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要父皇下令让齐国百姓都供奉他,他就能实现父皇的愿望,哪怕是长生不老也未必不可能。”
  “父皇自然不信,虽然那妖师悄无声息潜入了皇宫,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仙人。”
  “妖师看出来父皇不信,手一指身后背着的长剑,那长剑便从鞘中飞出,悬在空中。”
  “父皇当时大惊,见那长剑无人握着便在空中飞来飞去,信了几分。”
  若是此刻温渺和喻珏在旁,自然能听出这不过是修真界中最基础的御剑术,只要有了筑基修为,便能修习使用。
  可惜,在听出沈晴要和沈卓谈论私事之后,他们二人便十分自觉的出去了。
  对凡人来说,可不知道什么御不御剑术的,只知道这是仙术!
  沈卓自然也不知道御剑术,还兢兢业业地向沈晴重述着他所知晓的,当年发生的一切。
  “父皇当时心中已经信了七分,只是更改供奉这个命令一旦下去,他在史书上的功绩恐怕得被抵消大半,因而还有些犹豫。”
  “那妖师发现父皇还在犹豫,没有催促他当场做出决定,而是提剑突然杀掉了父皇宫中其余所有侍候的人,称其此次前来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七日后他会再来,希望父皇那时已经做好了决定,旋即踏剑离去。”
  “而父皇也因着他这一举动彻底改变了想法。”
  “他可能是妖,是魔,但绝不可能是仙!”
  “父皇他,绝不允许齐国的百姓供奉这么一尊邪魔!”
  “皇叔那时闲职在王都,时时进宫拜访,正巧撞见父皇寝宫满地血污的模样,父皇便说出了妖师的事。”
  “他们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先与那妖师虚与委蛇,探探他的底,便拿着他所需求的供奉一事吊着他,对他提出了许多试探的要求。”
  “期间倒也给了妖师一点甜头,找了些偏僻村庄,要求他们供奉妖师。”
  “那妖师好像能感知到是否有人供奉他,见着父皇确实做了些实事,也对父皇的要求挑挑拣拣满足了一些。”
  “长此以往,父皇和皇叔也探出了那妖师的底细,其人虽会些控剑之术和稀奇古怪的术法,但也是肉体凡胎罢了。”
  沈卓眼里带上一丝恨意,面上浮现出痛色:“妖师每次来上一次,便要杀了所有看见他的宫女太监们,以至于后来每到那妖师来的时候,父皇都会把宫中所有人遣出去,免得平白让人丢了性命。”
  “如此拖了几个月,妖师见父皇成效甚微,失了耐心,言语中开始拿母后和我们作要挟。”
  “父皇不必说,皇叔忙于前线,一直未曾娶妻,也是把我们当自己的儿女看待。妖师一番话,直接激起了他们杀掉他的决心。”
  “妖师虽会许多古怪术法,但血肉之躯总是挡不住利器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父皇谎称正在准备妖师的塑像,等备好后立刻诏令全国供奉他。”
  “以此又拖了数月时间筹备。”
  “就快彻底筹备完之际,没想到那妖师没了耐心,抓了我去见父皇,要亲眼看着他立刻写诏书并传旨下去。”
  “事态紧急,父皇从妖师手中把我哄骗过去之后,便匆匆启动了计划,只是计划没彻底完成,还是有些疏漏。”
  “皇叔得了父皇遇到麻烦的消息,急忙赶来,但已来迟了……”
  “那妖师在重重包围中含怒一击,父皇为了保护我,被飞剑穿胸而过。”
  沈卓一口气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延续,重重吐出一口气,才道:“我那时尚年幼,皇叔便代我摄政。”
  “皇叔确实派人找过你们,但绝不是所谓的追杀。”
  “那时派出去的人紧随着你们的踪迹,只找到沿路的尸体,皇叔便暂时放弃了。”
  “后来宫中平定,依旧没有你们的消息,加上那妖师虽受了重创,但还是逃掉了,更以为你们遭了他的毒手,已经遭遇不测了,皇叔还因此痛苦好一阵时日。”
  “但我不死心,等登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派手下的近卫军去民间搜罗你们的踪迹。”
  “坚持数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得到了阿姊你还活着的消息。”
  沈晴有些呼吸不上来。
  沈卓口中的真相打破了她整整十年的坚持,这让她怎么接受?
  “那当初追杀的那些人……”沈晴声音有些干涩,艰难开口。
  “是妖师的手下,他逃走后奈宫中的我和皇叔不得,便对你们下手,那时你们恰巧不在宫中,他没法亲自动手。”
  随着沈卓的解释,沈晴一双眼逐渐黯淡。
  忽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重新燃起亮光:“不!不对!”
  “我从庆国回齐国的路上,遇见过袭击!听见胡统领和手下商议时,曾说过刺客的剑招有宫中的影子!”
  沈卓听了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又叹一口气:“这件事情胡统领已经报予我知晓了,袭击你们的,应当是皇叔之前的手下。”
  “皇叔虽无意把持朝政,但他的手下中却有人不甘心,为了推皇叔上位,暗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
  “被发现之后,皇叔当即处理掉了那批人,但还是有人逃走,也因此恨上了皇室,带着残余的势力建了个以犼为标志的组织,倾尽一切地针对皇室。”
  “我和皇叔早已发现了这个组织,但其首领藏匿手段极高,虽然我们一直在暗中搜寻,成效却甚微,没想到他们会对你们出手。”
  “不过也正因为此次出手,被我们的人抓住了尾巴,彻底剿灭了这个组织。”
  沈卓解释完,有些担心地伸手想去安慰沈晴,但他还来不及触上,沈晴就从桌上拿起了面具系上,一言不发,有些恍惚地往帐外走。
  沈卓收回手,没有在意,只忧心忡忡看着她的背影。
  希望阿姊能自己想通吧。
  沈晴走出了主帐,拉好帘子,手脚冰凉站在门口。
  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十年的仇恨竟然恨错了人,简直是个天大笑话!
  帐外的阳光炙热,但为什么,她就是这么冷呢?
  第36章 决定
  “殿下。”
  张广捷在帐外等候多时了,见她出来,热络地迎上去。
  “殿下的帐篷离此处不远,请随本将来。”
  “嗯。”
  这一声应答毫无情绪,看不见沈晴金属面具下的表情,但一直在帐外等着的温渺还是察觉出两分不对劲来,多看了沈晴几眼。
  怎么感觉阿乐从主帐出来后情绪就不对了?
  张广捷没发现什么不同,只当沈晴本就如此,把她带到了一顶只比主帐稍矮的帐篷前,这顶帐篷附近安排了不少人值守,可见重视。
  “就是这里。”
  “嗯。”
  沈晴点头表示知晓了,但没有动身,人还站在原地。
  她现在没有进去休息的打算。
  沉默站了半晌,沈晴突然注意到张广捷还没有走。
  “张将军留在此处是有何事?”
  沈晴说出了从主帐出来后最长的一句话。
  “确实是有些事想和殿下商议。”
  张广捷开口,有些犹豫剩下的话要不要说出来。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如此踌躇,实在是因为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有些惊世骇俗。
  张广捷知道,由于他常兵行险招,同僚们常暗地里说他是个疯子。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了延缓甚至逆转齐国的败亡。
  不管了。
  张广捷一咬牙,一狠心,道:“烧粮车一事,殿下可有兴趣。”
  话已出口,张广捷反而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话不合时宜。
  沈晴贵为长公主,根本没有必
  要去敌后冒险。
  但烧粮一事事关重大,可以说基本决定了镇霄关能不能守得住。
  不问这一句,张广捷不甘心。
  烧粮车,是奇招,更是险招。
  自古没有哪个将领不知道粮草的重要性的。
  不论是烧粮,还是劫粮,所要面对的不只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押运队伍,还有护卫的无数重兵。
  张广捷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疯子,毕竟真疯子估计会选择劫粮。
  但比起烧粮,劫粮会严重拖累突袭队伍的机动性。
  张广捷还没有疯。
  他把精锐送到敌人后方,并不是叫他们去送死的,他更希望他们能够活着回来。
  烧粮一事,注定了不能大批队伍前去,只会打草惊蛇。
  想要最大可能取得理想的战果,必须挑选一队最精锐的轻骑,能打能跑,才有机会烧了粮之后从敌军后方全身而退。
  今日看了沈晴和胡勇的比斗之后,让沈晴跟随队伍的想法一直在张广捷脑中挥之不去。
  无它,沈晴此人,实在再适合突袭不过了!
  他原本安排的那队人马自然也是精锐,但论武力值,还是远比不上沈晴,毕竟沈晴可是和胡勇打得有来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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