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他下意识伸手轻抚她的肚子,心绪复杂,那里尚且平坦,却已然在孕育他的骨血。
  可恶!岂有此理!她到底在何时怀上他的子嗣?
  胤禛闭眼仔细回忆,却想不起确切的时间,他几乎每晚都在疯狂的要她,自从她停了避子汤之后,他每回都亲自用内力将蕴在她身内的精水处理干净。
  可难保完全没有疏漏。
  “爷。再动动..”
  怀中的女人不知梦见什么,竟不知羞的扭着身子趴在他身上。
  胤禛瞬间会意她所梦何物,红着耳尖,将她拽回怀中搂紧。
  罢了,圈禁一年而已,只当是修身养性。
  如今所有年长皇子都折在江南,汗阿玛压根无从处置。
  只是,她和孩子,到底还是成为他始料未及的意外。
  他私心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并非小阿哥,否则他未婚却诞育庶长子,定会被人嘲讽他没规矩。
  犹豫片刻,他将手掌贴近孩子,又觉得只要孩子平安降生就好,是小阿哥也无妨,总归是他的骨血。
  吕云黛正睡的迷迷糊糊,她发现四爷就像人形的阿贝贝,只要靠近他,她就能睡的死沉。
  此时耳畔传来开门声,太医来送汤药了。
  她赶忙起身接过坐胎药,仰头一饮而尽。
  “急什么,躺好。”胤禛取来帕子,擦拭干净她嘴角溢出的药渍。
  “四阿哥,万岁爷令您日日去养心殿面壁两个时辰,奴才伺候您更衣。”苏培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吕云黛看着四爷捂着心口痛苦蹙眉,不免心生愧疚。
  “爷,对不起..”她抓住四爷的袖子,愧疚道歉。
  “无妨,你好好安胎,哼!”胤禛看她苍白的面容,到底还是没忍心苛责她。
  待她平安诞下孩子,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只不过此刻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在不久之后却被拖延成:
  待她出月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次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三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四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五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小格格,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他们的孩子长大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他们的孙儿满月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他岂会料到他算计筹谋一辈子,有朝一日,却唯独算不明白与她之间纠葛一生的情债,这是后话,权且不提。
  吕云黛满眼愧疚,目送四爷离开。
  没想到四爷虽然瞧不上她,却对她腹中的假孩子关怀备至,方才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虽绝不会是好夫婿,但一定会是好父亲。
  吕云黛惆怅裹紧被子,倘若她怀不上孩子,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四爷从养心殿归来之时,情绪极为沮丧,想必又被康熙爷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
  吕云黛端起茶盏,愧疚的挪到四爷身边。
  “爷别伤心,您还有奴才和孩子。”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却愈发愧疚。
  “嗯。”胤禛眉眼温柔,轻抚她的肚子。
  吕云黛不安的握紧四爷的手掌,心虚的要命。
  她无比煎熬等待一个月后诊脉的结果,如今她服下假孕丹,只能保持喜脉一个月,若一个月之后诊不出喜脉,她定会被四爷碎尸万段的呜呜呜...
  她提心吊胆,日日都悄悄给自己切脉,可受假孕丹影响,她只能探查到虚假的喜脉,愈发坐立不安。
  入宗人府半个月之后,吕云黛坐在院中石凳上愁眉苦脸。
  倏地看到四爷亲自拎着食盒前来,她赶忙挤出笑容。
  “多吃些,你近来胃口不佳。”胤禛将一盏药
  膳捧到她唇边。
  “奴才只是..只是对爷愧疚,若非奴才怀孕,爷定无需被圈禁在宗人府内。奴才对不起四爷。”
  吕云黛忐忑道歉。
  “你若无孕,已被汗阿玛杖杀,你该感谢你腹中的孩子。”胤禛耐心的亲自喂她吃药膳。
  被圈禁在宗人府内,他倒是有闲情逸致照料孩子。
  抛开生母不谈,到底是他第一个子嗣,他初为人父,又岂会不喜悦。
  吕云黛战战兢兢被四爷伺候着用膳,又被他悉心照料着在小院子里遛弯。
  终于熬到一个月,这日清晨,吕云黛苏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切脉。
  她躲在四爷怀里,颤抖着指尖探向脉息,跳珠般的滑脉稳健有力,这一瞬,她百感交集,忍不住喜极而泣。
  “梦魇了?别怕,爷在。”胤禛将她搂紧,温声细语安抚道。
  吕云黛将脸颊埋在四爷怀里,悲喜参半,喜的是她当真怀上孩子,不用被杖杀,悲的是她竟卑劣无能的利用自己的亲骨肉。
  如今彻底骑虎难下,她只能选择..支棱起来。
  肚子里有货,她说话的底气都十足,只有十个月能奴役四爷,她岂能放过这个良机。
  “爷,我想吃柿子。”她指着墙角被硕果累累压弯枝桠的柿子树。
  “好。”胤禛挽袖飞身跃到柿子树上,摘下一大串柿子。
  “少吃些,柿子性寒。”
  “好,那爷做成柿饼吗?再挂在窗外,红彤彤像灯笼似的喜庆,好看。”
  “好。”
  两日后,吕云黛正坐在廊下,仰头看望不到头的柿饼。
  医女前来诊脉,忽而满眼喜色:“恭喜四阿哥,这位姑娘已有一月左右的身孕。”
  胤禛腾地站起身来,面色铁青:“一个月?”
  医女不知四阿哥为何忽然发怒,战战兢兢道:“她身子虚弱,许是服用过大寒之物,乱了月事,孩子的月份拿不准,总归是一月有余。”
  “哦,孩子可好?”胤禛心存愧疚,极为担心他赐给暗六的避子汤会影响孩子。
  “回四阿哥,小阿哥脉息稳健有力,并无大碍。”
  吕云黛脑袋嗡嗡作响,紫禁城里的太医还真厉害,竟连男女都能诊断出来。
  小阿哥..幸亏不是小格格,并非她重男轻女,而是康雍乾的公主们几乎都逃不开远嫁抚蒙,红颜薄命的悲惨命运。
  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今后远嫁草原,英年早逝。
  此刻她心乱如麻,她竟为一个她压根瞧不上眼的男人生孩子!
  而孩子的父亲也同样瞧不上她。
  思绪百转千回间,她忽而咬紧牙关,决定杀死这个孩子。
  反正如今她是货真价实的喜脉,若能利用这个孩子,让四爷对她和孩子心生愧疚,她今后也能拿捏住他,免得他喜怒不定的欺负她。
  孩子,娘对不起你..吕云黛低头忍泪,她竟狠心的一次次算计自己的孩子,甚至比四爷还阴狠毒辣。
  这日晚膳之后,吕云黛来到小院内的书房,此时四爷正坐在书桌前练字。
  “爷,我要看有趣的话本子。”
  “你多看些经史子集,陶冶小阿哥。”胤禛并未停笔,准备将这一页大字练完,再替她寻合适的书。
  “我瞧瞧。”吕云黛绕到数排两人高的书架后,爬到梯子上,往下张望。
  估摸着这个高度跌落,正好能滑胎,她还没有生命危险。
  她扯着嗓子惊呼一声,扬手推翻书架。
  砰砰砰!一排排书架上的书朝着她潮水般砸来,她正要假装跌倒在地,腰肢一紧,被气喘吁吁赶来的四爷紧紧护在怀里。
  此刻他的手掌护着她的脑袋,佝偻着身子,紧紧将她护在怀里。
  厚厚的词典砸在他脑袋上,可他却并未阻挡,而是硬生生被砸破额头。
  殷红的血,不断滴落在她鼻尖,鼻息间充斥刺鼻的血腥气。
  以他矫捷身手,岂会笨拙的站着受罪,可此刻,他本该伸手护着他自己的手掌,一只在护着她的头,而另外一只手掌,则拼命张开,青筋暴起,护着她的肚子。
  潮水般的书册还在不断落下,砸在他的后背与肩头,她听到四爷隐忍痛苦的闷哼。
  原来他拼命保护一个人的模样,是这般让人动容。
  吕云黛眸中含泪,将颤抖的手覆在四爷紧贴在她腹部的手掌上。
  罢了,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他甚至能舍命保护孩子,又能对孩子坏到哪去?
  “哎呦!爷!”听到动静的苏培盛吓得拔腿冲到四爷跟前,将压在爷后背的书架推倒。
  “可曾受伤?”胤禛捂着淌血的额头,目光焦急在她身上逡巡。
  “没..方才脚滑了,爷怎么都不躲开。”吕云黛哽咽伸手,擦拭他眼角的血迹。
  “爷若躲开,算什么男人!爷不会窝囊到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
  “好好好,爷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快让奴才瞧瞧。”
  吕云黛刚踮起脚尖,准备查看他伤势,却被他揽住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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