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庆国那妖师第二次出手是在两年后。”
  “彼时庆国和樊国的战争又陷入僵局。”
  “这一次,庆
  国的妖师还是使的那让人昏睡的术法,但时效却比第一次长了太久。”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直接决定了一场战役的胜负。”
  “此后数年,妖师出手的间隔越来越短,术法的功效也不再局限于只能让人昏睡,战局开始大幅度向庆国倾斜。”
  “一直到两年前。”
  讲到这里,张广捷抬手画了个圈,将庆国和樊国一起圈起来,而后在“樊”字上打了个叉,道:“樊国彻底被庆国取而代之。”
  “随后庆国就向我们发动了战争。”
  “幸好,庆国并不从它与齐国接壤的地方进攻,而是只从原本樊国与齐国接壤的地方进攻。”
  “这也是齐国领土损失比预计慢的一个重要原因。”
  沈晴从图上看出了端倪,启唇道出了这个原因:“粮草。”
  张广捷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没错,粮草。”
  “庆国的战线拉得太长,以至于后方补给的速度严重拖累了行军速度。”
  “自从发现这一点之后,齐国每一个将领,在战死前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烧掉粮仓。”
  张广捷这话说得平淡,但沈晴却觉出了其中蕴含的残酷意味,心头压抑。
  张广捷嗓音依旧平常,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特别的话:“陛下的精兵来得正是时候,依据臣的经验,再过两日便是庆军补充粮草的日子。”
  “本来军中抽不出人去打这批粮草的主意,但有了陛下的三万近卫军,倒可一试了。”
  “打仗最依赖粮草,没了这批粮车,纵使庆军中还有些富裕,也坚持不了多久。”
  “若是庆军不退,我们只需坚守镇霄关几日,庆军耗尽了粮草,那便连退路也无了。”
  “届时,便是我们的回合!”
  张广捷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听得出,一直被压着打,他心中也是有火气的。
  沈卓点头,允了他这话,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用兵之事朕不如诸位将军通晓,就都依将军们的安排来吧。”
  这一次明面上说的是御驾亲征,但沈卓心里清楚,自己到前线只是作为一个吉祥物。
  他来是为了齐国的未来寻找转机,若是不知好歹瞎指挥,只会加速齐国灭亡的速度。
  “是!”
  张广捷抱拳答:“谢陛下!”
  随后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其余战线的兵马储备等等。
  庆国把战线拉得极宽。
  镇霄关是主要战线,但镇霄关东西两侧不少城池,也在受到庆国军队的进攻或小规模骚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庆国的妖师只会在大型战役中出手,而正常的守城战,齐国并不比庆国差到哪里去。
  两炷香后,商讨声终于渐歇。
  “今日事就暂且这样,陛下、殿下请随臣来,军中已经为二位和三万近卫军将士们准备好帐篷了。”
  张广捷起身,沈卓和沈晴也起身,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王稻也要起身跟着一同去,却被身旁的将军拉住。
  “王将军莫急着休息,日后我们就是同僚,不如先与我们共用上一餐,好好聊聊。”
  那将军笑呵呵,王稻一顿,便坐下了,也笑着应:“自是甚好。”
  王稻不担心皇上的安危,倒不是他信任军中众人。
  而是进了军营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随行的百位精锐近卫军,正在账外候着。
  注意到沈卓出来了,百位近卫军分出了九十人跟随而去,只余下十人,还在账外等着自己的将军。
  张广捷先带二人去了主账。
  “陛下若有什么吩咐告诉守卫的士卒便是,他们自会来通知臣。”
  “明日还要训话,臣就不耽误时间了,望陛下好生歇息。”
  张广捷告退,走了两步,耳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猜出沈晴恐怕有话想与沈卓私下交谈,他脚步不停,出了帐篷,打算在账外等她。
  一掀开帘,几十位近卫军已经分配好站位,开始绕着帐篷五十丈内巡逻了。
  张广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的,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这很正常。
  若是王稻真就一个人也不安排,那张广捷倒要怀疑他到底怎么坐上将军的位置了。
  帐内,沈卓偏头疑惑看向沈晴,没有丝毫帝王气质,反而像是普通人家的胞弟一样:“阿姊?是有何事?”
  沈晴短暂沉默,但还是艰难开口:“我想知道十年前,沈清舟到底做了什么。”
  第35章 真相
  沈晴知道这话很可能会勾起沈卓的痛苦回忆,但她没法不问,她忍了一路,一直在观察、思考,却始终没想明白沈卓和沈清舟现在的关系。
  她实在是太困惑了,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看不清前方的路。
  现在是最好的询问时机,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沈晴可以为沈卓去死,但她不想一无所知就死去,所以,她忍不住了。
  “阿姊想知道,当然可以。”
  沈卓神色疑惑:“只是阿姊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十年前为何要逃呢?”
  沈卓这话是单纯的疑惑,沈晴却以为是在责怪她,心下难受,但还是开口讲述自己的经历:“那日我央着母后出宫游玩,去城外踏青。”
  “未及午时,便有信任的侍卫浑身是血前来报信。说……”
  “说沈清舟谋反,派兵围城,已经把皇宫牢牢的封锁住了。”
  “侍卫强撑着报完信,便气绝,母后又惊又急,当场晕了过去。”
  “有侍女赶去王都看了一眼,城外确实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卒,一派肃杀。”
  “母后那时有个亲近的侍女,平日里我也唤她一声彭姑姑,负责打理母后身边的杂事。”
  “那时母后晕倒了,我年纪尚小,突逢此变也六神无主,彭姑姑便站出来做主,决定先远离王都再说,于是带着我们一行去了泉城。”
  “到了泉城,彭姑姑立刻找了医馆为母后诊治。”
  “诊治期间,母后醒了,听见窗外有官兵宣告父皇驾崩了,举国上下都要在门前系白布哀悼。”
  “那日你还在宫中,却不曾听闻你的消息,我和母后都以为你也遭了不测。”
  “母后无法接受,想回王都亲眼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但诊脉的大夫却在此时说,母后已有两月的身孕了。”
  “母后便暂时放弃了回去的想法,打算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
  “可是一路来不知怎么暴露了踪迹,受到了追杀,母后不得不相信宫中确实出了变故,带着我远逃。”
  “逃亡的时光里,当日随着我们出宫的那一批侍女越来越少。”
  “母后怀着身孕,却得不到好的修养,又整日惦念着你和父皇的事,生下菖蒲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母后离世后,我身边就只剩下彭姑姑。”
  沈晴声音渐哑,但她的故事还没讲完。
  “没过多久,为了让我和菖蒲能活下去,彭姑姑找了两具尸体,当着追兵的面演了一场自尽的戏码,活活烧死在我眼前。”
  “彭姑姑死后,那些追兵查看了烧毁的房屋,翻出三具焦尸,兴许以为我们都被烧死了,就走了。”
  “虽然追兵走了,但我还是不敢多停留,带着菖蒲逃到了庆国。”
  “苟延残喘活了五年,碰见了好心人,被收留着长大了。”
  “再然后,胡慎之统领忽然出现,告诉我你还活着,我就回来了。”
  沈卓安静聆听着,面上时现心疼不忍之色。
  等沈晴讲述完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沈卓的眼眶也红了。
  他抬手朝她的面上伸去,沈晴没有躲。
  冰冷的面具被摘下,果然,下面的脸上是一片强忍的哀色。
  “所以,我不明白。”
  沈晴张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为什么沈清舟他现在还过得好好的?”
  听了沈晴所有的话,沈卓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
  “阿姊,这些年你带着菖蒲辛苦了,可是有一件事,你错了。”
  沈卓叹息一声:“皇叔他,没有造反。”
  ……什么?
  沈晴的满腔痛意在这一瞬近乎凝固。
  沈清舟没有反?
  在她陷入混乱的这一刻,沈卓没有停下他的话。
  “世人皆知庆国有仙师,庆帝沉迷寻仙问道,但无人知晓那仙人第一个出现的地方,不是庆国。”
  “是齐国。”
  沈卓抛下这个重磅炸弹,没有急着继续诉说,而是稍顿了一下,让沈晴有时间反应过来,再继续说。
  “十一年前,那妖师
  先是找到了父皇,称自己是仙人,有无穷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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