出手去,还未接过,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房门被猛地推开,冷风便裹着雨丝席卷进来。
月思朝衣裳尚未穿完,她下意识慌乱地抬眸,还未看清来人,便见慕昭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23章 名分“事已至此,我可以给你名分。”……
“谁准你擅自闯进来?”
慕昭独自面对来人,带着她不曾见过的森冷肃杀之气,就连他上回在河边斩除那些水匪,都没有这般浓重的杀意。
月思朝瞧不见他的神情,但自他的背影便可窥见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与威仪。
让人不容冒犯,也令她有些心安。
看来他定不会出卖她。
“我……我……抱歉。”
林凝雾被他的气势骇住,当即退去了门外。
她未撑伞,华贵的裙摆之上满是泥点,鬓发凌乱,脸上布满慌张无措,比月思朝先前闯进来的模样好不到哪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找人。”
她淋着雨,解释道。
慕昭的房内可称得上是一片狼藉。
床榻凌乱无比,被子皱巴巴地丢在床角,软枕横七竖八地倒着,若她没看错,那只持枪握箭的手里,此时正拎着件女子的小衣。
简直暧昧至极。
不必多想,就知道他方才在做什么。
而她就这样直直闯了进来,戳破了他的好事。
……她是不是要被灭口了?
她绝望地想。
没想到慕昭也是那种道貌岸然之徒,在宫里与宫女做这样的事……朝朝知道了,那得多伤心!
时间回溯至两个时辰前。
那时她去为月思朝寻热水,却不知为何,附近的殿宇一滴都没有,她只得往更远的宫殿讨要。
谁知往回走时,便碰见了大皇子。
他带着一个随从,仿佛在四下找人。
想起上回的事,她心有余悸,便赶忙躲去了树后。
他并未留意到她,只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嘟囔:“一次两次,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怀宁简直拿我当猴儿耍!”
她思忖着这句话,再结合他来时的方向,发现正是月思朝暂歇的那处,心中惊觉不好,赶忙撂了茶壶往回赶。
回到房间时,见已是人去楼空。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大皇子是又没得逞,气急败坏了。
林凝雾并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想起月思朝方才迷糊到喊她娘亲时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
她这副模样,还能跑去哪儿?
她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朝朝真出了事,知道的人只能越少越好……
她不敢声张,只得自己满宫寻她。
在她闯进来之前,她也不知此处竟是慕昭的房间。
林凝雾是怀宁的妹妹,慕昭自然不会由她多作停留。
“这儿没你要找的人。”
他甚至都没问她要找的是谁。
不过他都与旁人这般了,自也不再是朝朝的良配。
林凝雾压下本想求助于他的心思,低垂眉眼,在他冷傲疏离的目光中“嗯”了一声,打算提裙离去。
可谁曾想,他背后的姑娘竟主动开口。
“等等!”
慕昭当即回身,递给月思朝一个斥责的目光,仿佛在说让人知道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身形纤细的少女飞快套上外衫,望着他的眼睛小声道:“她可能……找的是我。”
月思朝自然知晓不该让林凝雾察觉这一切。
知道的人越少,对她越有利。
可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让一个担忧她的女孩子继续在冷风冷雨里受苦。
那她还算什么朋友?
“……朝朝?”
门外淋雨的姑娘足下一顿,转身迈进房中,见月思朝慢吞吞地从慕昭身后冒出脑袋,乌发垂顺在肩头,脖颈上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红痕。
啧,磕到真的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冒出一丝隐秘的兴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