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苏培盛激动地又敲开两个鸡蛋,全都写着同样一行小字。
千手观音每一只手都持有不同法器,鸡蛋上甚至写清楚在持净瓶那只手上。
“小把戏而已,用细笔蘸醋,在鸡蛋上写字,鸡蛋煮熟后,即可显现出字迹,所以他在墓穴准备一桌未煮的生宴。”
毕竟没有人会料到一桌生食材会藏着猫腻,旁人更会注意鸡鸭鱼,能藏物于腹。
即便有人敲碎鸡蛋,也无法查探出端倪。
毕竟没有人会如暗六这般揪细较真,这般慧眼如炬。
“暗三,去青州圆觉寺取回账册。”
“是。”暗三领命离开。
吕云黛拿起盘中鸡蛋,咬下一口,还挺香,想起四爷对鸡蛋过敏,她赶忙端起鸡蛋离开。
苏培盛正好下值,搓着手跟六子一块吃鸡蛋去。
“苏哥哥,即便有账册又能如何?”吕云黛咽下鸡蛋。
“如此大规模贩卖私盐,若在朝堂上无靠山,谁敢放肆?一州知府横死却无人敢说死因,素来嫉恶如仇的正二品山东总督倒是沉默的很。”
“幕后之人,四阿哥目前在朝堂上的势力,惹不起。”吕云黛又抓起一颗鸡蛋。
“你觉得会是谁?”苏培盛嚼着鸡蛋好奇问道。
“苏哥哥您该去问主子,主子到底是为可怜的陈知府声张正义,还是为京城某位毁尸灭迹的。”
她看过陈知府的死状,贴加官的手法很特别,只有毓庆宫那位暗卫统领才会用此等折磨人的法子逼供。
幕后黑手是谁,已昭然若揭。
“还有,主子找的当真是私盐账册?可陈知府留下的暗示可不是。”
“啊?他留下什么暗示了?”苏培盛焦急追问。
吕云黛轻笑:“整座坟都该烧了吧,不必担心。”
陈知府的手指向墙上一首诗,那压根账册,是名册。
名册上写的到底是谁的名字,她不想知道。
苏培盛垂眸,敛去震惊之色:“六子,主子不让咱知晓之事,你最好别瞎揣测。”
“恩。奴才还有十三日休沐,奴才先行告退。”
吕云黛转身离开楼船,回到自己的乌篷船上。
四爷身边压根就不需要她保护,她再无任何顾忌,趁夜摇桨,赶往钱塘江。
她要去捉潮头鱼给柿子,顺道再去柿子老家瞧瞧吕家那位疯夫人。
柿子连做梦都在念叨吕家那位人美心善的疯癫夫人。
柿子虽然没提让她去瞧瞧,可夜里说梦话了,说想去看看夫人,哭了半宿。
她得为他看一眼。
影五站在甲板上,盯着一叶扁舟浮沉逐浪,渐渐远去的身影。
“现在还觉得她一无是处吗?”影一慨叹。
“她..很可怕,遇强则强,若她是血滴子,我定能与她相谈甚欢,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影五收回目光。
“老大,需趁此机会替换掉暗七吗?小七来都来了。”
“小六和小七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大家团聚,我们都盼着他二人早些来。”
影一面色一沉:“主子密令,那三个暗卫暂时不动,盯死暗七。”
“是。”
“你去提醒小六,别再乱打暗六的主意,我知道她着急,若她再如上回那般瞒着主子与我,私自刺探暗六,我定不饶她。”
“老大,小六也是着急,她年纪最小,从小就最黏人,想念我们也是人之常情。”
“恩,我知道,待合适时机,我会助她一臂之力,我也盼着她早些归来。”影一满眼笑意。
书房内,胤禛盯着那抹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天际的身影出神。
他对暗六的情绪纷乱复杂,既想她死,又想..要她,他承认对这个有趣的东西动了欲念。
大抵人都对不可得之物耿耿于怀,她既让他如此纠葛,倒不如..尽早要了她。
得到之后,他笃信定不会再让任何人如此轻易牵动他的情绪,绝不会。
.....
钱塘江岸,吕云黛挽起裤腿,今儿也当一回弄潮儿。
“快快快!浪来了!”一旁的年轻大汉们高声提醒道。
吕云黛抄起网兜,追着极速翻滚的层叠浪潮抓潮头鱼。
冷不丁瞧见熟悉的楼船停靠在岸边。
苏培盛笑呵呵超她招手,边挽裤腿边朝她跑来。
“六子,带我带我,我也要捉潮头鱼。”
“好啊苏哥哥!你跟在我身边。”二人追着风浪一道捉鱼。
“哎哟六子你捉那么多啊!”
“恩,昨儿抓的潮头鱼都冰镇送回京城了,今儿这些是送给主子和您的,还有柴玉哥哥和暗一统领。”
“六子,你觉得这个新暗一如何?”苏培盛随口问道。
“很好。”吕云黛给出中肯之言。
“做她的下属该很幸运。”她认真回答道。
“那就好,那暗五呢?哎哟我抓住大鱼儿了!”苏培盛惊呼一声。
“暗五?暗一统领将他管束的极好,从前我瞧不上暗五,如今,倒是觉得他不藏着掖着的模样光明磊落。”
苏培盛压低声音提醒:“你和小七小八吃亏在年纪还小,心思单纯,不知钻营官场那套虚虚实实。”
“从前那个暗一,还有暗二三四五都是人精,每年考核都故意藏拙,就你拼尽全力拔得头筹还沾沾自喜,杂家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他们只在主子面前表现,哪儿如你这般实诚,一眼就被人看穿实力。今后你也藏着掖着,谦虚些。”
“如今这个暗一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才来没几日就让暗卫们收心,否则你以为暗五会在你面前露出真实境界来?”
“从前在四九城内,哪能遇过大风大浪的历练,这出一趟远门啊,那些暗卫一个个就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再无法藏拙,六子,你趁机也把他们看透,记住了啊。”
“苏哥哥教训的是,奴才铭记在心。”
吕云黛羞愧不已,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就像小丑般自以为是,更像得意忘形的开屏孔雀,沾沾自喜自己实力强悍,殊不知却露出屁股丢人现眼。
换一位新的暗卫统领之后,暗卫团队的气氛都不再如从前那般勾心斗角,变得坦诚相待,她愈发喜欢如今这位新统领。
苏培盛看暗六满眼羞愧的模样,就知道她将他欲盖弥彰之言彻底听进心里。
他暗暗松一口气同时,又对六子心存愧疚。
“六子,一会苏哥哥带你去吃鱼。”
“成啊,谢谢苏哥哥。”
二人踏着风口浪尖弄潮,网起一兜又一兜潮头鱼,满身都是江河泥沙。
“六子,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男子啊?”苏培盛问出今日的重点问题。
“要好看的,如四爷这般俊俏就成,会弹琴赋诗唱曲儿,还得脾气好。”
“你说的是小倌还是择夫呢?”
“择夫标准是什么?苏哥哥给你留意留意,若遇到合适的,也能撮合一番。”
“俊俏的,会弹琴赋诗唱曲儿,还得脾气好,关键是只能有奴才一个女子,奴才也只守着他一个男子。”
“咳咳咳咳,六子你...女子讲究三从四德,你嫁人当然只能服侍一个夫君。”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人之常情,达官显贵子弟岂能只守着一个女子,岂不是被人嘲笑寒酸?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荒谬绝伦,为世道所不容。”
“奴才为何要找达官显贵子弟?奴才也没说必须嫁人。”
“男子能三妻四妾?为何我不能?我也能逛花楼找小倌。”
“你你你,你说的太过离经叛道,今后不准在旁人面前说,记住。”
苏培盛恨不能立即捂住六子胡说八道的嘴。
“苏哥哥,奴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吕云黛不喜旁人对她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摆脱苏哥哥将潮头鱼送去给四爷之后,她撑篙前往纸醉金迷的秦淮河畔。
七月初六,天阴欲雨。
吕云黛换上一身华贵衣衫,来到秦淮河畔最富艳名的眠月楼。
不得不说江南还真是人杰地灵,连小倌都比京城更为出色。
吕云黛摇着团扇,半遮面容,一只脚才跨进眠月楼内,身后倏然传来熟悉的冷冽声音。
“做甚?”
她收回脚步,转身半遮面容看向四爷:“来这能做甚?奴才自然是来寻欢作乐的。主子您也来啦?”
“胡闹!不知羞!”胤禛气得面色铁青,抓住她的袖子将她拖入画舫内。
“主子,这是奴才的私事。”
“暗卫守则加一条,暗卫不得眠花宿柳,即刻生效。”
“......”
“若违反,杖杀。”
“oo!!”吕云黛咽下强词夺理执意要嫖的念头。
“爷怕脏,你若传染脏病,爷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是!”她咽下不甘,不嫖就不嫖,她还有小七,二人约定十年后成婚,她先与小七试婚一番也好。