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如果现在就和他们打,为时尚早。”
  李缮抱着手臂,不作声。
  突的外面又传来一阵呼喝声,李缮出了营帐,他目力好,看到萧家军换了衣着乐器,正手持剑,在岸上肆意挥舞。
  剑光在日光下翻转,被折射得十分刺眼。
  李缮面色发青。
  薛屏作为萧家军中副将,打马沿着河边跑,道:“李缮!你出自杂耍世家的事,恐怕要忘了吧?你要是忘了,爷爷我帮你记!”
  说完,岸上那群人,就挥着剑,因本没什么功底,若群魔乱舞,十分丑陋。
  范占先是后来才加入李缮阵营的,但作为智囊,他对当年原委,也有所耳闻。
  这么多年,萧家第一次以此事侮辱他,当年的知情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想来,是谢翡透露给谢兆之,谢兆之拿这事献给萧家当计策。
  李缮努力克制脾气,他要回营帐,那边却弃剑,换来了一块块假的大石,若路边杂耍的戏子以石砸头、身,娱乐于人。
  传来一声声喝彩。
  一刹,李缮额角浮起一道青筋:“来人!”
  营帐内,才刚散了的作战会,又聚了起来,李缮目光迅速在洛水来回观察,忽的,他指尖点在一道河的深谷处:“我欲从这边渡河,如何?”
  范占先:“此地湍流多,河面下漩涡也多,萧家军若有戒备,定会有人把守在那边岸上。”
  辛植:“将军,这儿太危险了。”
  杜鸣:“将军慎重。”
  李缮:“你们不必和我一起,我自己去。”
  他语气平静,但后槽牙咬得轻微咯吱响,狭长双目中,也有几分血红,显然已经压抑着极度的愤怒,就到临界点了。
  他宁可以身试险,也要出这口恶气。
  营帐中气氛凝滞,而外头对岸的奏乐声,却越来越响亮,还有人吆喝:“胸口碎大石!来看胸口碎大石!”
  只为彻底激怒李缮。
  李缮闭了闭眼。
  众人半声不敢吭气,辛植和杜鸣也斟酌,若李缮非要去,他们也一定会去,不能就这么看着李缮涉险。
  正僵持不下,营帐外,有亲信道:“将军,有信件。”
  辛植暗怒,找死吗,现在还敢过来?
  那亲信又快速说了一句:“上党李府送来的。”
  辛植暗怒,找死吗,怎么不快点送进来!
  李缮的面色稍稍缓和,他拿过信件,走到一旁,先掂量了一下,才迅速打开看了看。
  窈窈的字,在隽秀的折弯里,藏着铁画银钩的锋利,只写到:[怒神狸郎,慈父手中丝丝线。我可猜对了?]
  李缮:“……”
  众人都屏住呼吸,忽的,只听李缮从缓缓鼻间,重重吁出一口气。
  外头那意在激怒李缮的表演,还在继续,羞辱起李祖父,甚至模仿起李祖父被重石压死的画面。
  而李缮回过身,众人知道,他还愤怒,但浑身的戾气也被压下了。
  果然,李缮说:“扎营做饭,今日都好好歇息。”
  不管萧家再如何激怒他,他都不会相应。
  范占先捋了捋胡子一笑,辛植也大喜。
  虽不知道少夫人说了什么,但是,真是管用啊!
  第59
  章
  第59章 睹物要思我
  …
  对岸,薛屏出动百余人,弄剑弄棍,舞刀砸石,花样百出,然而直到天渐晚,李缮军营都没旁的动静。
  更甚者,李家军火头兵在顺风的地方挖灶架锅,拿着大铲在翻着食物。
  一股鱼肉羊肉的鲜香,随着风飘到对岸,这群军兵演了很久了,一个个口干舌燥,这时候嗅到这肉味,眼睛都直了,议论声四起:
  “他们在吃肉!我们吃什么?我们吃馒头配咸菜!”
  “他们为什么有肉吃?”
  “……”
  在这里负责激怒李缮的,是不久前才征的兵丁,纪律松散,眼看埋怨声越来越多,领将踹翻一人,其余人才畏惧地收声。
  薛屏叫手下:“收兵。”
  谢兆之站对队,小皇帝最后的禅位诏书,还是他起草的,如今他官居尚书右仆射,激怒李缮的计策,也是他献给萧家的。
  谢家的消息应该不会不可靠,薛屏想,还是说,李缮现在居然这么能忍怒了?
  他不无郁闷,本想激怒李缮,让李家军先下水渡河,萧家掌握后手,用战船拦截,不过此时敌不动,他们也不能动。
  萧家水师强盛,作战经验丰富,这是首次和李缮水师对上,绝不能败。
  为防备李家战船趁汛期水涨冲刺,萧家更是警惕。
  一日又一日,洛水水位越来越高,三日后,斥候登高望远,报:李缮的战船藏在上游济河。
  薛屏:“他果然打算利用水位,迅速抵达我们这边,以减少在船上战斗耗费的时间。”
  其余将领:“北方军就是旱鸭子!他们越不想水面作战,我军更该发挥水师的能耐。”
  “是,随时拦截他们!”
  唯主将何淖之道:“不可,李缮练水师许久,早有准备,不可能怕水面作战,我军应该提防。”
  只是何淖之虽然挂帅,薛屏却是豫州持节都督,平级,而何淖之又因为族中曾有人提拔李缮,而在萧家军遭冷待。
  又有人道:“怕什么?李贼练再多遍,哪曾遇到像样的水面战役?”
  “正是,他能在陆上千里奔袭,水面可没办法。”
  附和者众多,突然,外头士兵来报,众人只看远处河面雾气迷蒙,乌压压的一片战船,顺水而来。
  与斥候探报、以及对李缮想避水战的猜测,全对上了。
  薛屏再没时间细细思考,道:“放战船拦截!不能让他们上岸!”
  至于何淖之如何说,已无人在意。
  何淖之大叹,一军安能有二帅!又心生唏嘘,萧家最该做的,其实是挑拨李家父子的关系,可恨李缮竟这般完满地成为北方的核心。
  此时,风浪渐起,黑色的水面波涛翻滚,一艘艘战船相继现行,旗帜扬起。
  萧家军迅速排兵布阵,列好船队上前阻击。
  只是,他们才拦住战船,就觉得不对——这艨艟战船不大,数量也太少了,仔细数一数,甚至不够十艘,之前以为多的,都是天气影响。
  更诡异的是,战船甲板竟空无一人。
  薛屏顿时道不好,只是李家战船鼓满帆,船底也是改造过的适合顺水冲刺的,它们“砰”地一声,横插。进萧家战船里头。
  “快撤退!”
  汛期高涨的河水,奔涌速度更快,除了打头第一支船队,李家越来越多空船,冲进萧家军中,穿插。在。里。面,打散萧家军船队,令撤退的步调都不一。
  “被空船围住的船,先不要了!”薛屏挥手施令,“各部士兵集结!”
  李缮这一招,要打散他们,再逐个击破,那就不能让他们如愿。
  萧家水师虽然遇事,但多年的战斗经验撑着,能有条不紊地重新整合兵力。
  一排萧家士兵,从空的战船甲板走过,其中一个士兵跺脚下甲板:“这李家战船,还挺结实。”
  他俯身去摸地板:“黑榆?这么肯下料啊……”
  话音刚落,他看到一根箭矢,贯穿到甲板里,它速度太快力道太大,箭尾还在快速颤抖,发出“嗡嗡”声。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他周围的士兵都惊骇地看着他,原来,那支箭矢,刺穿了他的侧脖颈,再扎入船体里的。
  “轰隆”一声,士兵倒地,最后眼中投出的影像,是船舱里,一个身形高大威猛,拿着长弓的身影。
  这一箭,让他们乱了步调:“船上有人……啊!”
  他们喊了一声,就被一根根箭刺穿。
  紧接着,另两艘船上,也出现了李家军的身影。
  那手持长弓的男子,单脚踩在船头,大笑:“我就是李缮,尔等可敢来战!”
  薛屏认出,那的的确确是李缮,作为一军主帅,居然敢这么孤身入他们营中!
  虽然知道这大概是李缮的缓兵之计,他还是舍不得这个能斩下李缮的大好机会。
  不止是他,其余兵士也是,天业帝赏李缮人头黄金百两,他此话一出,令不少人心中大动。
  一个士兵红了眼,冲到战船砍向李缮,李缮不避,反手用弓格挡,士兵的刀被震落,李缮一脚挑起刀入手,像是削梨子,削下那士兵的脑袋。
  这一切,只在须臾之间。
  而所有冲向他的士兵,一个个叫他杀了,血液飞溅,这时候,他们才骤然想起,李缮的战名。
  薛屏看时机快过去了,也没人能杀了李缮,道:“弓箭手,列队!”
  百支千支箭射下去,会有许许多多的萧家军中箭而亡,但是只要能杀了李缮,就能将功补过!
  他挥手:“射!”
  “啊!”萧家士兵发出惨叫,李缮与其余李家勇士,翻了个滚,躲到船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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