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若..我愿为你遣散后宫,你可否原谅我?”策零哽咽道。
  “汗王,覆水难收,我们回不去了,失我者永失。”吕云黛语气平静。
  “芸儿,你是不是喜欢雍亲王?”策零能感觉到芸儿神情间的哀伤,他担心她
  受委屈。
  “喜欢过。”吕云黛攥紧茶盏。
  冷不丁瞧见窗台上趴着一只探头探脑的乌鸦,她慌的起身关窗。
  “喜欢过?意思是现在不喜欢了?”策零心中窃喜。
  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就越不可能会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不能,那雍亲王自然也不能,幸而他们谁都不曾真正得到芸儿的心。
  策零稍稍安心,至少能确认她如今心无所属。
  他还有机会。
  “恩,现在不喜欢了,就像当初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世间万物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没有什么是永远一成不变,我们都变了,不是吗?”
  吕云黛忍不住慨叹。
  “好,我明白了,芸儿,你今后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寻我。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吕云黛点头:“那就先谢过汗王。”
  “汗王此番来京城,所为何事?”
  吕云黛压根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显然四爷出于私心,刻意对她隐瞒策零来访的消息。
  “与大清皇帝商议与罗刹的战事,以及准噶尔与大清西北数段模糊不清边界划定。”
  策零并未对她隐瞒,据实以告。
  其实这些微不足道之事,派遣使臣前来即可。
  只是这些年来疯长的思念锥心刺骨,他每一日,都忍不住疯狂的想见她,却找不到任何更好的理由。
  早知今日会被她无情拒绝,他就该蜷缩在王庭内,至少还能欺骗自己,她没有明确拒绝他,她心里还有他,幻想二人还能回到从前。
  还好,他和雍亲王谁都不曾赢,全都是输家。
  此时策零身边的仆从焦急前来,说是康熙帝派人去驿馆请他。
  “芸儿,改日再叙。”
  “汗王慢走。”吕云黛暗暗松一口气,多年未见,她尴尬的不知说些什么。
  他眸中不加掩饰的爱意,让她无所适从。
  她与柿子主仆二人送别策零。
  “柿子兄弟,珍重。”策零用准噶尔礼节,与柿子拥别。
  此时他含笑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
  “芸儿,珍重。”
  吕云黛点头,张开双臂与他拥抱道别。
  多年未见,他竟还在用她当年亲自为他合的香方。
  过往的记忆潮水般袭来,吕云黛鼻子发酸,被他紧紧拥抱在怀里,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倏地,耳畔传来他无助的呜咽声。
  此刻他将脸颊藏在她颈窝,哭得愈发让人动容。
  吕云黛伸手轻轻安抚他轻颤的后背:“都过去了,凌哥哥,都过去了,你如今是准噶尔的王,王不能轻易落泪!”
  “你还需为你的子民,为你的母亲和妻儿遮风挡雨,你是他们最伟大的汗王。”
  策零止住哭声,哑着嗓子道:“我没有哭,我是王,王都流血不流泪。”
  策零哽咽道:“只是,一时风沙迷眼而已。”
  此刻他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孤独,他是至高无上的王,可王却没资格做自己喜欢之事,更不能爱自己心爱之人,他彻底活成了孤家寡人,永失所爱。
  “好,你没有哭。”吕云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从前为你合的香,并不适合草原的气候,我为汗王重新合香方可好?”
  “好,可否就用你身上所用的香方。”
  “我没用熏香,只是用了薰衣草沐浴。”
  暗卫不能用熏香,她顶多只能用最为寻常的花香沐浴,还只能在休沐之时使用,她不用熏香已然成了潜移默化的习惯。
  “今后我也用薰衣草。”策零哑着嗓子喃喃道。
  “你再加些山茶花瓣。”吕云黛想起方才沐浴之时,随手掐了一朵花开正盛的山茶沐浴。
  此时策零的仆从又在小声催促,他终于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怀抱,眸中含泪离去。
  “芸儿,珍重。”策零一步三回头,频频回首看她。
  “汗王,后会有期。”吕云黛眸中含笑,客套朝策零挥手道别。
  目送策零离去,吕云黛回到院中,环顾堆满一箱箱礼物的院子。
  此时柿子端着个纯金的西洋自鸣钟惊诧不已。
  “主人,我方才粗略估算过,准噶尔汗王送来的礼物都是珍稀之物,至少值二百万银子。”
  “恩,都换成银子,你去打理。”
  吕云黛之所以要收下这些不菲的礼物,只是想让策零安心。
  否则他也许会一辈子背负着对她的愧疚活着。
  “主人,这玻璃簪子和项链真好看,还有玻璃戒指。”柿子欢喜道。
  “不若这些精致首饰留给您和夫人佩戴,不卖了。”
  “咿,竟然有钻石。”吕云黛将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佩戴在左手无名指。
  对着刺目阳光一晃,险些闪瞎眼。
  “好,一会让我娘和醒春姐姐选喜欢的首饰留下,钻石和珍珠首饰留下给我。”
  吕云黛满心欢喜的将双手都戴满钻石戒指。
  留下一个最好看的粉钻,她又挑出一件镶钻的怀表,准备一会儿送给小七。
  心急如焚来到城隍庙内,却并未见到小七的身影,吕云黛心急如焚,在庙内来回踱步。
  随着时间推移,她愈发焦躁不安,绝望之际,耳畔传来小七的声音。
  “六子。”
  小七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吕云黛转身,瞧见个络腮胡子的青年站在墙角。
  若非看到小七那双桃花眼,她差点没认出来。
  “小七,真是你啊?”吕云黛走出几步,忽而对小七拔剑相向。
  “是我。”面对剑锋,暗七张开双臂,不曾反抗。
  “六子,我还有半个时辰就需离开,出何事了?”暗七焦急追问。
  “没事,就是想见你了,想瞧瞧你过得好不好。”吕云黛在小七的身上来回逡巡。
  “我好着呢,六子,对不住,我们的十年之约我没守住,我在准噶尔成亲了,有了一双儿女。”
  “这是好事!吕云黛将准备好的见面礼塞给小七。”
  “这是?策零给你的?这是他从西洋皇族夺来的一批珍宝,没想到他竟送给了你。”
  暗七满眼震惊,汗王策零曾经说过,要将这些至宝当作聘礼。
  原以为是给汗王第三任王妃的聘礼,没想到是给六子的礼物。
  暗七想起在准噶尔王庭之时,目睹那位年轻的汗王酒后失态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摇头。
  收回纷乱的思绪,暗七将目光再次投向满眼欣喜的六子。
  “六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我有件要命之事,今日一定要亲口与你说。”暗七面色凝重。
  他必须要将雍亲王戕害暗卫的恶行告诉六子!
  “我很好,我也当额娘了,为雍亲王生下了小阿哥。”吕云黛提起孩子,说话的语气都温柔至极。
  “什么要命之事?”吕云黛从未见过小七如此严肃的表情,忍不住跟着紧张兮兮。
  “没...”暗七听到六子为雍亲王诞下孩子,到嘴边的警示之言却堵在心口,再不忍出说口。
  该如何告诉她,雍亲王这些年来丧心病狂的对暗卫们血洗与替换。
  当年若非他因身体结构特殊,五脏六腑呈镜像颠倒生长,被一剑戳中胸膛之后,侥幸逃过一死,并反杀那名血滴子,替代他的身份,他早就被掩埋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犹豫片刻,暗七决定不告诉六子这件事,毕竟六子如今是雍亲王的女人,还为他诞下子嗣。
  雍亲王并未将六子和小八替换掉,说明六子和小八并无危险。
  毕竟小八已然到御前伺候,雍亲王在无法戕害小八。
  而六子,她已是雍亲王的人,为了她的孩子,她也绝不可能完全向着他,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六子过的比从前好,他又何必说出那些糟心事,影响六子与雍亲王的关系。
  此时吕云黛将一颗药丸丢给小七:“小七,服下这颗蛊毒,这颗蛊毒是紫禁城暗为服用的,能延寿二十年,还有这四颗解药你先拿着,今后我每年都会想办法给你送解药,你呆在准噶尔再也别回来。”
  “六子,多谢!你救了我的命。”暗七险些喜极而泣。
  “普通暗卫服用的解药你还要吗?若不用,一并给我可好?”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有四十颗解药,你一并拿去吧。我和小八如今服用的是另外一种解药。”
  吕云黛将装满匣子的解药丢给小七。
  “六子,多谢,你又救了我的命!”
  当年他反杀血滴子之后,虽顶替了他的位置,但致命的是,他压根无法服用血滴子每年服用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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