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梦中愤怒转身离开的人,在现实中却是关怀的守在他身边,一直被遏抑住的委屈突然就像找到了缺口般,上涨着倾泻而出。
被骗了多次的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越发强盛,他下意识的隐藏住自己内心的脆弱之处,唯恐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
然而在看到燕齐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了泡影,以压倒性的形势败在了情感之下。
燕齐看着栾浮秋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也有一瞬间的呆愣,继而倾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轻柔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上传来的动作带着熟悉的温柔,多日未曾感受到的亲昵让栾浮秋鼻子愈发酸涩,他轻轻翻过身搂住了燕齐的腰身,将脸埋在了对方的怀里。
心口处持续了多日未曾有半分缓解的闷痛,忽然就在这个怀抱里减弱了些。
燕齐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缓缓伸出手揽住了他,随即胸口处就传来一阵湿润的热意,浸透了层层衣物,传到了肌肤上。
栾浮秋竟然哭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动情之外的境况下掉眼泪呢,真是难得。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燕齐都想仰天长笑了。
这谁能想到啊!
不久前还歇斯底里满腔怒火暴戾加身的人,竟然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哭了!
虽然解不了蛊了,但当初要栾浮秋哭着向自己求饶的目标眼下可是实现了一大半了啊。
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小人得志的燕齐这会儿心情是真情实意的好了,看着怀里的人暂时也觉得顺眼了起来。
他顺了顺栾浮秋铺了一背的墨发,而后指尖轻缠着发丝给他拍了拍背,低头轻吻了下他的发顶。
半晌后,栾浮秋的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但却没有开口意思的人,最终还是燕齐先出声说道:“我们能不再吵架了吗?”
他实在疲惫了,疲惫至极。
栾浮秋身子僵硬了一瞬,搂住他腰身的手力道加重了些,却并没有开口。
见他没半分退让的意思,已经看开了的燕齐主动妥协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不会再去见他们,只陪在你身边。”
说着他身子退了退,看向怀里的人,指尖在他泛红的眼尾上碰了碰,“只是你也不要把我关在这里行吗?那样我想为你准备一些小惊喜都准备不了了。而且,你日复一日的见着一成不变的我,我怕你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第40章
“不会的。”栾浮秋立时否认道,嗓音里尚且带着些哑意。
“可是我都会厌倦我自己的,说不好我还会变的整天怨气森森,鬼见了都愁。”燕齐说着低头一下一下的轻啄着他的唇,“不要关我了吧。”
栾浮秋的后脑勺被他的手牢固的给按着,躲不了也没想躲,只是由他给吻着,但是在这个关他的问题上却是始终没有松口。
燕齐不再止于浅啄轻蹭,而是含住他的唇瓣掠取着他的呼吸吻了起来,吻一会儿便再重复一句刚刚的话。
栾浮秋被吻得呼吸渐乱,被撩拨之下也开始生出情欲,他唇瓣张合着轻探出舌尖开始回吻拥着自己的人。
带着一丝迫切和渴念的吻几乎是刚品尝到对方的温热,就被一只手攫住下巴给止住了。
“你说不会再关着我,我就让你亲。”燕齐低头注视着他道。
栾浮秋身子一僵,跟他对视了许久,才皱着眉开口说道:“你若是再见了他们的话……”
“我若是要见他们,一定提前跟你说,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见他们的。”燕齐立即接话道。
栾浮秋的眉头并未松开,显然还有些犹豫。
燕齐把手放开,低头继续吻他,“如果我再犯一次,你立马就把我关起来行不行?”
栾浮秋被吻的意乱情迷,两人之间多日的疏离也让他心里下意识的有些不想燕齐再生气,这几日过得太过煎熬,让他实在心焦。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接着搂住了身前人的脖子,将脸贴了上去,“燕齐,你说到要做到。”
燕齐翻身把怀里的人压在下方,而后低下头重新贴上了那被吻的带着些红意的薄唇。
栾浮秋热切的回应着,手指抓紧了他结实有力的脊背。
如同干涸的身体得到了雨露的滋养,贫瘠的心脏也被注入了生机,闷痛感渐渐被那着柔情的吻而带走,栾浮秋在此刻才体会到了活着的欢乐所在。
多日焦躁不安的情绪一一被抚平,眉目间的那抹暴戾也最终消弭。
两个都想当驯服者的人,在这次的较量中,未知输赢。
*
“可是又受伤了?”一身白衣的男子声音温柔,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他对面的黑衣男子面容俊朗,五官分外凌厉,然而他面上掺杂着些茫然的神情,和那双如同稚子般干净天真的眸子,却是减弱了这份锋利感和攻击性。
“我都闻到血腥气了,别想瞒着我。”白衣男子说着就把他拽过来,伸手就要扯开他的衣服。
黑衣男子不敢反抗,乖乖的任他动作着,面上露出了些紧张的神色,“兄长,别……别生气。”
“知道我会生气,受伤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白衣男子里声音没好气。
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听着他有些生气的语气,像是害怕般的缩了缩脖子。
这有些诙谐的一幕,任谁都能看出这黑衣男子的不正常来。
白衣男子看着他的伤面上的生气越发重了些,“他让你去杀人你便去吗?你受伤了,可见他有半分心疼。”
“要去的。”黑衣男子语气坚定的很。
“还真是个傻子。”白衣男子使劲瞪了他一眼,因为气愤手上连给他包扎的动作都重了些。
黑衣男子吃痛身子微微颤了下,怕面前的人再生气,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白衣男子却是更气了,“凭你现在的本事,你跑了他也追不回来,偏偏还要听他的话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看总有一天你死了我也没法给你收尸。”
黑衣男子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面上闪过一丝无措和慌乱,一双干净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嘴唇嗫喏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白衣男子看着他害怕的样子,目光看向他黑的纯粹眸子,最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要生气,生气不好。”黑衣男子见状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角,面上带了些乖巧的讨好。
“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生气做什么。”白衣男子把衣服拽回来,低头又继续给他包扎了起来。
燕齐忽然就醒了。
外面天还没亮,屋内满是昏沉的暗色,他愣愣的四处看了看,确定没再穿越后,这才有些惝恍地回想起刚刚那个梦来。
他像是置身其中,又像是分出一部分意识以第三者的视角来看着梦中发生的一切。
白日里祁疏所说的话与梦中的重合,他的神情也与梦中白衣男子的深情无异。
而那黑衣男子像自己却又不像是自己,准确来说应该更像是原身。
毕竟梦里的那个是个痴傻的。
但他怎么会梦到原身和祁疏呢?
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梦中的情形未免太过真实了些,就像……是他所亲身经历过一般。
燕齐想到他使用期起这具身体近乎本能的熟悉感,以及燕激尘口中的侄儿跟他自己所在的相同之处,心中之前便生出的怀疑此刻越发加重了几分。
自己跟原身真的会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这一觉醒来,后半夜就再也没了睡意,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了燕齐也不太想起来,反正起来了也是没什么事干。
自从那次两人和好了之后,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呆在养心殿和乾清宫还有箭亭里度过的。
一次他无聊就想着跟几个小太监打个牌,牌都还没找出来呢,栾浮秋就不乐意了,占有欲简直强的令人发指。
而且虽然到了年底了,但宫里却丝毫不见过年的气氛,不仅没见着有红灯笼挂上,连祭祀都没见着有举办几场。
燕齐本以为是有什么忌讳,所以宫里才不过年,没想到问了栾浮秋才知道他只是觉得没有过的必要,过与不过都没甚区别罢了。
上辈子也是个孤家寡人的燕齐还是有些认同他的话的。
一到了年底,周围人一波波的全都回家过年去了,回家找父母的找父母,找老婆孩子的找老婆孩子,而他没父母没家室,虽然有那么几年是跟朋友一起过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他自己在家等待着新岁的到来。
家家欢聚一堂在吃着年夜饭,而自己形单影只煮着速冻饺子,毕竟那时候连外卖都没几家开的了。
就连电视上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只会映衬的自己越发落寞孤单而已。
但今年他们可是两个人了啊,怎么说也该跟往年有点儿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